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洪玉九

冰海小黄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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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玉九找了随行到御北的太医,为云舒的胳膊恢复原位。御医将云舒脱臼的胳膊拧回去的时候,云舒痛得大叫起来。

    “我可听五哥身边的侍卫说,五哥把你的胳膊拉脱臼时,你硬是咬着牙一声痛都不喊,硬气的很。这怎么现在就怕痛了?”玉九捧着云舒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着她说。

    “我那时就是打碎牙齿和血吞,硬扛着的。谁让你五哥这么可恨。其实我可怕痛了。”云舒呲着牙说。

    “哦,你是越恨谁,就在那人面前越硬气对吧?那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怕痛。”玉九吹了吹药,又喂了云舒一口。

    “阿九,其实我。。。。。。”云舒刚想给玉九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却被玉九率先打断。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同我说,我也有话要问你。可是你今天够受罪的了,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我们明天慢慢说。”玉九看着云舒说。

    因为精力透支,云舒很快就倒头睡了过去。玉九让侍女点了一支安眠香后就离开了她房间。

    她径直去了洪烈的府上,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妹此刻在沉默中互不让步地僵持着。最后还是洪烈摇了摇头说:“阿九,我知道你讲义气,但这不是你该讲义气的时候。她是俘虏,关系到我们和南齐交换俘虏的事情。而且她和林子言的关系肯定不同寻常,好好审问也许能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对我们这次换俘虏更有利些。”

    “我又没有让你把其他的俘虏给放了,我只要小云平安自由。五哥,她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她,我可能被毒蛇给毒死了。你以前不是说过,谁对我有恩,你一定好好奖赏那个人的吗?救命之恩难道还换不了你放她一次吗?”玉九将那次蛇咬的意外夸张了一下,来抬高云舒的功劳。

    “阿九,她对你有这么重要吗?”洪烈皱着眉头问玉九。

    “重要,当然重要。你是不知道小云的好,你要是以后知道了她的好,你也会和我一样护着她。”洪玉九信誓旦旦地说。其实说起她和云舒的交情,始于一场打架,转折在云舒救治她,加深在她们后来在夜市那场疯狂的夜宵和游玩。洪玉九自小在万千人的小心呵护和追捧中长大,只有和云舒相识后,她才感受到这种不是慑服于她公主身份下的平等友情。洪玉九很享受这种和云舒能放开打架,放开吃喝玩乐的关系。她不能让自己的五哥伤害她好不容易自己认识的朋友。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送她出去,这次我便不与她为难。若她再落在我手里,你也不要怪我没有对她网开一面。”洪烈退让了一步说,但他心里盘算着,以云舒那样要强的性格,应该不会弃了其他俘虏自己逃跑的。他还是有机会能够再抓住她,那时就算是玉九也不能再干涉。

    “好”玉九想了想说,“那把你监视我行馆的人给撤了,不然到时候被白鹫和黑鹰打断腿可别怨我。我回去了,五哥。”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更,云舒吃完玉九为她准备的丰盛午餐,她和玉九面对面坐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玉九打破了这份不自在的沉默:“你真的是军队里的人?”

    云舒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还有被洪烈关起来的那十几个人都是玉朔驻军的。”

    玉九又接着问她:“那林子言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五哥说你会他的剑招。他曾经告诉过我,林家的剑法,只传林家的人,不传外人。”

    云舒惊讶地抬起头问:“你们认识?”

    “嗯。大约是两年多前,那时咱们和你们不是打了一场吗?他当时领着他的军队,挑落了我们北齐的五个好手,其中有一个还是我府里原来的一等侍卫。后来我五哥就上去和他过招了。他们打了很久后,我发现我五哥渐渐落了下风。因为气不过他重伤了我的一等侍卫,又眼见着要打落我五哥。我就违反了约战的规矩,朝着林子言放了三箭。”玉九讲起这件旧事,似乎都还是咬牙切齿的,但云舒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的语调随后变得温柔:“他不但在打斗中将这三支箭或避开、或击落,而且在我的干扰下还是赢了我五哥,将他打落到了马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五哥输给过什么人,他的刀术是我们北齐的第一。但他输给了林子言,我们也就输了。”

