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伤情

冰海小黄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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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竟然敢夜闯军营行刺本姑奶奶。”云舒没有给来历不明的刺客继续震惊的机会,已经提剑刺了过去。两个人你来我挡了十几招,云舒很快就落了下风。

    这下轮到陈堂主疑惑自己的推测了:云门主的武功不可能这么弱,也许是人有相似。主子新納的一个妾就同过世的云门主有六分相似。这个小军医和云门主容貌有八分相似也没有什么稀奇。陈堂主印象中的云姬,永远是一脸的惨白和没有生气。因为常年炼毒,云姬身上更是时时透着阴冷的气息。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军医,皮肤偏黑,身上满是朝气。这和云姬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样想着,他的剑招开始步步紧逼,每招使出来也是又毒又狠。云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被打飞,但下一个瞬间,一个人影却飞闪了进来,挡住了刺客的后一剑。很快的,那个闪身进来的人,就干净利落地用了一招他山之石,一招黄雀在后和一招人鬼殊途割断了刺客的脖子。

    云舒看见倒在地上的刺客只剩下出的气,从脖子处汩汩流着鲜血。她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淡定将剑收回腰间的人。他的脸上有青青的胡子渣,还有一路赶路的尘土味道。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害怕了?”林子言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云舒晃了晃头,确信这不是做梦,然后在下一刻扑上去抱住林子言说:“你是真的咸菜。你怎么来了?还来的这么及时。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是其实这个时候抱着林子言,云舒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她根本无所谓知道。

    林子言任由她抱着,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刺客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冲着你来,但是从我收到的战报来看,应该是被逼急了才来杀人灭口的。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问出了你的位置,灭口了你军帐外的士兵,但又没有惊动巡夜的士兵。这么快的速度,应该是个职业的杀手,这不是普通流寇该有的身手。”林子言一一冷静分析着。

    “你是去找了大哥,他说我来齐郡县找你了,所以才过来的吗?那个假的你是怎么回事?”云舒放开他,她有太多的话,太多的问题要问他。

    “我一时解释不清楚,但是算是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他是荣安军里我信任的一名都尉,和我身高体形最像。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追到齐郡县来找我。玉朔战事一结束,我就立刻赶来了。”林子言轻轻地拍了拍云舒的头,“真拿你没办法,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这么一路追着队伍过来。”

    云舒有些不服气地皱了皱眉头说:“你去问问你那个替身,我可不是在军队里混吃混喝的。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强盗,居然处处下毒,幸亏姑奶奶天赋好,看过毒物宝典过目不忘,不然这次可得吃亏了。”

    林子言蹙了蹙眉头说:“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和小崔学医,不是学怎么下毒的。不准你看毒物宝典,不准你用有毒的药材。”他突然拉起云舒的手,观察着云舒指尖的颜色,“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总是喜欢碰这些有毒的东西。你看看你手指尖的颜色,你不怕自己有一天,一着不慎被毒物反噬自己吗?”他说的那么着急,带着强压下的生气。

    云舒这次没有像去朱记药铺时和林子言顶着吵嘴,她将头伏在林子言的怀里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也有□□的用处,有些东西就得以毒攻毒。”她抬起头来,看着子言说:“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接触毒物,除非和药材有关,我以后不碰就是了。”

    林子言一直不能很清楚地告诉自己,他对云舒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出于感恩,出于内疚,出于补偿或是出于怜惜?他在玉朔陪了她两年,却还是理不清自己心里的千头万绪。他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冲动地想要抬手抚摸云舒的脸。自己只能是她人生中的过客,有些亲昵如果愈演愈烈的话,林子言不清楚自己为云舒规划的人生前路还能不能继续执行。

    “毒物终究不是正道,正如抓毒蛇的往往最后命丧蛇之毒,我是怕你一次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林子言温煦地和云舒说着,“你早些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再过一两天,清理了这里的乱局,我就带你回玉朔。”

    “回玉朔”这三个成了云舒的安神丸,来到齐郡县的这将近二十天里,她一直都睡得很浅,担忧着会不会有人中毒,自己能不能解开这些毒。然而,那天夜里,云舒睡得沉,连做梦都没有。天下间再大的事情,只要有子言在,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后面几天,云舒已经不用去担心军队能不能赢,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子言已经回来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军帐里,看书磨药粉。快要晌午的时候,柴大山前来找云舒。

    “云舒姐”他清朗的嗓音配着他清秀的面庞,即使满脸都是尘土和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的伤怎么样了?”云舒关切地问,“我一会儿配好药膏,就让豆丁给你拿过去换一下。”

    “不碍事的,你给我用了药膏后就不太疼了。谢谢你,云舒姐。”他有些羞涩地说。

    “应该的,豆丁跟我说原来你也是玉朔驻军的,咱们以后回玉朔还可以一起吃饭。”云舒愉快地说着。

    “嗯。”他应着,又将进门后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伸出来,手里是一张画:“给你,我画的,谢谢你替我细心疗伤。”说完也没有等云舒仔细看画,就放在案桌上走开了

