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0章 背起老师就走

老驾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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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起老师就走

    约有半支香烟时间,李大进革委主任匆匆回到大厅,对着愣在台阶下的白眼鼠大声说:“你快找叫人找张竹床,把鲁涛抬去公社卫生院,何主任说;先让他治疗三几天,等他恢复精神,再拉他回来继续批斗,你负责找两个人抬他到卫生院,那个姓沈的家属还没找到,我再找人骑单车去找,何书记主任说,要我们尽快处理好这事。”

    白眼鼠听后不敢怠慢,吩咐几个手下忙着找这找哪,一个队员走上大厅,将校长身上的绳子解掉。

    钟社长这时走过来,对我们几个说:“你们几个也把三个女老师她们先送回学校吧。”

    我们四个一听,立即分头帮三位老师解绳子,我帮王老师解,二胖帮辛老师解,张老师由于生了小孩子不久,身体较肥胖,李侯和墩仔一齐帮她,墩仔扶持着她,李侯动手解绳子。

    站在大厅下面的白眼鼠愤愤地看着这一切,但又无可奈何,他本是一个出了名的只顾今天,不管明天的地痞。

    我将王老师背后石柱捆绑的绳子结用力解开,由于我只一人,没有考虑到老师的上身全靠捆在石柱子上的两根交叉胸前的绳子吊着,当绳子结一松掉,老师的整个身体“啪”地一声摔坐在地上,我大惊,赶紧回到她面前两手放在她腋窝扶她起来,刚扶直身体,她又坐下,她已站立不稳,在台阶下站着的的钟社长看到后,快步走上来,帮我扶她站起来,她挨着柱子站了一会,我问她感觉怎样,是否能走,她喘了口气,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我便搀扶她走下台阶,向着门口很吃力地慢慢走去,这时九爷站在大门口,提着二胖装粥来的粥盆碗筷篮子,见王老师走得很吃力,便叮嘱我;“文仔,你用力挽扶着她,千万别让她再摔在地上,再摔会起不来的啊!”

    “好,我会的了。”我答九爷。

    二胖这时也跟着出来了,他看到九爷提着那篮子,便对九爷说:“九爷你一阵回去,麻烦你帮我带回去。”

    “我会,我会,你们扶她们快走。”九爷的眼神明显流露出焦急,向他挥着手说。

    出了大门,我用力挽扶着王老师向右边走,准备从大队部侧边那条可直接到学校的乡路走回去。刚走到转角处,王老师便靠在大队部外面的墙壁上,喘着气说:“小文,我走不动了让我歇歇吧。”二胖、李侯他们也跟着来了。

    我挽扶着她在墙上挨着,她身体和头靠在墙上,仰着头,张开口,已上气不接下气,我一看她的状况,知道即使我搀扶着她,她也确实走不动了,在这耽误得久,可能夜长梦多,说不定老社长一走,白眼鼠他们会立刻反悔放她们回学校。

    我想到这,二话不说,我立即在她面前蹲下身体,把她一只手拉搭在我肩膀上,然后叫她用两手勒住我脖子,我一挺腰,便顺力将她背了起来,我两手兜在她大腿上,像背小妹妹一样,顺着乡道向学校走,随后而来的二胖看到我,他也心有灵犀,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把摇摇晃晃勉强能走动的辛老师背起。在通往学校的这条乡道,从大队部出来拐弯后,是一道有50~60多米的斜坡路,上了斜坡路走过一段直路,再经过一段村民的菜园围墙边就可以看到学校了。好在我背的王老师身材不是肥胖,我当时的感觉也许她不足一百斤,比我们平时上山砍柴桃的柴担差不多。我一口气将她背着走了四五百米,到别人菜园子围墙边路了,再抄近路走过眼前这道池塘边的塘基路就到学校的操场了,这时我虽然已满头大汗,我不敢放下老师休息一下,我怕一旦放下,她是否能再箍勒得住我脖子也难说。于是我两手使劲兜着她大腿,半弯腰顺着塘基小路直向学校操场走,二胖这时与我一样,不敢休息,紧跟着我,当走到这塘基小路的半道,迎面走来三个挑担子的男人,而这条不足两尺宽的塘基小路只能允许一人通行,我看走在前的是上中村的生产队长木叔,我赶紧叫了一声:“木叔,你等会再过来,让我先走到操场边。”木叔一看,连忙叫他身后俩人向后退了十几米,把担子放下,把路让我们先过。

