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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惊魂未定
我谢过木叔他们三位。从小侧门进入学校了，这时我忽然觉得我后脊梁热热乎乎的，而且整个背上都湿透了，我直恨自己不争气，才跑了这一会又出那么大的汗，老师在背上可能难受死了。在我刚刚吃力地背着老师上那操场的台阶时，我好象听到老师在乌咽，那热乎乎滴在我颈上的好象是她的泪水，我顾不了哪么多，赶快把她背回宿舍再说吧。我进入小门后，还好，那位平日给全校老师煮饭的伙头，跛脚七叔还在，他这时正在一把双人背靠椅子坐着看报纸。
一见我们，他马上起身，一连串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将伏在背上的老师慢慢挨着那把双人背靠木椅放下，王老师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湿漉漉，双眼还红红的，她肯定又哭了。
我对跛脚七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七叔有水吗？快拿点来。”
七叔一看这情境，已明白八九分了，于是赶紧说：“白开水就没有，这段时间我都是自己煲粥吃，你问问她们粥汤喝不喝？要么我马上煲开水。”
“唉，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粥汤开水，有什么就喝什么啊。”我答他。
“对对对，你行得快，跟我到厨房拿，我马上整火煲开水。”我和二胖马上随七叔到厨房，洗了几个碗，从一个锑煲舀了两碗，我和二胖咕噜咕噜猛喝了两碗，随后装了四碗，每人端了两碗到小门处给老师。随后李侯和林墩也到厨房喝，我们把粥汤递给三位老师，她们每人也喝了一碗，剩下一碗我一仰脖子便把它喝了。坐了一会，大家精神稍好了点，李侯和林墩厚喝了粥也回来了，张老师由于惦记着她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女儿和家婆还在学校，她急着要回她宿舍，林墩厚李侯只得马上挽扶着她回宿舍。辛老师也要回宿舍，二胖于是背起她走回她宿舍。王老师的宿舍就在小门右面一个课室的后面小房，这我们以前就知道，我于是问她：“王老师，你也回宿舍躺着休息吧。”
王老师望着我，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声“好吧”。
“你身上有没带钥匙？”我问。
老师摸了摸裤袋，然后指着她右边裤袋对我说：“在这，你帮我掏出开门吧。”
我伸手从她那条米黄色的西裤袋拿钥匙，平常这王老师对衣着是挺讲究的，她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与她的体型很相配的，所以人也显得很精神和洒脱，由于她这时是坐着，我伸手入她裤袋时觉得很紧很吃力，她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把紧贴大腿的裤袋松动了一下，我才把钥匙拿了出来，我把她的房门打开后，回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想扶她回房，她吃力地站起来，但我发觉她两腿还在不停颤抖，我赶紧扶她坐下，问她能否走？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看了看我身上湿到透的衣服，想若再背她，她定会很难受。
我看了看她，于是说：“我把你抱回去吧。”
老师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你抱得动我吗？”
“我能把你背回来，怎么会不能把你抱回宿舍？”我倔强地答。
“那你试试吧。”我随即把右手伸到她背后，左手挽在她膝盖大腿处，像平时抱小妹妹一样把她抱起，由于当年她的个子比我略高一点，我的个子只到她眼眉处，她的双腿也较长，我用力把她抱离地面高一些，她的双腿才不触到地面，她的双手也搭在我脖子上勾住，我快步抱着她到走入她房子，吃力地把她放在她床上，她躺下笑笑对我说：
“是不是比背我还吃力？”我点点头说：“是的，我以往没抱过大人，所以不知怎么用力抱。”
“好了好了，赶快把你湿透了的上衣脱下吧，这不但难受，时间久了还会生病。”于是我到外面小天井处脱下上身衣服，我把它攥在手里拧，真他妈像刚湿水的毛巾，哇啦哇啦拧出足足一大水壳汗水。随后我把拧干汗水的上衣用力甩了甩，便把它凉在那木椅靠背上。脱了这湿漉漉的衣服，我顿觉得舒服了很多。我回到老师的房，她看我光着的上身还有汗，便叫我用毛巾擦擦，老师示意我用她墙上衣挂挂着的毛巾，我想这不太好，没动。
老师看我不动，说：“你怎么啦？是不是嫌我的毛巾脏？”
“没有没有。”我赶紧说。
“那怎么不听话？”
“我身上都是汗，我怕擦脏了你的毛巾。”我如实回答。