    “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云舒轻轻地说着。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是印象中头一回儿,和你们联姻不是你们来求着和亲,而是我们派了使者去你们那儿求亲,希望能至此消停战事。”玉九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些云舒没有记忆的陈年旧事,仿佛时光在她脸上画出了一段过往:“他回你们皇都的前一天,派人给我送来了治疗骨伤的上好金疮药,还有那三支我当时偷袭他的白羽箭。”

    玉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失落地说:“我就一个人偷溜到了他的驻军地找他,应该也吓了他一跳。”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问他,我可不可以拜他为师,跟他学那么好的剑术,毕竟连我五哥都不是他对手。他和我说,很抱歉,林家的剑法,只传给自己人,不传外人。然后又赶紧给我送回了封南,怕我在玉朔有什么闪失吧。”

    云舒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着:“原来两年前,他已经战功赫赫了,加上小王爷的出身,真是前途无量。”

    玉九继续说道:“听派去联姻的杨叔叔说,那次居然出了刺客,还出了盗匪,连累了林子言被外放到了玉朔来戴罪立功。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那样我也许能见到他,还能和他比试比试。说不定他一心软就收我为徒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偷偷跟着五哥一起去你们盛都,也能见识见识那次的刺客啊,盗匪什么的。”

    “所以你常常去那块城外荒地,是为了碰到他?那为什么不直接来玉朔找他?”云舒不解地问。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去玉朔想找他,结果被我五哥给拦了回来,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我随便进入玉朔。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万一暴露了,大概在玉朔不会有太愉快的经历。”玉九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你上次去夜市?”

    “那次是五哥要见朋友,才带上的我,而且后来碰到你了,他也知道我不会乱走了。不过你们那儿的甜酒酿真是好吃,我们这儿的南边厨子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玉九一脸怀念地说着,也忘记了之前讨论林子言的事。

    云舒看着她那样大大咧咧又单纯简单的性情,也不想再在两个人对立的身份上纠结什么,“你下次来,我还带你去吃。”

    “就这么说定了。”玉九说完又想起什么来,问她说:“林子言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你会他的剑法?”

    “他是我的头儿。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只知道我开始认人、认事的时候,他已经是我的头儿。至于他教我武功,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太笨了,除了他,没有人肯一遍又一遍教我了吧。“云舒一五一十的说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涩,这份酸涩是以前的云舒不曾明白过的。自从知道子言不久后就要离开自己,她经常会有这些莫名闪现的酸涩感。

    “这几天你也受了不少罪,今天你在我这儿好好休息,吃饱喝足养好精神。明天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城,让你回去。还有你回去后能不能同林子言说说,让他也教教我武功?就算教些皮毛也是好的。五哥给我找的那些师傅都不敢真的下劲儿教我,怕伤到我,真是没趣又没劲。”玉九懊丧地说。

    云舒犹豫了一下说:“阿九,我那些兄弟们还被洪烈关着,我不能一个人自己跑了。你能不能?”

    玉九明白她的意思,她摇摇头说:“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我不能放了其他人。五哥也不会让我放的。你先回你们那里,找林子言商量吧。”

    云舒摇了摇头:“袍泽之情,我不能自己一个人逃。阿九,我自己想办法,不会为难你。今天我再休息一日,明天我得去救人。”云舒说完,朝她笑了笑。

    “你的胳膊?”玉九有些着急地问。

    云舒甩了甩胳膊笑笑说:“已经接好了,放心吧。谢谢你阿九。我要是能带人逃回去。以后还去郊外空地找你,如果被抓了,你只好去地牢看我了。”

    玉九看着云舒坚定的眼神,想起她和洪烈的约定,忍不住说:“他们被关在五哥府内的地下牢里。后墙墙根有一棵老树,树根贴着墙根有一个半人大的狗洞,是我以前和哥哥们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顺着那个洞能进到地牢一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五哥和我说过,这次不与我为难,但是若你再落在他手里,他不会再网开一面的。小云,你可想清楚了。”

    云舒朝阿九投去一个感激的笑:“谢谢你阿九,我家大人曾经教导过我,一不做逃兵,二不弃弟兄。如果我这次能从洪烈手中逃出去,我下次请你吃甜酒酿。如果有什么不测,你给子言带封口信,说云舒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记得他对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