    木叔三人柱着扁担十分好奇地看着我们几个,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慢点,慢点上球场边,别摔着。”从塘基小路走上学校操场有一个40多厘米高的小土坎,我用力背着王老师,试图象平时走这小土坎一样,一步迈上去,但由于背着老师,迈上球场边时我身不由己趔趄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一歪,我大惊,不禁“啊哟”叫了一声,在后紧跟着的二胖见状,也同时“啊……!文哥小心。”大叫了一声。就在我与王老师几乎仰面倒下跌入池塘时,站立一旁的木叔见状,一步急跨过来,用他有力的大手一把抓在我右手臂扶住我,我定了定神,他抓住我臂膀向前一撑,左手在老师背后一推,我顺势用力一蹬迈上了球场边,那球场边上有几块平整的大石块,平时我们坐在这看打篮球,我终于感觉累得不行了,回头对木叔说:“木叔,麻烦你上来帮帮我,我要放老师下来坐会儿了,你帮我扶她一下,别摔了。”木叔应声过来,我把老师的的屁股紧挨大石块慢慢放下,但我怕她坐不稳,会仰面倒下,我虽然知道木叔在背后会出手扶她,但我还是用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她勉强坐着,但一只手紧紧拉着我手,我望着她惨白的面容,半开闭的眼睛,安慰她说:“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回到学校宿舍了。”

    这时二胖也在在那两位给我们让路的大青年哥哥帮助下上来了,他与我一样,挨着一大石块把辛老师放下坐着,墩仔与李侯扶架着张老师也上来,在一大石上慢慢坐落,我和二胖对视了一下,发觉我们的上身衣服全湿透了,像是从河里刚刚钻上来一样。脸上的汗珠还在不停地滴,我站在王老师面前,并拉着她的手,提防她坐不稳向后摔下去,望着她有气无神的面孔,她那双眼也直直地看着我,我觉得可能是我出得汗多,令她难受。于是说:“对不起,王老师,我历来一运动出力就会出满身大汗,刚才这满身大汗令你不舒服了。”

    我说完用手掌往脸上抹了两把,把满手的汗向外用力甩了甩,但身上那件已湿透了的浅蓝色的短袖衫衣却无法甩干,只好硬穿着。

    还在一旁看我们的木叔三个,这时也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叹了一口气说:“唉,这搞的什么‘大革命文化运动’?无啦啦把这校长和几个老师批斗成这个样,还要这10来岁的细佬仔(粤语小朋友)背回来,听讲昨天晚上死了一个老师了,这样搞下去,不知会死多少个。”

    这木叔停住话,走到张老师和辛老师面前看了看,好象发现了什么不对,于是接着问我:“亚文仔,昨天晚上被整得最惨那个校长现在怎么了?是不是……不行了?”

    我听了木叔的话,明白了他想知道的事,于是说:

    “校长刚刚被他老婆接去公社卫生院了。”

    “哦,这样还算好,他可能留得住条命,如果再这样搞一二晚,他必死无疑,包括你几个背回来的女老师,你信不信?我敢打赌。”

    他说完,看了看我们几个,然后对我说:“亚文仔,我帮不了你忙了,因为这几个都是女老师,我们一个大男人帮你背她们回到学校也不怎么合适,如果他们是男老师,我们二话不说帮你们背他们回学校去,我们再去施肥也不迟的,你们休息一阵,慢慢背她们回去吧,上球场台阶要小心啊!千万别摔倒,一摔倒,就是两个一齐摔倒滚下的啊!这会搞出大麻烦的,要不你们几个现在背她们,我们在旁帮你们扶一把,送你们走上台阶。”

    我想了想说:

    “那谢谢你了木叔,我们现在背她们上球场台阶,麻烦你们在旁帮一把,要不真的摔下来就大件事了。”

    我说完,拉着老师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背起她便走,二胖见状,背起辛老师,木叔三人紧跟着我们一齐走,在上那28级的台阶时,木叔始终用一只大手搀扶着我手臂,在他的扶持下我顺利走上了台阶,二胖在另两位大哥的搀扶下也一齐走上了台阶。学校大门由于停课,已关上,在右面一小侧门半掩半开,我只得背着老师往小侧门处走。

    木叔几个把我们扶上小侧门的台阶后,目送我们入了门,望了望我们,便转身要走开,但他忽然又回来,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对我说:“文仔,你们把她们背回宿舍后,最好马上煲一煲白粥,如果有鸡蛋,最好是打几个鸡蛋下去,放点葱姜,让她们整一两碗下肚,再睡觉,如果马上煲干饭给她们食,可能肠胃顶不住,我昨晚听人讲,大队革委那帮人已经三天三夜不给她们吃饭喝水和睡觉了,吃过粥后让她们睡一觉后,再烧一大锅热水给她们冲个凉。”

    我听后说:“好,我明白了,谢谢你了木叔。”

    在那个非常年代的特殊时刻,木叔的憨厚和淳朴之情,从这刻起,深深印铬在我和老师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