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7章 校长大难不死

老驾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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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大难不死

    “你们现在第一件事是马上通知死者的家属到这里来,你们要按排好人员帮忙他家属尽快处理后事,第二件,你们大队革委的领导要马上开会,认真研究前段时间的在批斗过程中工作过失,从中抓出问题,认真学习党中央有关开展文化大革命的政策和各项指示,并要努力理解好,把握好斗争大方向,杜绝以后再出理这类事,并对这段时间的工作作出书面检查,制定出符合党历来政策的工作规定,把握好斗争资产阶级分子的方向和分寸。”停了一会,高个子一边抽烟一边对白眼鼠几个继续训斥。

    李大进几个被高个子训斥了一番,便带着白眼鼠几个回他们办公室了。

    这时高个子又走上台阶,先在鲁校长面前站下,问:“老鲁,这是第几天了?”

    “已经是第四天了。”老校长有气无力地回答。

    “连今天,那就是四天三夜了,是吗?”高个子继续问。

    “嗯,是这样。”校长低声说。

    “这几天几夜他们不给你们睡觉是肯定了,这我看得出来,那喝水吃饭给不给?”高个子继续问。

    “没有,昨天我老婆拿水,拿饭来他们也不让入。”校长摇了摇头说。

    “他妈,混蛋,不懂政策,老鲁,你告诉我,你爱人在哪个单位工作的,我叫她马上过来。”

    “在你们公社卫生院。”

    “她在哪个室?叫什么名字?”

    “在妇产室,叫麦华珍。”

    “喔?麦医生是你爱人?我认识她,我老婆也在卫生院这个室,我老婆婆叫李秀梅。”高个子有点吃惊。

    “既然如此,我有件事拜托你,不知你肯帮忙否。”

    “你说吧,我肯定会帮忙的。”

    “是这样,我老鲁看来是捱不过这两天的了,他们是非要把我整死不可的了,可能今天晚上我也会随沈老师走了,只可惜我老鲁没能与我的战友,兄弟们死在战场上,却不明不白死在这伙混蛋手上。但我些事情没能交待清楚我老婆,如果你能代我转告她,我就心足了。”

    “哪你说吧,我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我老鲁自1933年参加革命后,直到从朝鲜战场回国在广东转业,被按排在教育战线工作,1952年我与麦华珍结婚,一直没有回过我山东老家,52年我儿子鲁东海出生后半年,我本要与她们一齐回一趟老家的,但由于要配合县政府做一些工作,没能去成,54年我女儿鲁海姗出世,她断奶后,我再提出请假一个月假回一趟老家,但县教育局不批准,叫我延迟一年再走,这样一年又一年,我自15岁离家后便没回去过,我家的直系亲属父母亲,哥哥,姐姐都在抗战时死掉了,家中只有一位亲叔叔和一位被日本鬼子飞机炸坏了腿的姑姑,几十年来,我很想回去看看他们,但没去成,看来我是回不成了,你告诉我老婆,在我学校宿舍我那个衣柜顶的皮箱最底下的夹层里,有我哪些参加革命的奖状证书,立功受奖勋章等,还有2000元钱。我想叫她;我这一两天如果死了,就把那些奖励证书,勋章什么的,都一齐放入棺材里埋葬算了,也算我姓鲁的一生死心塌地跟共产党了。剩下的钱,你帮我叫她带我两个儿女无论如何回一趟老家,我老家的地址我写在那个放奖励证书的布袋子里,很详细的,按这地址肯定能找到。就这事最重要了。至于我本人10多年来在这地方工作,也没欠过同事或别的什么人的债,别人向我借过的一些钱,也就算了,尤其是最近几年六年级毕业班哪些家庭困难的学生考中学时问我借过的钱,统统不用他们还了,还有去年,这沈老师因他母亲大病,曾向我借的200元更不用还了,因为他已……已……已死,我鲁涛不认识你,也不知你是哪一级的干部,但,我从你的口吻听得出,你肯定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所以我拜托你帮办这点私事,希望能帮我办到,还有,我学校住房的钥匙就在我右边裤袋里,麻烦你掏出来帮我拿给我老婆吧。”

