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福兮祸兮

一个团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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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川下马查看了一下绳子,竟发现绳子完好无损,一点摩擦,切割的痕迹都没有,之前莫秋音斩断了一截绳子,自己在断口处系了一个特殊的绳结,如今还好端端的结在绳子末端。

    叶川忽然想起自己第二次绑上柳飞卿双手的时候,对方忽然插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说明月宫的几名女弟子对自己暗送秋波,难道就是那一会儿分神的功夫,她在绳扣上做了什么手脚?

    想来想去,叶川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但柳飞卿究竟是怎么把死结变成活扣的,却怎么也想不通。

    既然没了人质,那么去秋水山庄也就没什么意义,叶川稍做休息,便原路折回,一路上不停地思考着——

    “昨天夜里出手击败柳飞卿的灰衣人究竟是谁?宋先生说空明谷中并无其他人,想必灰衣人是跟着自己一行人来到空明谷的,那他现在是否还跟着自己?”

    “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派了两个手下跟来,如果他真是要我死,只要他亲自出马,打败空明谷的几人轻而易举,如果他没想杀我,何必多此一举派人夜里偷袭呢?”

    “黑衣人说与明远大师之间有一笔旧账,明远大师一生慈悲为怀,惩恶扬善,怎么会欠了别人一笔旧账?”

    目前的线索太少,很多事情根本穿不起来,叶川只能提出一些猜想,却又不断被自己推翻,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空明谷。

    还未到宋应星的小屋,叶川已远远看见穆语瞳扶着苏灵在外缓慢行走,心中大喜过望,策马奔了过去,高声叫道:“师妹!你醒了?”

    苏灵见到叶川,眼中满是喜色,又有一些惊讶,问道:“师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穆姑娘说,你最快要明天才能回来。”

    叶川勒住了马,跃下马背,道:“先别管秋水山庄的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很好……师哥,昨天夜里的事,穆姑娘已经对我说了……听说你为我又受了伤……”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不碍事的。”

    苏灵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又道:“师哥,那个柳飞卿,你把他送到秋水山庄去了?”

    叶川面露惭愧之色,道:“哎……我一时大意,竟被她逃了。”

    穆语瞳,苏灵二人同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叶川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面加上了自己的推断,穆语瞳听后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西洋有一种戏法就能使死结变成活结,其中的关键就在系扣的时候,道长的推断应该没错。”

    苏灵道:“师哥,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自责了。”

    穆语瞳也道:“那柳飞卿狡猾奸诈,而道长又心地善良,这才被她钻了空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她中途逃了,反倒免去了秋水山庄一场灾难。”

    叶川想到秋水山庄中群雄散去,已经没有力量抵挡黑衣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

    如今苏灵刚刚伤愈,两人之间肯定有许多话要说,穆语瞳自然知趣,又与叶川简单交谈了几句,便道:“你们师兄妹叙叙旧,我去瞧瞧宋先生。”

    叶川道:“好,我一会儿就去拜见先生。”

    穆语瞳一点头,便往远处去了,苏灵低头瞧见叶川佩剑绑着自己做的剑穗,心头一暖,暗想,师哥这么快就把剑穗带上了,可见他把我的礼物看的很重。

    叶川扶着苏灵一只手臂,陪着她慢慢行走,一边说道:“师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陛下赏了师父一架西洋进贡的独轮车,你爬上去骑了几次一直摔跟头,后来我就像这般扶着你。”

    苏灵甜甜一笑,道:“嗯,我当然记得,后来你逞强不要我扶,把灵愿树下的香炉给撞翻了,师父还骂了你一顿。”

    两人回忆起童年的往事,不禁相视而笑,说了一会儿,叶川又提到苏灵的伤势,满脸忧愁之色。

    “我听宋先生说……你的伤即便康复,也会武功全失……”

    苏灵道:“我的武功……恐怕是不成啦,不过不会武功也没什么不好。”

    要知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经脉寸断,终身不能练武,那是极大的痛苦,而苏灵这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全不在意,叶川知她是怕自己愧疚,强颜欢笑,心中十分感动,道:“师妹……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苏灵笑道:“师哥说哪里话,我……我从没想过要你报答。”

    叶川心中仿佛针刺一般难受,想到自己“临死”之前,脑中尽是夏晴的影子,自责愧疚之情更是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就在这一瞬间,叶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不能对不起灵儿师妹,等我二人回京以后,就找机会跟阿晴说个明白,今生今世,叶川只能守着灵儿师妹一人,希望……阿晴她不要恨我。

    苏灵见他怔怔出神,眼中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又格外坚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问道:“师哥,你在想什么?”

    叶川胸中忽然涌起一腔热血,双手握住苏灵肩膀,道:“灵儿师妹!我……”

    苏灵不由得心跳加速,又是害怕,又是紧张,颤声道:“师哥……你……你……你怎么了?”

