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冤家路窄(三)

月半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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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芳虽是紧赶慢赶,却仍是比龚慈芳慢些,刚进了府,就听见后面一片扰乱声。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果不其然,刚进了后宅,就看见龚慈芳正指挥着人往外搬衣物。一些箱箧之类的物事更是摆了一地。

    “慈芳表姐,你——”王嘉芳惊了一下,忙上前要拦,却被龚慈芳抓住手腕猛的一扯,一下跌坐地上,“呀——”

    “这是怎么了?”又一个惶急的女人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穿金戴银略有些发福的女人扶着丫鬟的手快步走了出来,不是王嘉芳的继母姚氏又是哪个?

    看王嘉芳仆坐在地,姚氏明显也有些吃惊——甥女儿这次所为,确然是太过孟浪了些,虽然心里对王嘉芳兄妹极为不喜,可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宣华太守府,即便是要收拾王嘉芳,怎么着也要背背人呀,怎么能就这么当众使出来?

    忙假惺惺的要去扶王嘉芳:

    “哎哟,芳儿,你怎么这般不小心?也不看看脚下,这要是跌着了,可怎么办才好?”

    王嘉芳气的脸一下红了——自己就不信继母竟是没看出来,明明是龚慈芳把自己推趴下的,继母竟然如此说。

    还未开口,龚慈芳已经冷笑道:

    “不小心?姨母,她明明是故意摔倒,想要栽赃我罢了!在外面伙同外人欺负我,回到府里还要这般整治我,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

    说着索性把脸完全扭过来,肿胀如猪头的模样正好对着姚氏,咬牙道:

    “姨母,甥女儿不能再留在这儿陪您了,就是露宿街头,也好过被人欺负成这样!再呆下去,我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氏这才看清龚慈芳的脸,惊得顿时一激灵,一把抱住就心肝儿肉的嚎了起来:

    “哎哟,我的芳儿哟,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把你打成这样?你甭怕,说给我听,姨母一定给你做主。”

    “姨母,我算什么?再怎么着也是外人罢了,哪比得上人家正牌儿的太守小姐娇贵?以前就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人,您再这么说,人家怕是更恨上我了,芳儿就真的一点儿活路也没有了!”

    说着从姚氏怀里挣脱开来,“我哥哥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我们兄妹俩这就走!”

    大哥这会儿子已经点齐了人吧,自己特意跑到内宅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收拾王嘉芳!

    有自己这一闹,再加上姨母煽风点火,绝不会让王嘉芳好过。

    “死丫头!”姚氏果然怒极,抬手朝着刚从地上站起来的王嘉芳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竟敢勾结外人谋害自己表姐,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寻了你爹爹来,咱们王家的家法可不只是给男孩儿设的!”

    又吩咐丫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先押了这死丫头到祠堂去跪着!”

    看龚慈芳出去,明白甥女儿定然是要去寻仇,又急急命人拣那身强力壮的家丁叫了好多来,一叠声道:

    “跟上表小姐,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表小姐动手,只管打死便是!”

    龚慈芳心知姨母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只管带领一众豪奴会同龚明亮等人,气势汹汹的往天香食府方向而去。

    等到了拐角处,看到自己留下的人还守在那里,龚慈芳长出了口气——还好,人还在。

    自从送扶疏等人去了楼上雅间,店掌柜的一直心神不宁,这会儿看到远远大街上突然冲过来一大群人,又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上次砸了自己食府的那个姓龚的男子,吓得脸一白,一转身就往楼上跑,待来到扶疏的雅间外,轻轻敲了下房门,几乎带着哭音道:

    “客人,那个龚小姐,她带了人,正往食府而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保管食府无事就是。”扶疏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店掌柜的略略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方才那位小姐瞧着兴致还挺高的,怎么这回儿子听着似是有些不悦啊?

    想想也能理解,人身份那么高,到哪儿怕不都是被人捧着,今儿个却碰见龚家兄妹这样的冒失鬼,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冒犯,这心情能好的了才怪!