    “行,老鲁,你的事会有人办的,你放心,钥匙不用我拿,你的子女与我的子女是同学,我也认识她们,你再担戴一下,我现在马上给你妻子打电话,叫她马上过来。”高个子大男人象一根木柱一样,站立在鲁校长面前静静地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话后,马上转身走向大队部办公室。

    高个子去了乡下人所说的约两代烟时间,他快步又回到大厅,走到校长面前说:“老鲁,电话我打通了,是你妻子亲自接的,她说交待一下手上的工作马上过来。”

    校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个子,也不说话。

    因为既不认识他,可能也不寄太大的希望。

    高个子大男人对校长说过后,便走到校长对面那三根石柱子上依然被捆绑着的三位女老师面前,他首先到最后面那辛老师面前站着看了看她,然后问:“喂,喂,听到我说话吗吗?”辛老师的头依然低着,没有反应,高个子便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老师才微微抬了抬头,跟着又把头低下。高个子见此情况,也没再说什么,便又走到张老师面前,以同样的方式问了问,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见有反应,便走开。最后走到王老师面前,也以同样的方式问了问和拍拍她肩膀,见她也有反应,便走下台阶,走到台阶的西头,他看了看卷曲着在台阶上的沈老师尸体,再举起头朝天井屋檐上方望,望了一会,又把目光转到沈老师爬上屋檐的那根方形石柱上。他双手放在背后,呆了一大会后,轻轻摇了摇头,倒背着手在天井石板上来回踱着步走了几圈。

    这时大队革委那班人,被这高个子大男人训斥了一番,都回办公室缩起来了,敞大的大厅就剩下这高个子男人一人在抽着烟踱步,想东西。

    我们看到他一人来来回回地踱了很大一会,在此期间他已抽了三根烟。

    他忽然停住了步,朝大门张望,然后向前厅大门处走来,他对着我们说:“九哥,你入来,我有话和你说。”

    奇怪,他叫谁?正当我纳闷时,背后传来九爷的声音,我们不约而同转过身,看到九爷队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后,看来他是刚到不久的。

    九爷按高个子大男人的招呼,径直走入大厅,门两旁的战斗队员也不敢阻拦,九爷走入前大厅后,对高个子问:

    “老钟,今天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

    “唉……,还不是你们大队革委这帮子人搞出人命来了,公社何书记一早派我过来看如何处理,帮他们擦屁股呢。”九爷叫他老钟的这高个子回答。

    我这时猜:这个九爷叫他老钟的高个子在男人,肯定就是九爷以前说过的那个钟老社长了,从他们的谈话的口吻看,他俩肯定是老熟人,钟社长掏出一包香烟,递了一根给九爷,然后问他:“这几晚的批头会你来看没有?”

    “连续三晚,我每晚都到场。”九爷答他。

    “那情况是怎样,你给我说说。”

    钟老社长于是和九爷边说边向里面走,他们说什么,我们听不到了。

    钟老社长和九爷边说边走,他们走到天井台阶上看了看卷曲着的沈老师尸体,两人没说话。钟老社长朝大厅望了望老校长和几个低着头的女老师,然后转过脸在九爷耳边说了一会话,由于他声音很低,我们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好好好,这没问题,如果不这样,恐怕这几个也捱不过今日,我现在马上回去办。”

    这是九爷在说话,他的声音较大,我们听得很清楚。

    “这用去的大米我补回给你。”这好象是钟老社长听了九爷的话后补充说的什么。

    “不用不用,这事我能解决,你放心。”九爷边说边向大门走来。

    九爷在大门处看到我们几个,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搭在二胖肩上,对我们说:“走吧,走吧,别看了,费时你们今晚睡不着觉,回家去。”

    于是我们四个便跟着九爷回家了,走出大队部几十步,九爷问二胖:“二胖,你爸在家吗?”

    “我来这里时他在家,我早上听他说;今日队里没开工,他应当在家的。”二胖答。

    “那好,我正要找你爸商量下今年冬种的事,好,去你家,你们几个也一齐跟来。”九爷说。

    我们跟着九爷到了二胖家,进入他家园子,二胖他妈妈正在屋厅门前编织鸡笼,她见九爷领着我们四个一齐到来,便停下手上的活,有的点紧张地问九爷:“队长,他们几个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了?要你带他们回来?唉……你们这几个,都成十岁了老是这样东游西荡,惹得家里人没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