    不知哪边忽然刮来了一阵微风,吹在二人脸上,甚是温柔。

    叶川与苏灵对视了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低下头道:“哎!……没……没什么……”

    苏灵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失望,道:“哦……你……你吓了我一跳……”

    叶川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苏灵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管怎样,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伤心难过,更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苏灵一颗心本已平静下去,这会儿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吞吞吐吐道:“师哥,你……干嘛说这些……我……我……”说道这里,脸上红晕更浓,不由低下头去,后面的言语细若蚊鸣,听不清楚。

    她说的是“我心中好欢喜”,可惜叶川没有听见。

    叶川从未觉得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师妹像今天这样美丽,忽见自己仍抓着苏灵肩膀,顿觉失礼,忙将双手放下。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叶川咳嗽两声,说道:“宋先生真乃当世神医,当日少林寺的明远大师断言你无法可医,害得我……害得我为你伤心了好久……”

    苏灵道:“是啊,师哥,我们当一起去向宋先生拜谢才是。”

    “对,咱们这就去!”

    叶川扶着苏灵步入屋内,见宋应星正和穆语瞳等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宋应星见到叶苏二人,放下了茶碗,笑道:“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哈哈,恭喜恭喜!”

    苏灵脸上一红,欠身行了一礼,叶川则附身下拜,道:“先生与我素不相识,却耗费心神为我师妹疗伤,此等大恩大德,叶川没齿难忘!”

    宋应星离座将叶川扶起,道:“小道长何必行此大礼,一来我与耿老道有些交情,二来老夫与你很有眼缘,再者说,救人治病乃医者分内之事,何来谢字?”

    叶川又向任平生三人行了一礼,道:“千机谷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难忘,日后如有差遣,叶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人连忙起身,任平生难得的说了一句:“道长言重了。”

    任平生能够说话,简直是给叶川最高的礼遇。

    叶川黯然道:“只可惜,我没能将柳飞卿交到李老庄主手中,实在惭愧!”

    宋应星道:“此事我已听瞳儿说了,别说是你,连我这活了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也没看出那人是女儿身,况且这件事你已经处理的很周全了,柳飞卿懂得活绳之法,此事怨不得你。眼下苏丫头身体好转,才是最可喜的事。”

    苏灵道:“先生,这几日发生的事,家师尚未知晓,我想跟师哥动身回去,希望您能够准许。”

    她这话事先并没跟叶川商量,叶川不由得怔了怔,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想早点儿回去,一来此事耽搁千机谷三人已久,二来耿义兰对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必定心急,只是他以苏灵的康复为重,想着让苏灵再休养一段时间,没想到苏灵自己提了出来。

    其实苏灵早就猜出了叶川心思,这会儿正好大家都在,就当面替他说了出来,宋应星是医治自己的大夫,他如果松口说可以动身,叶川心里也能坦然接受。

    穆语瞳在一旁瞧的明白,心中默道:“苏姑娘对叶公子当真是痴情一片,事事为他着想,跟她比起来,我对任师哥做的可远远不够。”

    宋应星却回答的很坚决:“那怎么成?你不在我这儿安安稳稳躺半个月,休想走出这空明谷,哼!”

    苏灵道:“先生……我感觉身子很好,眼下家师不知我们二人的音讯,一定万分焦急……”

    宋应星摇了摇头,“让我治我便治,没治好却想走?天下哪有那般容易事,你说什么也没用,不准走就是不准走。”

    叶川道:“师妹,你就听先生的安排吧!”

    苏灵欲言又止,终于点了点头。

    叶川朝宋应星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在谷中再叨扰几日,待我师妹身体完全恢复,再与先生告辞,眼下手边钱财微薄,他日我二人回京之后,叶川必会备上一番厚礼,亲自送到谷中来。”

    宋应星哼了一声,道:“小道士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老夫给你师妹看病治伤,可不是图你们太清殿的钱财。”

    叶川道:“但先生是家师故交,即便不为谢恩,孝敬长辈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应星虽不贪财,但他心性通达,只要合情合理,对财物也是来者不拒,叶川说的他心里舒服,便不再推辞,表示默许。叶川又转向任平生等人,道:“武林遭逢大敌,千机谷少不了几位的助力,眼下我师妹已无大碍,叶川不敢耽搁几位的行程,请几位速速回去吧,师妹这边有我一人照料足矣。”

    千机谷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任平生道:“既然如此,我们即日启程。”