    也好,自己早就看那对儿兄妹不顺眼了,这位小姐不高兴了,那两个混账才能吃个大亏,自己也跟着瞧个乐子不是。

    不得不说生意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扶疏这会儿确是不开心,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和躁怒,无他,只是因为扶疏方才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之极又厌恶至极的名字——

    齐渊。

    上一次在天乔寨中听说齐渊竟然利用自己塑造了他“情圣”的形象,不但逃脱了惩罚,甚而现在还成了南安郡王,扶疏就恶心的不得了。哪里想到现在竟又一次听莫方二人说起这个名字,而且更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也到了宣华。

    而且从齐渊如此维护姬青崖等人来开,扶疏越发认定,说不好坤山贼人可以这么容易的窃取神农山庄,里面就有齐渊的首尾。

    莫方和莫平就有些惴惴——扶疏小姐方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子功夫情绪忽然这么低落,回想方才言语,好像也没说什么呀,两人面面相觑之余,半晌才道:

    “小姐,王爷临走时吩咐我们说,到滓趺醋觯敌〗阕约壕龆希艟醯梦眩悴徊迨忠彩鞘沟玫摹

    毕竟扶疏小姐的身份,也就是一介平民罢了,没有什么烜赫的背景,怕是真对上那些王公贵族,少不得要受拿捏……

    “我去——”扶疏重重呼出了口浊气,本来想今生决不再和齐渊有任何瓜葛的,现在瞧着,还非得做个了断不可了,“咱们下去吧,我方才可是跟掌柜的保证过,绝不会连累他这食府的——”

    自己这会儿心情不好,龚家兄妹还非要上赶着凑上来,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店掌柜这会儿正在食府外不住徘徊,心里更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明明自己方才已经报了信,怎么楼上的客人还不下来!

    眼看着龚家兄妹已经来至店前,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瞧着他们把自己的店给拆了吗?正自胆战心惊,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店掌柜回头瞧去,顿时长舒了口气——可不正是楼上雅间的客人。

    冲在最前面的龚明亮最先看清扶疏的模样,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今日扶疏穿了件浅粉色的春衫,虽是眉眼轻蹙,却是两腮殷红,美丽竟是更胜往昔。

    此时又不用顾忌外人眼光,龚明亮的眼神瞬时变成色迷迷的,就那样直勾勾瞧着扶疏,涎着笑脸道:

    “美人儿,我姓龚,我爹是二品将军龚酉楠,不知美人儿贵姓啊?”

    竟是一副典型的花花公子当街调戏美人儿的调调。

    龚慈芳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扶疏一眼,然后不耐烦的冲龚明亮道:

    “大哥,你那是什么语气,不相信我的话不成?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方才对我动手的就是她和她的手下!”

    这女人的手下有多彪悍,自己方才已经领教了,大哥竟还想着和人套近乎!

    “哪有!”龚明亮忙收起笑脸——今儿个多亏了妹子,才能找到这个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为了表示对妹子的感谢,怎么着也得先让妹子舒服了。只是这么好看的人儿,滋味一定好的不得了,真是被打的和妹妹一样成了猪头般,岂不是大煞风景?!

    眼珠转了转,轻咳了声道:

    “美人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我妹妹动手!现在,美人儿你立刻过来,给我妹子磕头,等我妹子肯原谅你了,再起来——”

    又冷冷的瞟了一眼扶疏身后的几人:

    “至于你的那些手下,敢对我妹子出手的人,用了那只手,就自己砍断那只手!”

    又狞笑着加了一句:

    “爷要是自己动手了,保管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囫囵着离开!”

    嘴里说着,一挥手,就要两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家丁扑上来,想要扯扶疏。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不知死活的人!不止青岩等人,莫平莫方也差点儿给气乐了。

    只是对方既然是官宦之后,当然要自己出头才好。

    两人二话没说,先是上前一步,一脚踹开两名家丁,然后身形一纵,朝着龚明亮的马直掠而去。

    龚明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一左一右钳住胳膊,从马上狠狠的掼了下来,一下撞在食府门前的台阶上,正好磕着鼻梁,耳听得咔的一声响,十有□□鼻梁骨是断的了,更有鼻血嗖的一下就“飚”了出来。

    “啊——”龚明亮这才后知后觉的警醒过来,只觉头部一阵“嗡嗡”作响,下意识的一抹脸,手上满满的全是血,吓得“嗷”的一声杀猪般惨叫起来,“快来人啊,有匪人当街杀人了!”

