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漠北玉朔

冰海小黄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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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都传闻,三皇子襄王郊外采青却遭人暗算受了伤,不得已在王府里闭门谢客,一心养伤。除了太医进出,襄王谁也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那本事伤了皇子里武功最好的襄王。民间的传闻,走得最是快,不知又是谁翻出了两年前襄王被晋王安排的女刺客重伤,女刺客出瘟疫未及皇上下死刑旨意就死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因此还牵连了当时的大理寺少卿、荣安王府小王爷被放逐到边关玉朔将功折罪。坊间流言,莫不是这次襄王的遇刺又是哪个皇子下的手,不知又会有何人将被牵连。

    远在千里之外、漠北边境的玉朔,那个正在一边啃着馍,一边看着医书,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的女子打了一个喷嚏:谁在背后说我?她咕哝了一句,继续看书。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虽然也是一身布衣,但是却掩盖不了周身的贵气,并且一举一动皆是慢条斯理又闲适的男子。不过他一开口,却是一脸的不痛快:“就是我在说你,你躲在这里又偷懒吗?”

    “贵干?”云舒皱了皱眉头,抬起了头说。

    “你烧的菜那是给人吃的?猪都嫌恶心好不好?咱们驻地粮食配给就那么些,你烧的菜那么难吃,弟兄们都拼了命得光吃米和馒头了。不用半月,我又得跑去凉州要粮食。”来的人是林子言,他也不客气,直接挨着云舒坐下,拿起云舒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饮而尽。刚要拿起茶壶再倒些时,被云舒按住手说:“你教我的,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为什么喝我的杯子?”

    “你嫌弃我?那你按我的手就不是授受不亲了?”子言也不生气,似乎习惯了和云舒这样互相挑刺,互相膈应对方的相处。他说完又用肩顶了一下云舒说:“想当初你神志不清来这里的第一年,吃饭穿衣服都不会,还不是我替你换衣服,替你擦身子的?该亲的、不亲的,早就很亲了。”

    云舒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子言的嘴巴说:“我不信你给我编排的这些。你再胡说八道,我下次给你做的菜里面放满辣椒,辣死你。”

    “你不信我,你可以问你冷大哥去啊?”子言一脸无辜地说,“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他今天来看你了。”

    “真的?”云舒一听,欢快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就朝外面跑去。

    云舒欢快地跑进了驻地接待客人的屋子。冷卓坐在一张木轮椅上,正在出神地看一把扇子。

    “大哥,你来了。”云舒几步跑到冷卓面前,又抄手拿起冷卓看的那把扇子说:“好不好看?淡紫色真漂亮。我那天在逛夜市一眼就看中了,花了我买布的钱买了这把好扇子。”

    她说着拿起扇子,两只手就着扇柄轻轻搓动着,紫色的扇面就在两人眼前旋转着,变成了一团的淡紫。冷卓看着云舒判若两人的调皮样子,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喜爱紫色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个总是一身淡紫或是浓紫的女子。

    “你怎么都不给冷兄倒杯茶?”随后跟进来的子言温煦地笑着,打破了这一幕只属于云舒和冷卓两个人沉浸的画面。

    “噢”云舒站起身来,把扇子放在冷卓的腿上说:“送给你了,大哥,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这把扇子呢。”

    “嗯”冷卓还是一如以往那般,话少、沉默。

    “冷兄来了,晚上就陪我喝两杯如何?”子言此刻已经坐下来。他的目光触及冷卓的腿还是有一些愧疚。两年前,冷卓这个暗夜门里身手最快的杀手只身劫狱,被林子言伤了一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出入。

    “当然,玄才的酒怎么能错过”冷卓很坦然地应了下来。他没有恨过子言,两个人当初立场不同,高手过招,生死各自负责,而且子言为了他和云舒做的一切他更是一清二楚的。从头到尾,只有他们欠了子言这两年。他用林子言的字称呼他,也是想说自己把他当做莫逆之交,尽管不如和南乔,云姬和媚姬那样,但这世间已经没有媚姬和云姬了。

    “大哥,喝水”,云舒非常乖巧地给冷卓倒了一杯水。

    其实云舒并不记得自己和冷卓怎么认识的,只知道这军营中人人都有父母,常常见到家书。唯有自己,醒来以后一片茫然。过去的事不记得,现在的事情也记不住,话也说不清楚。除了自己的头儿林子言不嫌弃她,一直带军医给她看病,就只有冷卓一直陪着她,给她煎药。

