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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耸着肩膀去和人搭讪了，温子凡才斟酌着开口。
“所以……本心宗算什么？”
“嗯？”冷岚柯想了一会，还是没能理解温子凡话里的意思。
“你刚才说‘所谓的歪门邪道’，还有‘那些正道’，听起来都不是一路的。”温子凡说话愈加小心。她这问题对宗门实在有些不敬，而冷岚柯最在意的就是宗门和传承，温子凡便不得不一边偷偷打量冷岚柯的神色一边询问。
当然，她就是光明正大的打量也一样看不出冷岚柯的神色变化。
只能说冷岚柯这老妖怪不是她一个小菜鸟能看得透的。
温子凡看不透冷岚柯，不代表冷岚柯看不透温子凡。她面部表情的变动自然躲不开冷岚柯神识的探测，因此他微一思索便哑然失笑，“又在说我年纪大？”
至于为什么说又……他被询问年纪的时候，温子凡早就在心里把他往老人家那边靠了。
温子凡蹙眉。年纪问题她现在不想关注……但一定要说方才的心思里有觉得冷岚柯阅历充足经验丰富的内容似乎也没错，所以她只能默认。
“按你们这里的算法，不算我漂流的那些年头，我也不过二十八岁而已。”冷岚柯无端觉得乖乖站在他跟前的温子凡有一种待训的可怜感，尽管他想不通有什么值得他发火的，但还是放柔了语调。“至于说在宇宙里过了多久，其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得知自家便宜师兄年芳二十八的时候，温子凡心里是震惊的。金樽早就介绍过，修界人物寿数动辄成千上万，哪怕在这边认识中非常难得的百岁老人到了那边也不过是个小娃娃而已——而如今，冷岚柯自己坦白，他这个修界第一天才居然连小娃娃的年纪都没有！
“上下四方曰宇，往来古今曰宙。修界覆灭到现在过了多久，我便在无尽的宇宙中漂流了多久。至于这个多久到底是多久，大抵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虽说似乎有什么测骨龄的手段，但修真之道脱胎换骨，哪里还能算得清楚——不过修界覆灭之前，我确实仅有二十八岁。”冷岚柯对上温子凡震惊的眼神，微微叹了一叹，“而且经过了一些事，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修为到经历，都要从头再来——所以往后，拿正常人的标准看我。期待过高的话，现在的我……会很容易让你失望的。”
温子凡呐呐。
“至于说本心宗算什么……”冷岚柯不再直视温子凡的眼睛，微微眯起眼，“本心宗什么都不算。当一个人或是宗门的实力超出世人想象的时候，正或是邪，都只是附带的东西了。本心宗早已强大到不需要世人的赞誉，不需要同僚的敬畏，乃至不需要后人定论是非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自傲，而是长久以来在宗门中形成的意识习惯，或者说底气——而这种视一切如无物的底气，来源于宗门上上下下每一位成员强大的实力。”
温子凡轻声唏嘘。总觉得自己师门好厉害的样子……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但勉强能作为修炼的动力吧。”冷岚柯道。
“不觉得。”别人怎样温子凡不清楚，但是她自己是不会在乎外界对她的评价的，她毕竟不活在别人眼里，别人也不都是预言师，说出来的话都能兑现。
何况眼看着陶华上辈子背负了那么多、没有一日过得开心，最终结局还那么凄凉，温子凡早就不把那些热衷闲言碎语的人类当做同类了。
弱者总想用流言束缚强者，还总是妄图用流言驱使强者为他们所用，真是有趣。
“总之，这是靠实力说话的时代。”冷岚柯淡淡提醒，“而目前大家都在起步，你的实力也不够横推所有敌手，还是稍微收敛一点的好。”
“知道，不会眼高手低的。”这辈子与上辈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上辈子温子凡眼里只有陶华一人，觉得陶华就是万能，看不到外面世界的纷繁精彩；而这辈子，在见识过神祗念的强大与陨石雨的威压之后，温子凡的眼界已经不同了。
冷岚柯向来点到即止，见温子凡已有领悟，便不再多说。
这个时候，王祥带着那奇门人士来了。“他说他叫范错，二十六岁，本科学历无业游民。”
“犯错？”温子凡看了那年轻人一眼，眉清目秀的，怎么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嗯。”叫范错的年轻人应了一声。
“他说末世前他在外地，今天才赶回来，到这里找他家里人。”王祥抱着膀子道。
“然后呢？”温子凡目测这位范错有些本事，应当是那种能掐会算的，就是不知道他将找人压后、跟着王祥来和他们混脸熟的目的是什么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王祥耸肩，表示之后的话他套不出。
“卦象显示，跟着你能找到我要找的人。”范错只是将目光往冷岚柯那边一瞥，便是心神巨震，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他不敢再看冷岚柯，又转向温子凡，脸色又白了一层。
“这下好了，物资还没收集，就捡了一个人，回去怎么交代呢。”温子凡暗忖，等这年轻人看到自家老爸的时候恐怕还要恐慌一下，所以说太精通奇门手段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会吃白饭的，我有力气，可以干活。”范错压抑着喉腔里翻滚的血气，艰难道。
温子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讲真，这话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我只是现在不太舒服而已！”范错强调。
看了好久地面的冷岚柯扯了一下温子凡的衣袖。
“好吧，随你——王祥，这人交给你了，我们去忙我们的了。”温子凡也不欲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跟在冷岚柯身后转身就走。
王祥撇了撇嘴，打心底觉得这名叫做范错的年轻人在他们中间吃不开。
倒不是能力不够，而是这耐打击的能力，太差了。
就方才五分钟的事情，这人的体能就下降了九成，几乎只靠着一口气撑着。
就是他那个年代的术士，也不至于因为偷算他人命格而被逼得反噬到这种地步啊。王祥闲闲的想着，瞥了因为憋气而面红耳赤的范错一眼。“别看了，走着。”
范错点点头，刚想抬脚，眼前就是一黑。
卡在喉咙口的腥甜终于冲了出来。
吐了一口血之后，范错倒是觉得清明了许多。“走吧，去见见我未来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