第十六章 出大事了

老驾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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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大事了

    白眼鼠这时好象也知道校长是昏过去的,于是不再理校长。走到校长旁边同跪着的沈老师面前恶狠狠地问:“姓沈的地主仔,你看到了啦,你认不认罪?揭不揭发他?”

    沈老师这时已六神无主,已经不知怎么样回答。

    “给他上喷气式。”白眼鼠气急败坏地对陈二狗下命令。

    陈二狗把捆扎在校长肩上的竹杠解下,依原样套捆在沈老师双手上,用原来折腾校长的方式折腾沈老师,沈老师虽然年纪比校长年轻许多,而且还是体育老师,身体本来就强健,但被陈二狗几个人前冲后抓,上下晃荡,最终难受得哇哇大叫:“我认罪了,我认罪了,我是地主出身,我是地主仔,我该,我该……。”

    陈二狗几个听后觉得好玩或胜利了什么的,一边狞笑一边对沈老师继续前冲晃,再狠抓头发向后扯,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后,沈老师终于和校长一样,头颅没任何反应地垂下了。最后陈二狗几个也觉得玩累了,于是将沈老师同样俯摔在台板上。

    一直从在主席台后面坐着指挥的白眼鼠示意陈二狗提尿水淋沈老师后,从坐椅上站起来,他叼着一支喇叭烟,别有用心地走到三个女老师面前,阴阳怪气地问:“你们都看到啦,跟大队革委无产阶级战斗队作对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他走到王老师面前,看王老师低着头,闭着眼不理他,他便用左手托起王老师的脸,并向她脸上喷了一大口浓浓的臭土烟,王老师虽然被呛,但依然闭着眼,不开口。

    在两盏的大汽灯强烈光照下,这时我清楚地看到;王老师脖子下的上衣两颗纽扣子没有了,脖子下露出她那条金项链的一截。

    白眼鼠见王老师闭着眼,既不说话,也不看他一眼,她好象已经麻目。“我告诉你,你不要装死,明天我再审查你时,如果你再象今天这样不配合,明天晚上的批斗会就让你也尝尝这‘坐喷气式飞机’的滋味,明白了吗?”白眼鼠阴阳怪气,怒气冲冲地说。

    白眼鼠走到张老师面前,狞笑说:“肥婆,你都看到了吧?与我们大队革委作对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白眼鼠骂完张老师,便走到辛老师面前,辛老师的头低得几乎贴到胸上,双腿不停地颤抖,白眼鼠用一只手托起她的脸,又在她脸上喷了一口浓浓的土烟,奸笑着说:“你也装死啊?姓辛的白骨精,我告诉你,我们大队革委经过调查,你虽然不是地主家庭出身,但你有一个舅父是大地主,他儿子还是国民党军官,解放前跟蒋介石逃往台湾了,是吗?所以说你是混入无产阶级革命队伍的臭老九,没错吧?还有,你的老豆(父亲)的爷爷,在国民党时,是个牛贩子,是专门贩牛卖剥削贫下中农民的奸商,也就说;是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所以你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出身,是一个阶级异已分子,你的社会关系问题非常复杂。所以明天我要对你的问题也要作单独详细审查,如果在审查中,你若不按我的意思积极配合,那明晚的‘喷汽式飞机’就会有你的‘坐位’了,知道吗?嘿嘿。”

    我们一直在我们生产队长九爷旁边草皮坐着往台上看,台下的群众看到白眼鼠的举动,也从内心憎恨讨厌。几个别生产队的大人(成年人),在我们不远的旁边,他们一边吸土烟,一边议论:“看来白眼鼠的寡佬生活要到头了,从他的举动看,他肯定是想趁这机会搞搞这几个漂亮女教师定了,刚才他不是说要单独审问她们吗?哈哈哈……”一个30多岁的男社员说。

    “白眼鼠在单独审问她们时‘挟硬’(强行)摁她们在床上放几泡入去,使她们有了大肚,说不定还会嫁给他做他老婆呢。”另一个男社员调侃说。

    这时从我们面前走来一人,见到九爷时向他借火柴点烟,这人我们认识,叫祥伯,他是另一生产队的队长,九爷把火柴递给他后,两人便挨在一起坐在草地上抽烟,祥伯吐了几口烟,望着台上说:“九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批斗会我们可从来没见过啊!把一个校长打成这样,我们土改时斗地主,我们都没有这样做的啊!这个红卫兵造反派是什么东西,真搞不明。”九爷队长望着台上,吐了几口浓烟说:“谁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世界好像乱套了……。”