    子言总是想方设法激怒她,等她真的怒了破口大骂子言的时候,子言却还很开心:“能这么溜的骂人了?不错不错。”这时候,冷卓就会说:“不要太逼小云,她需要时间。”

    冷卓总是对她有应必求,以至于云舒一直记得的就是冷卓对她的好,以及子言趁火打劫欺负她。尽管那个时候,她还是记不清楚东西,经常莫名其妙的哭。

    她隐约记得,子言斜靠着墙,落寞地说了一句:“她再不快点好起来,我就真的没有时间了。”不过也许她记错了,飞扬跋扈永远带着不羁笑容的子言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神情。

    有一天,云舒鼓起勇气,仍旧说得断断续续,但是还是完整地问冷卓:“你对我那么好,你是我的丈夫吗?”

    冷卓先是一愣,然后千年的寒冰脸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他说:“我是你大哥,对你好应该的。”

    云舒点点头说:“对我好的不是丈夫,是大哥。那对我不好的就是丈夫了。”话说着,子言刚好推门进来,“冷兄,我今天找人弄了两壶好酒,我们一会儿喝两杯,这小地方没有什么好馆子可以下。”

    冷不防的,云舒指着子言问冷卓:“对我不好的,那他是我丈夫吗?”

    她这一问,如平地一声雷,轰得冷卓抿着嘴扭过头一直笑,轰得林子言一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看着笑成了一团的冷卓说:“冷兄,什么情况?她今天的药是不是抓错了?”

    冷卓是好久没有笑得那么舒畅了。这不知不觉得快一年多了,他的世界除了责任和牵挂就是灰色的。他忍住笑,回头拍了拍云舒的头说:“现在还不是。”

    崔路常给云舒的金针治疗一直没有停歇过,在林子言又一次地问他云舒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记忆和神智时,崔路常摇摇头说:“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毒实在是太霸道了,幸好有安魂珠,而她本身似乎对毒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然后你封住她的经脉和原来的武功也使得这毒在她体内休眠了。”

    “可她一直不完全好起来,我怎么放心回盛都?”林子言皱着眉头说。

    “其实我觉得她现在这样挺好的,把什么都重头学起来,把不好的都忘记了”崔路遥拍了拍林子言的肩膀安慰他说。

    云舒从她的回忆中率先回神,倒了一杯水递给子言:“头儿,喝茶。”

    子言笑着接过来说:“你今天过来,她都乐坏了。怎么这次出城了这么久?北边的生意不好做吗?”

    冷卓放下茶杯说:“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北边动静有些大。我在北边铸剑时看到好些次军营的人上门来订货,也看到过几次军队的进出。”

    子言顿了顿说:“之前有消息说北齐的五皇子洪烈执掌了北齐最精锐的豹锋营。洪烈善战也主战,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了。”

    “你准备怎么办?”冷卓问。

    “正好我要去凉州要粮食,就把消息传回去,让我父王面圣早些做准备。粮草的调配,军队的调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应对的。实在不行,我看两国又要联姻一次了。或者和北燕联姻一次。”子言也不紧张,很轻松地说着。

    “父王?”云舒疑惑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子言。

    “我父亲,姓王,我连起来叫,叫着过瘾。”林子言一耸肩,对答如流。

    云舒哦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簇说:“不对吧,你不是姓林吗?你爹怎么姓王?”

    这一问,子言先是一愣,然后高兴地站起来抱住云舒不断地拍着背说:“行啊,丫头,你会分析了,看来又有了进步。”子言这是由衷地高兴,他这两年里看着云舒一点一点好起来,花了无数的精力重头教云舒认字和学习生活常识。现在的云舒较之她刚醒来时的样子,实在是强过百倍,林子言觉得自己这两年都值了。冷卓看着他二人,也牵了牵嘴角。

    被子言这样一抱又糊弄她几句说是因为边境当差用了干爹的姓,行走起来方便,云舒也没有深究下去。谁家没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呢?何况她连自己的过去都搞不清楚,何必揪着人家爹的姓不放。而且云舒现在每天跟着崔军医在军营里跑来跑去抓药、练习包扎、学习针灸,她太忙了,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云舒管崔军医叫师傅,师傅曾经问她是不是给她太多的东西学习,可以慢慢来的。云舒记得自己仰着头,咧着嘴笑说:“师傅,我喜欢这些药材,闻着比任何花香都要香。你相信我,我肯定学的好的。”话刚说完,她突然有些困惑,明明是第一次跟着师傅认药材,抓药材,为何自己说“喜欢药材,闻着比任何花香都要香”这句话时,总觉得无比的熟悉,就好像有另一个自己那么顺其自然地替自己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