“唉……，那你从柜子里拿一条新的毛巾擦，柜子里有几条新毛巾。”我只好打开老师的衣柜，从里面拿了一条散发淡淡樟脑丸香气的新毛巾，把上身擦了一遍。老师看后才满意地看着我，她停了停，然后说：“小文你过来再帮我一把。”我走到她床前问：“王老师你需要什么？”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说：“你帮我把脚上的鞋脱去可以吗？”
哦……！我这才想起，刚才放她在床上时没想到要帮她脱掉鞋子，我赶紧弯腰帮她脱掉鞋子，同时把袜子也脱掉。老师伸了伸脚下，感觉舒服多了。并说了声“谢谢”。她随即拉着我的手，要我在床沿坐落，我不知道她哪里还不舒服，只得听她吩咐。她拉着我的手坐在床沿边一大会儿也没说什么。
这时七叔在外面叫：“文仔，水烧开了，你拿老师热水瓶帮老师打开水吧。”我马上回答：
“好。”随即从地上拿起热水瓶走出到走廊，七叔拉着我往前走了十多步，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文仔，你们几个听我说，她们三位女老师被暂时放回来，依我看，这事情看来还远未完，她们现在这种状况……说不定还会出大事，你们四个既然把她们送回来了，就要负责到底，每时每刻看着她们，不要，不要……”七叔说到这，停住了，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又不便说的样子。
我看他这样子便问：“七叔，你要我们怎么样做？”
“唉……昨天晚上沈老师跳屋檐死了，她们几位老师都在场，你想她们的心情会怎么样？自你们刚刚送她们回到学校时起，我仔细观察了她们的神情，非常令人担忧，她们人虽然暂时被放回来了，她们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我难以估计，她们虽然没有沈老师那样本事能磨断绳子后爬上10多米高的屋檐跳下自杀，但她们要上吊或撞墙自杀也随时办得到的啊！所以我要你们时时看着她们，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明白吗？”
“这……这不会吧？”我不由一惊！回答他。
“唉也！你们不竟还是个孩子，世界上许多事情你们还没经历过，听我话没错。我刚才叫李侯、二胖他们打开水时我也给他们几个说了。现在已经是下午1点多钟了，我现在要到村里走走，趁我身上还有二三块钱，我要买点什么东西今晚给她们做顿饭吃，我到你们几个家里会把这事情告诉你家大人，并把你们今天要换的衣服也一并带给你们，听话啊！我现在就到村里去走走，你们自己打开水给她们吧，烧水冲凉的大铁锅我也洗好并加满水了，你们看一看火，不时加点柴就得了。”七叔说完，把拿在手上的一条布袋搭在肩上，掉转身向小门外一拐一拐走出去了。
我快步走到厨房打好开水回到王老师房，七叔刚才一番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王老师还平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才安定下来。我把她的茶缸用开水汤了两遍，倒了半缸水凉着，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看着我说：“小文，你把左面抽屉里的‘人丹’药丸拿给我吧。”我拉开左面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塑料扁盒子装的‘人丹’药丸递给她，她倒出了几颗在手掌中，随后放入口，她示意我把开水递她，她用开水把人丹丸送下喉咙。
她把人丹盒子递给我时，我一瞬间想起七叔刚刚说过话，我赶紧问：“王老师，这人丹药丸有什么作用的，吃了它会不会……会不会……”我欲言尤止。
“你要问什么？说啊？”
“我是说，这个人丹是治什么病用的？吃了它会不会……死人的？”
“小文，你怎么啦？这‘人丹丸’你也没吃过？”
“没有，我从来不吃药的。”我回答。
“那我告诉你，人丹是一种消暑解晕、镇定情绪的普通药品，吃了怎么会死人呢？你听谁说的？”
“我，我……我没听谁说啊……只是我乱猜。”
“不是你乱猜，你心里定有话要说，你快说给我听。”她拉着我手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知我的谎言瞒不过她，只好将刚才七叔在走廊对我说的一番话老老实实地她说了。
她听完，没有作声，停顿了一会，她才开口说：
“七叔说得没错，自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我确实不想活了，我昨天晚上就想用头撞石柱子，死了算。但他们捆绑得紧，我撞不了，今天中午你们几个把我们背回学校时，那个什么革委主任不是说，等鲁校长治几天伤回来后，还不是一样把我们捉去陪斗？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如干脆象沈老师那样一死了之还好？像这样活着受罪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