    估计这时可能已是晚上八时了,在场地边的群众已厌烦了这如此残忍的批斗会,陆续起身,边离场边说:“太阴功了,把人打成这样,有什么不对不好的事可以说嘛,干吗要这样打人呢……会有报应的啊。”渐渐人们各自拿起自己的小油灯或点燃带来的篱竹片照着回家的小路慢慢走了,台上白眼鼠见此情况,又急忙拿起喇叭筒高声叫喊:“大家别走,大家别走,资产阶级分子还没认罪啊,我们要继续斗争他啊……”。但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村民,没有听他的喊叫,纷纷散去。见此情况,白眼鼠又改口喊:“各位群众社员,为了不影响抓革命促生产,今天晚上的批斗会暂时结束,明天晚上继续,大家必须参加。”

    我们四人跟随着九爷和同村的大人们,也回家了,路上大家默不作声,慢慢往回走。走了一会,我问九爷:“九爷,大队革委的人说;不去参加批斗采的社员要扣工分和口粮是不是真的?”

    因我父亲和墩仔父亲以前因到广西等地方买过烟叶和其他农产品回来卖,赚点钱,后来有一次被抓着了,说是犯了“投机倒把”罪。也被大队批斗过。所以他们对批斗会这东西非常厌恶和怀恨,从不参加。所以我有必要问问这问题。

    “扣我条‘拙’(粗话),这是各生产队的事,他管得着吗?谁会听他的,明晚再开这批斗会,我也懒‘拙’去了。”九爷听了我问这事,便用乡下的粗土话回答我。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台上那些事儿还一直在我脑海翻滚,我想;如那天白眼鼠带人到学校,校长不发火把他撵走,事情可能不会这么惨吧?我好象也悟出了点什么,觉得这世界的人虽然共同生活在一处地方,但各自的内心却是不同的,我迷迷糊糊地猜想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这时二胖走上我睡房外猛推开门大声说,“文哥,快起来,出大事了。”我实际已睡醒,只是赖床,听到二胖这叫喊,急忙起来问二胖,“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听到镬耳屋队几个社员开工经过我门口时谈论:说昨晚半夜,那个姓沈的老师磨断绳子,爬上屋檐跳下来撞在那石阶角上死了,头都爆开了,很惨,大队革委的人天光后才发现,他们现在也不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二胖一说完,我着实也大吃了一惊问:

    “出这事了?是不是真的?”

    “这我也不知道,我们去看看便知啦。”二胖接着说。

    “去去去,快叫上李侯和墩子。”我赶紧说。也顾不上刷牙洗脸,匆匆到厨房喝一碗了稀粥,李侯他们二人也到了,我们急步朝大队部革委走去,到大队部门口,门前围了一大群人,我们钻在人缝中挤到门口,门口依然有队员把守,不让人进入。我们朝里看到;在捆扎校长和几个老师那个大厅前面的那道三级石阶上卷曲着一个人,头颅搭在台阶上,这无疑是沈老师了。台阶及台阶下的天井青石条板面淌着一大滩血迹,大队革委会的一班人,在旁边好像在商量什么。依然捆绑在石柱子上的鲁校长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怒视着这班人。三位女老师都低着头,好像都在哭泣。

    看了一会,我们觉得心里很难受,当时的环境下也绝不允许我们走入去问问她们,这时我们觉得后面的人群在挤动。

    “让开,让开下。”随着说话声,一位个子高高的,脸膛上满是黑胡子茬儿的人挤开人群走进去,他在天井上走近在石台阶上看了看卷曲着已死去的沈老师,然后转身对站在天井上的李大进主任、白眼鼠、陈二狗几个问: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换班的值班民兵发现的。”李大进主任慑慑地回答。

    “你们通晚有民兵值班,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和制止这事发生?”高个子继续问。

    “这个事情由陈晚副主任负责的,你问他吧。”李大进说

    “那你说吧,陈晚,你是怎样负责这个工作的?”高个子盯着白眼鼠问。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昨晚开了批斗会,我叫值班的人把他们捆回这里,我就回家睡觉了。”陈晚这时也慑懦懦地回答。

    “我在上个星期代表公社革委同你们开会时,就对你们大队革委的一班人说过;清理阶级队伍,尤其是教育战线上的教师队伍,你们要把握好政策,在批斗会上要掌握分寸,不要用武斗的方法开批斗会,你们就是不听,现在搞出人命来了,看你们怎么处理?”高个子一脸严肃地训斥他们。

    李大进、陈晚、陈二狗……几个人这时不敢哼声,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