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西酷爱学习,不愿意马上毕业,很想再学习半年。但他听过任朝阳的话后,估计学习时间延长不了了。他一想到马上就得离开一中,顿感怅然若失。
黄河西和任朝阳一边走一边说话。他们不断遇到男女同学。遇到男同学时,或招招手,或打声招呼,道一声“新年好”;遇到女同学时,或点点头,或佯装没有看到,或转过脸去。
他们走近他们的教室,发现年前贴在墙上的壁报,黑字已经褪色,有的边角已经翘起;教室里仅有几个学生。
他们走过几个教室,到了低年级学生的教室旁,学生们正在听课,教室里传出老师洪亮的讲课声。
他们又走了十来分钟,便来到了寝室。寝室里有几个同学正在交谈,谈论的话题也是在校时间是否还延长的问题。那几个同学与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继续交谈。
黄河西是第十班的学生,班主任是杨汉杰老师。
十点半,黄河西走进教室,本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也都来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一片嗡嗡声。毕竟又过了一个年节,人又长了一岁,同学们见面之后,好像八百年没见面似的,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子。他们的话题无非是春节期间的见闻、在校时间是否还延长。
十一点钟,杨汉杰老师走进教室。原本乱哄哄的教室立马变得鸦雀无声,同学们凝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杨汉杰,男,五十岁,身材高大,精神矍铄,但已经谢顶,额头和面部有几道如刀刻般的皱纹。他声音沙哑,慢声慢语,面带微笑,一副慈祥的面孔。他从教三十余年,热衷教育事业,对学生像父亲对儿女般的亲切。
杨老师走上讲台,向下扫视一遍,见全班同学一个不缺,便大声问道:“同学们春节好!”
“杨老师春节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同学们,你们可能听到消息了,你们的学习时间不再延长了。刚才,我在会议室参加了一个会议,会议上校长传达了上头的新通知,通知要求你们马上毕业,其理由是教材已经讲完,教学计划已经完成,社会各行各业都急需高中毕业生。”杨老师说道。
教室里一片哗然,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杨老师推出一只手掌,示意同学们先不要议论。
“在刚才的会议上,学校是这样决定和安排的,不再进行毕业考试,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视为毕业成绩。从今天下午开始,用两天半的时间,进行个人和班级总结,填写毕业鉴定,照相,办理团组织关系;正月二十一上午,学校召开毕业典礼大会;正月二十一下午,各班召开毕业班会;开完班会,离家近的同学就可以离校了;正月二十二,毕业生全部离校。”待议论声平息后,杨老师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又是一片议论声。
杨老师停了一会儿,等议论声稀疏后,他又说:“同学们心里有个数吧,这几天不要随便离开学校,要按学校和班里的安排,按时参加各项活动。殿柱等几个学生干部,要负起责任,有什么活动及时通知大家,把各项活动组织好。”
......
黄河西这届学生马上毕业,已是铁定的事了,再无任何悬念。
同学们离开教室的时候,想法不尽相同,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黄河西、唐荷花、任朝阳、秦志帅、宫殿柱等同学,热爱学习,求知若渴。年前,一听说延长半年学习时间,他们欣喜若狂,乐不可支;可是,现在又取消了延长,马上就毕业离校,他们心生遗憾,闷闷不乐,若有所失。
黄河东、王为国、魏国忠、祝光明等干部子弟,早就不想上学了,他们认为上学无用,极不愿意在学校里再熬半年。他们渴望提前毕业,以便早日实现参加工作的愿望。他们对不再延长学习时间,对马上毕业,喜不自胜,一百个赞成。
有一部分同学,有学习兴趣,成绩是中等或上中等,但他们家里条件差,没钱再供他们上学,家里又急需人手,家长不想让他们再读半年书。他们的家长认为,再上半年学,还是高中毕业,仍改变不了孩子当农民的命运,索性不如早回家挣工分,以缓解家中的困难。这部分同学的态度是,延长半年也好,不延长也罢,延长不延长都无所谓。
这届学生不管有着怎样的心态,都必须落实新通知精神,马上毕业离校。
黄河西从教室里出来,心情郁闷,像是即将被赶出家门的孩子,茫然不知所措。他想,我的中学时代结束了,我这一辈子别想再上学了。想到此,他既失落又伤感,真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他下意识地向寝室走去,边走边思考问题,直到有个同学向他问话,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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