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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带毒。
心念转到这里，楚非淡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甚至看不出眼前晃动的那些瘦骨嶙峋却异常有力的手中，哪一只是真的，哪一些是影子。
手忽然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有火在燃烧，却感觉不到那种颜色的热度。
“被抓破皮了还这么努力的用异能，想变种吗？”几乎麻木的胳膊上猛被地一绞，仿似锥心刺骨的疼痛终于唤起了楚非淡的一点神智。
但也只是一点。
他茫然的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女人用冰刀割开那条泛起青黑色的胳膊，茫然的看着边上的男人嘴巴开开合合，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忽然意识到，被刀锋划过的那条胳膊连接的，似乎是他的身体。
“我……”楚非淡张了张嘴，一种窒息感攫住了他。
“你会没事的。”躺在担架般不明物体上的男人探身过来按住他，又对那执着刀打量实验体般打量他的女人说：“非淡不能有事，你应该清楚。”
“唔。”那女人模糊的应着，手里的刀却直接挑断了一根动脉血管。
楚非淡茫然的看着似乎是自己的血液流了一地，将周围的一点雪花消融。
或许，这座雪山就是他最后的归处了。
各种纷杂的念头在脑海中穿行来去的时候，一句话压下了所有。
这样……也好。
“他肚子里有东西。”头顶上那女人忽然说。
边上的男人凑过来，“咳，什么？”
“按住他。”那女人不再出声，反倒是用一种带着些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祈求自己不是一只可怜的小白鼠吧，那玩意儿虽然不如血丝蛊难缠，却是活的，有意识的。”
“……它可能会在你内脏里乱窜，甚至钻到心脏里。”女人淡淡说罢，轻轻解开他的衣服。“我会尽量对病号温柔，但我的技术有多烂，你很快就会有宋程远的体验了。”
“要是受不住，你可以不看。”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又对边上那男人道。
“放手去做吧。”男人已经脱离了担架，过来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走开。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好在身体的麻木让他几乎感觉不到痛，只有女人偶尔的一声感叹，会提醒他，他还没有消散在这片纯白洁净的天地间。
“啧，药人呐……”
“坑爹呢，怎么连骨头都是带毒的？”
不知过了多久，对着他内脏琢磨的女人忽然叫了一声。
“姓宋的，蜈蚣！”
他看见那病怏怏的男人扶着另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走过来，几乎是一步一顿、一顿一陷的到了跟前。“蜈蚣？弄不出来吗？”
被扶着的男人长着一张不谙世事般的娃娃脸，此时亦是血色全无。“怎么会……这样……”
病秧子拍拍娃娃脸，转头对那女人道，“你不会怕这种虫子吧？”
“我就是怕。”那女人站在三米开外，几乎把脸埋在一只蓝眼睛兔子的肚皮上。
“……克服一下。”病秧子无语半晌，半劝半哄的道。
“不要。”女人回绝的干脆而利落，把脸贴的离那兔子更近了些。
兔子挣扎了一下无果，就不再动，睁着一双奇异的蓝眼睛看着他——肚子里的器官。
“往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你迟早要学着面对……”病秧子小心翼翼的措辞。
“完全没必要，”女人闷闷的道，“只要我的等级再提升一点，或者只要那蜈蚣趴着的地方不是那么关键，随便一把火都能将它烧得连灰都不剩。”
“但问题并不是那条蜈蚣本身不是吗？”病秧子在他身边蹲下，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想要把那毒虫抓出来，但又苦于不了解其中的厉害，只能干瞪眼。
“试试把它引出来。”娃娃脸突然划开自己的手指，伸到他腹腔边上。“看这种东西的样子，似乎是嗜血的。只要它离了非淡的脏腑，就没关系了吧。”
病秧子似乎有些意外的看着迅速成熟起来的娃娃脸，发现那蜈蚣确实有了一点反应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划开自己的手心，让血珠顺着指尖淌下。
蜈蚣躁动起来，在新鲜血液的召唤下缓缓抬起前身。
“你们找死么……”远处的女人冷冷的看着这边，“这种东西说是毒虫，不如说是妖物。厉害一点的，仅凭这一滴血就能在你们体内繁殖开去，把你们都变成它的子体。”
“但这一只显然没有这么厉害。”病秧子微笑的看着触角撩动的蜈蚣，用指甲将伤口又抠大了一些，对他肚腹里的东西用一种温柔到近乎蛊惑的语气轻哄：“来吧，这里有美味的鲜血……来吧，暂时舍弃那具不够健康的身体，过来这里……”
娃娃脸学有学样的把手指上的伤口拉长，血液淋漓，全都浇灌了脚下的雪地。
“美人计还可行？”女人轻嗤了一声，如玉的手掌轻抬，托起一颗龙眼大小的丸子。
那丸子泛着微微的粉红色，莹润透亮，看起来如珠似玉，极为珍贵的模样。
方才还仅仅是意动的蜈蚣立刻焦躁起来，绕着它做了窝的心脏爬了一圈，忽的拱起身子。
女人手指轻弹，将那淡粉色的丸子弹到三米开外，红黑色一闪，那毒虫已经追了上去。
几乎是蜈蚣触角碰到丸子的那一刹那，丸子就从里面打开来，将毒虫整个包裹了进去。
下一秒，如血红艳的火焰凭空窜起，将那颗不大的丸子彻底包裹。
娃娃脸刚想说什么，就被病秧子一按。“当心，里面还有东西。”
或许是方才的火燃烧的不是时候，或许是病秧子的这句话声音过大了些，雪峰再次震动起来，又是大片的积雪兜头盖下，将这一方宁静的小天地整个填满。
由内而外的冰冷让楚非淡感觉到，这一次是真正的终结。
这座美丽而危险的雪峰，最终还是接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