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欧阳迎儿意指何人后,橙儿放下帘子回道:“昨儿四喜公公说,太子殿下会一路护送您到扶桑城,亲自将您送到孔小将军身边……”
有橙儿在场时,除非是欧阳迎儿点名提问,果儿一般都是自动噤了声。
因着昨日果儿和欧阳迎儿相谈时橙儿不曾知晓其中状况,自是不清楚欧阳迎儿对代延业安排的“荒唐事儿”是个什么态度。
如今话自口中出,橙儿亦是不由联想到了此事有关欧阳迎儿的颜面,以至于说到后来,橙儿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最后甚至有几分怯意地看向了欧阳迎儿。
她和果儿跟在欧阳迎儿身边多年,怎会不知欧阳迎儿私下里是何模样。在皇城时若是一不小心触到欧阳迎儿的逆鳞痛点,那必会有些人遭殃了……
可如今身在东阳,两国相交的情势亦是不允许,她当真怕欧阳迎儿一下子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最终讨不着好处的也还是欧阳迎儿自己罢了。
虽说——自从出了南风以后,欧阳迎儿貌似已经变了许多,可是想到国王,橙儿心中还是忍不住犯怵。
身为欧阳迎儿的侍女,无论被如何对待,她其实自心底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好好的。这也是为何在南风时她与果儿在欧阳迎儿“大发慈悲”之时,却是一同放弃了那份触手可得的自由,一路相随的因由。
欧阳迎儿注意到橙儿的目光,心知其在担心什么,她不介意地笑了笑以示无碍,然说出来的感叹中仍是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讥讽。
“呵呵,亲自护送?他这是怕本宫在路上跑了么?放心吧,本宫可是相当于两座城池的分量呢,就算是本宫想逃,恐怕不待他的人追至,便已有南风‘忠臣’将本宫寻到梳洗好送回了吧……”
“公主……”听着欧阳迎儿凉薄自嘲的话语,橙儿和果儿眼神中挂上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欧阳迎儿见此不甚在意,她勾了勾唇,自顾自地道:“他不是密网遍布天下么,不是对发生在南风之事知晓得事无巨细么?怎么——连这个道理都还没看明白?呵呵……”
“公主多虑了。”
欧阳迎儿正是无奈而不屑地笑着,忽然被一个暗含笑意的凉薄声音打断。
欧阳迎儿颤了颤眉,噤住了笑声,但想想自己好似也没什么需要心虚的,便又有了底气。
欧阳迎儿知道来人就在马车之外,然她并没有掀起车帘的意思,只端坐在原地淡淡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不止行为霸道,还有偷听墙角的嗜好。”
“本宫也没想到,堂堂太师府家二小姐,南风和硕公主也有背地里议人是非的习惯。原来本宫只是想来告知一声车队准备出发了,倒是无意中碰上了这出好戏。”
欧阳迎儿:“……”
“不过公主着实是想多了,公主能想明白的道理本宫又怎会不知。此次前往扶桑,赠礼事小,主要还是为了‘收城’而已!”
代延业语气淡淡,话已说完,马车内半晌没有响动,他挑了挑眉,心中满意,扬起了唇角径自离开。
“公主……”听到马车外远去的脚步声,橙儿和果儿都担忧地注视着欧阳迎儿,生怕她受不住代延业的讥讽做出什么傻事儿。
欧阳迎儿察觉到她二人的神情,将心中那分因代延业话语而勾起的悲凉之感压下,她故作不在意地温声道:“无妨,本宫就说嘛,毕竟是叱咤东阳的太子殿下,怎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奔波千里。”
说罢,欧阳迎儿身子微微向后倒去,靠在了马车内的软垫上,阖眼小憩。
橙儿和果儿见欧阳迎儿不愿多说什么,也都自觉地噤了声静静地侍坐在了一旁,感受着马车启程时的颠簸,想象着前途未明的将来。
另一边,欧阳雪和李晗自出了阳乌城后,便优哉游哉地往南风而去。
尽管南风和东阳如今战事紧张,然他们已然确定了身后并无追兵,想来紧赶慢赶地回到南风也对战局并无裨益,欧阳雪和李晗倒是颇为自在。
在东阳时两人已互通了心意,原本还稍微有些尴尬。但两人都是好玩的性子,途径了前往东阳时错过的一路山河好景时,他俩早已将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羞涩抛之于九霄云外。
“曦和,这寻月真人真乃神人啊,不愧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舞姬,随意跳了一曲,便让人如入仙境,自叹凡尘。”
一座无名的山上,似无人烟。
从山脚到山顶遍布的珍惜绿植花草,却又分明在说着这不是一座荒山。
然而,纵是知晓山中常有一草千金,一花万两,住在山脚临城的人却从未起过上山采掠的心思。不仅如此,若是何人叫旁人知晓了他有过这番冲动,还会遭到包括身边最为亲近之人的“口诛笔伐”。
这一切,只是因为山中居住着一位寻月真人。
无人知晓她是否真的久在山中,亦或是云游在外,然她的名声足以保这一山太平康乐。
毗邻此山的百姓多将寻月奉为了问天之人,尊崇备至,所以寻月真人当初一言:“万物皆有灵,毋因金钱而迫之。”也都自然而然地被当作了“神谕”,不可违背。
寻月真人住在此山本意是为隐居,一向不喜打扰,所以尽管她未曾做出任何“封山”的举动,百姓们已会对这座山“敬而远之”。
但是,却有三位“不速之客”已在这座无名的山里小住半月了。
此刻,其中一位便坐在了无名山深处的一个凉亭里。她穿着一袭浅黄色的衣裙,靠在凉亭的木椅上,轻晃着脑袋,配上一副精致充满灵性的面容,不是欧阳雪还能是谁?
欧阳雪正边看着凉亭远处别院内的女子舞蹈,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的人谈起了天。
坐在她身侧的李晗听到感慨,亦是不由深表赞同:“是啊,每日都会看到小嫂子的师傅作舞,当真是令人如痴如醉,沉沦万分。若非机缘巧合,路遇此山逢得寻月真人,我竟是不知这世间的舞蹈怎会唯美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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