    千机谷各人立即打点行装,启程返回千机谷,叶川一直将众人送出谷口,这才回来。

    此后数日,孔明谷中一直风平浪静,叶川对苏灵呵护备至,事无巨细,都亲自操持,苏灵心中倍感幸福,身子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闲暇时光,叶川便想宋应星借阅一些医书,企图寻找修复经脉的方法,好让苏灵能够重修武功,宋应星明知书中并无此法,但不忍拂他之意,加上宋应星本就有意指点一下叶川医书,于是便将珍藏已久的各类医书拿出来供叶川阅读,叶川头脑灵光,学习甚快,每逢不懂之处便向宋应星讨教,几日下来,虽然没有找到修复经脉的法子,但也有不少收获。

    半月之后,宋应星终于确定苏灵伤势完全恢复,可以禁得起长途跋涉,便给苏灵写了一张方子,叮嘱苏灵回去以后按时吃药,再吃一个月方可停下,又煎了几服药供苏灵路上服用。叶,苏二人千恩万谢,这才与宋应星依依惜别,离开了空明谷。

    二人乘坐李惊鸿留在谷中的马车,赶到运河边上,弃车换船,走水路返回京城。

    行了小半月光景,这一日傍晚终于到了京城,二人下船置办了马匹,草草吃了一口饭,便策马赶回门中,守门的众弟子见二人回来,大喜过望,忙向二人问安,其中一人快步去向掌门人通报。

    二人将马匹交给守门的弟子,直奔紫英殿去,半路上便见掌门人带着许多人迎接出来,大师哥萧晗,二师哥齐浩,三师哥白景,四师哥冯毅都在其中,萧晗见到叶川,几步抢上前来,握住他双手,叫道:“小师弟!你总算回来了!”脸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太清殿一方早已听说了秋水山庄的事,知道苏灵负伤,叶川带其求医,但江南与京城要隔千里,消息传来时已是事发后七八天,即使离开派出人手,再到江南还须一段时日,耿义兰知道派人也是枉然,只好静候他们二人能平安归来,谁知二人竟一个多月没有消息……这会儿见他二人生龙活虎,众人怎能不高兴?

    叶,苏向掌门人和诸位师兄一一行礼,耿义兰便叫大家到紫英殿说话,一行人到了紫英殿,按次序坐下,叶川便详细述说了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他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将黑衣人出现前后,柳飞卿等夜中来袭之事说的惊心动魄,每到紧要之处,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暗中捏了把汗,听到苏灵经脉寸断,武功全失,更是悲愤交加。

    待叶川说完,耿义兰道:“看来江湖传言大部分属实,连李老庄主和明远大师都对那魔头无能为力,此人的武功,真是骇人听闻。”

    叶川道:“师父,徒儿以为,这魔头夺剑只是个幌子,要挑起江湖纷争才是真正目的。”

    耿义兰长叹一口气,道:“不论如何,江湖上想必是不得太平了,好在你二人安然无恙。”

    叶川解下行囊,取出了“穿秋水”,“伤别离”两柄短剑,交给耿义兰,道:“师父,这便是那柳飞卿所用的兵刃,弟子眼拙,认不出这是哪一派的惯用兵器。”

    耿义兰接过短剑,翻来覆去地瞧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道:“为师也瞧不出来,此物你先收着吧!”

    萧晗附身道:“师父,如今魔教为患江湖,欲于天下英雄为敌,我太清殿当如何应对,还请您老人家示下。”

    耿义兰沉吟不语,过了半晌,说道:“我太清殿既在江湖之中,又属国之重器,为师一时间也不能决断,川儿,灵儿,你们二人历经坎坷,当好好休养才是,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待为师细细斟酌,再做定论。”

    众人皆应道:“谨遵教诲!”

    云中七子众师兄弟情同手足,这一个月来大家日思夜盼,终于等回了叶川,耿义兰一令众人退下,大家便簇拥着叶,苏二人往殿外走,边走边问切,叶川心中不由得一暖,他之前从未出过远门,这才感受到家人般的挂念,说了一会儿,众人已走下紫英殿的台阶,叶川担心苏灵觉得受冷落,便道:“诸位师哥,你们一个劲儿的问我,也不怕师妹嫌你们偏心么?”

    云中七子之中,除了叶川,就数老三白景最爱嬉闹,只见他瞧了瞧苏灵,又瞧了瞧叶川,道:“七弟这是什么话,问你或是问苏师妹,那还不是一样的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屋里屋外一家人……”

    众人不由得一阵哄笑,苏灵脸上飞过两片红霞,低头不语。

    叶川笑骂道:“臭三哥,你不怕我把你偷御酒的事抖出来,到时候让师父给你下三个月的禁酒令,看你好不好受!”

    白景连连咋舌,道:“瞧见没有!为了替师妹说话,连三哥都要卖了!哎呀……心痛啊心痛!”

    其实众人都看得出来,叶川回来以后,对苏灵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各自暗中偷笑,萧晗道:“小师弟,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将苏灵师妹送回去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叶川应了一声,让到一旁,说道:“灵儿师妹,请吧!”