    云舒摊开画,看到这画里画的是穿着军服、捧着一个医药箱的自己。她自言自语道:“画的还挺像的,回头让咸菜也看看我的英姿飒爽。”

    云舒的安心和快乐,只持续到了回玉朔那天。云舒兴致勃勃地向子言讨赏:“咸菜,扮你的那位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能够解了荣安军的毒,助队伍打一个漂亮的反击,他就立我一功。”她怕子言不相信,又一脸认真地说:“伍通可以作证,他听到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钱,放假,西瓜,下馆子还是陪你去集市?”林子言从云舒以往要的赏赐里随意地罗列着。

    “我要跟你去淮安驻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云舒这些天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想离开子言。既然子言能为了她在玉朔餐风露宿、大风饮沙了两年,她也可以追随子言天涯海角。她这样大胆地说着,没有觉得丝毫不妥,自己在咸菜面前有什么说不得?

    良久的沉默后,子言艰难地说:“我不能带你去。玉朔才是你最好的安身之所。”他甚至都没有勇气看着云舒的眼睛说。

    云舒眼中欢快又充满憧憬的神采渐渐黯下去,她扭过头沉默着不说话。这一路回去的路上,云舒没有搭理子言的任何话。她生气,生气林子言对自己的无情。

    当她和子言骑着马终于赶到驻地的时候,有一个英俊少年和一个明媚的少女已经等在驻军的院落外。

    “玄才,你再不回来,我都快把你住的地方挖地三尺了。”那个英俊的少年,穿着宝蓝色的丝绸衣服,几步跑上来,还没有等子言站稳就和他击掌。

    那个穿着鹅黄色流苏裙的少女则站在不远处,怯怯而又娇羞地喊了一声:“你回来了,子言哥哥。”

    云舒看看那个明媚的少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又灰又土的行军服,大概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卑。云舒自己翻身下马,有那么一丝失落地看着子言走到那个少女面前笑着说:“思玉怎么

    也来了?伯父伯母能放心吗?”

    “有哥哥照顾我,爹爹和妈妈就同意我跟来了。我是听说这里风景特别好,才让哥哥带我来看看。”她说着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云舒看看她,又看看子言,牵着马低着头准备回到马厩处。那个蓝衣少年注意到了云舒,有些惊喜又有些欣慰地走到云舒面前,探着头说:“哎,是你吗?”

    云舒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陌生而英俊地脸说:“你认识我?”

    少年忽然大笑起来说:“还真是你。当然认识了,当年我也出了一份力来救你的。你气色不错,也比那时候胖了些。这样我也放心了,可以早些让那个家伙离开玉朔。”

    云舒听到他最后一句,原本还挂着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她转头看向子言,发现子言也正看着她。

    “小云,他是我的好兄弟,叫沈光宗。这是他妹妹,叫沈思玉,你和他们认识一下吧。”林子言温言道。

    云舒看看子言,又看看沈家的兄妹二人。她以前从不知什么是门第悬殊,但她现在忽然就懂了。他们三人身上自然带着的王公贵族的气息和自信,是自己这个乡野村姑比不上的。林子言从来都不是她云舒一人的咸菜,他是出身高贵的小王爷,是手握大军的镇北将军,更是盛都中名门大家闺秀的意中人,而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一想到这里,云舒不可抑制地嫉妒和难过,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勉强一笑说:“你们慢慢聊,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云舒扭头朝着马厩走去,林子言紧追了几步在她背后问她:“小云。。。云舒!”

    “不要和我说话,我不要你管”云舒丢下最后这放肆的一句,加快了脚步跑起来。

    沈光宗看着云舒的背影,再看看林子言皱着眉头担忧的表情,有些摸不准头脑地问子言:“你不是说她都好了吗?我看还需要继续吃药。”一旁的沈思玉看着林子言的担忧神情,心里却是一紧:那个少女对子言哥哥很重要吗?

    盛都城内的襄王府里,萧宗桓看着一张写着玉朔和齐郡县双双捷报的奏报,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几下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用内力震碎了纸团说:“毒门和气门现在都是废物。十个陆姬都不如一个小云的本事,我要这样的门主有什么用?”

    高狄看了眼碎在地上的纸说:“王爷,据说荣安军里有对毒理知识颇为了解的能人,就连鬼魅毒都给化开了。”他说着递上了一份名册说:“这是这次出征齐郡县的随军军医和药师以及学徒名单,还请王爷过目。”

    萧宗桓接过名册,很快地扫了一遍说:“没想到林子言的军队里除了崔路遥还有另外的高手。让鹰组的人去查一下这名单里的人都是什么背景,尤其是那几个从玉朔跟去的。查出那个人后,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务必除去。”

    高狄应声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