    苏灵大觉害臊,道:“我……我跟这里的师姐们一道回去就是了,不必麻烦你,小川师哥。”

    叶川知她有些难为情,想着反正到了家里,苏师妹也不会再出什么事,不送就不送吧,大大方方朝诸位女弟子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诸位师姐了。”

    女弟子们纷纷低笑,与男弟子们告别,两位高级女弟子挽起苏灵的手,便一同往女弟子寝阁那边去了。

    叶川待众女弟子走远,凑到萧晗耳边,低声道:“大师哥,你若不急着睡,待会儿我到你房中说话。”

    萧晗略微一愣,面色有些沉重,道:“我还有些是要处理,你子时以后再来。”

    叶川点一点头,跟余下的男弟子们一同拜别萧晗,回到了男弟子寝阁。

    萧晗接管太清殿门中事务多年,早已不和众弟子住在一起,搬到了紫英殿左偏殿住,方便深夜在偏殿中工作。叶川回到自己房中,见自己屋内纤尘不染,显然这一个月中时常有人打扫,十分感动,摸摸桌子,碰碰椅子,大有恍然隔世之感。

    离家久了,才会知道家中的好。

    等到过了子时,叶川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打开窗子,跃到窗外,趁着夜色一路赶往紫英殿。

    黑夜之中,迎面走来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影,叶川的眼睛在黑暗中颇为灵光,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挑水做菜的黄五,忙过去招呼道:“黄小哥!黄小哥!”

    黄五见到是他,吓了一跳,惊叫道:“啊!小川?!你……你是人是鬼?”

    叶川手指比嘘,低声道:“我当然是人!你个臭小子,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咒我死!”

    黄五愣了半天,忽然大哭起来,道:“小川!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听人说秋水山庄出了事,还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夏大人倒台了,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夏晴死了,瑶儿被籍没官奴,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叶川只觉脑中嗡的一下,伸手抓住黄五肩膀,道:“什么?你他娘的别跟我开玩笑,什么夏晴死了……你再提这个‘死’字,我大耳刮子抽你信不信?!”

    黄五全身上下放佛都没有力气,任叶川摇摆晃动,只是喃喃道:“死了……死了……夏家所有的旁支都死干净了……”

    叶川心中大骇,将黄五扔到一边,朝紫英殿发足狂奔,闯入偏殿之中,见萧晗正在桌前,眉头紧锁。萧晗见他来了,指了指一旁的蒲团,道:“小师弟,你来了,请坐。”

    叶川也顾不得坐下,张口便问:“大师哥,夏家怎么了?”

    此言一出,萧晗面色立刻变了变,道:“小师弟,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情,都是命数使然,你可不要太过伤心。”

    叶川全身如遭雷击,肩头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萧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夏大人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可惜奸臣当道,陛下不察,乃至倾覆,万民悲愤。小师弟,你走之后的第二天,夏大人就被革职查办,打入了死牢,十天之后,夏家被陛下抄家,所有男丁一概斩首,女眷籍没官奴,夏晴……夏晴姑娘不甘受辱,悬梁自尽了……”

    叶川一颗心沉入了冰窟,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你们合起伙来戏弄我对不对?……我……我还有很多话要跟阿晴说,她怎么会死了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晗见到叶川的神情,眼中满是爱怜,道:“小师弟……你,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朝中的事……我们谁也无能为力。”

    叶川猛然大叫起来:“你们!你们早就察觉到了有事要发生,所以才把我支开,要我去参加劳什子新立庄主大会,是不是!?”

    萧晗微微有些生气,道:“师弟!你胡说什么!”

    叶川惨然笑道:“是了,师父与朝中大员交游甚广,那天严嵩又到过门中,他一定知道此事!他怕我出手相救阿晴,毁了太清殿的清誉,所以才叫我这个从没出过门的徒弟到江南去!”

    萧晗知他推断的没错,一时也无法辩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甚是尴尬。叶川瞧了一眼萧晗,道:“大师哥,我们兄弟感情最好,我平日里也一直敬你重你,你实话跟我说,这件事……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

    萧晗道:“我不知道,师弟,我知你此时心中有恨,可是……可是夏姑娘与你终归是无缘,何况苏灵师妹对你用情至深,一切都是命数使然,你又何必愁苦?至于派你去江南,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你就不要恼火了吧。”

    叶川本想着回来后跟夏晴最后一别,从此一心一意对待苏灵,没想到竟除了这样的事,他着实没想到他那样信赖,那样敬重的师父竟然会算计自己,以至于自己连夏晴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恍惚间,愤怒,悲痛,仇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喃喃说道:“阿晴……阿晴……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说着身子一转,便要离去。

    萧晗大惊失色,起身道:“小师弟,你要去哪里!”

    只这一瞬的功夫,叶川已施展身法掠了出去,投入了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