    后面的龚慈芳脸一下白了——

    之前这些人敢对自己动手,龚慈芳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爹爹是谁的缘故——毕竟,再怎么打宣华太守的旗号,也只是太守府的客人不是?

    可当时对方出手实在太快,自己根本就没来得及报出家门,至于后来被打了后又怕报出家门把仇人给吓跑了,自己找不到人报仇,才一直没说,哪里想到兄长明明已经说清楚了自家来历,对方竟还敢动手!这么大胆,难道竟真的是匪人不成?

    那些人的手段自己可见识过,这样一想,吓得拼命往后缩,指着扶疏等人颤声道:

    “快,你们一起上,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抓住——”

    幸好这回带的人多,足有方才的几倍,这么多人,不可能打不过对方区区几个人吧?

    只是不过瞬息,便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人多又怎样?明明平日里个个不可一世的紧,现在倒好,全成上不得台面的软泥巴了!竟是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倒下了一半。

    龚慈芳吓得调转马头就赶紧往回跑——匪人这般厉害,只有赶紧回去搬救兵了!

    “小姐——”莫平看了看掉头狂奔的龚慈芳,有些摸不清扶疏的态度。

    “让她去。”扶疏冷笑,想了想随手指向一个被打得躺倒在地的家丁模样的人道,“你们家大小姐现在如何了?”

    “大小姐?”那人明显有些被打懵了,一指龚慈芳逃跑的方向,“大小姐在哪里,你们快去抓吧,小人,小人再也不敢——”

    话音未落,就被扶疏打断:

    “不是她。是太守府的大小姐——”

    “啊?”那家丁这才反应过来,突然想到,来时好像听人说大小姐勾结外人整治表小姐,难道竟然是真的?倒不知道,那么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

    当此情形之下也不敢隐瞒:

    “听说,听说大小姐,被弄到祠堂,受家法了——”

    扶疏本来已经决定这就要和莫方莫平去行宫走一趟的,闻言又站住脚,脸色一下更加难看:

    “咱们且等片刻!”

    看莫方莫平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扇忙上前,把方才发生的事儿小声说了一遍,两人一听就明白,扶疏这是要给那个王嘉芳出头了。

    当下冲扶疏一拱手:

    “小姐放心,事情交给我们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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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两人的好意,扶疏也不点破——不管是对于爹爹而言,还是雁南也罢,自己就是把天给捅个窟窿,他们若是知晓了,怕是不但不会埋怨,还会兴高采烈的跑来帮着捅的更大些,这样的小麻烦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

    便是自己,也没把什么宣华太守当一回事儿……

    正自胡思乱想,长街尽头又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宣华太守王通正带了一队官兵急匆匆而来——

    午休回家,不过片刻间却听说女儿竟然勾结外人暴打了龚慈芳,王通初时不信,奈何下人们异口同声,更有当时陪着去的人也都站出来作证,说是嘉芳确然同那女匪徒关系甚好的模样。

    王通当时就出了一身的汗——虽是不甚喜欢龚家这对儿儿女,可好歹对方可是借住在自己家里,若然出了什么事,王家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和女儿有关——

    本着要给龚家一个交代的心理,竟是真的就对王嘉芳行了家法。

    哪知女儿那边还昏倒在祠堂里呢,龚慈芳这边竟然又跑了回来,说是那些匪徒竟然连龚明亮也给抓了!

    龚明亮可是龚家三代单传,不然也不会娇惯成这样!要真出了什么事,怕是龚酉楠非发疯不可。

    这般一想,王通惊得点了一队官兵就没命的跑了来,一路上设想过种种情形,唯一没想到的是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那据说是匪首的女子正四平八稳的在食府门前的一个太师椅上坐着,向来不可一世的龚明亮则老老实实的跪在台阶下——

    不老实也不行啊,只要他动一下,立马就会有大脚丫子踹下来。

    而他身后,则是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龚府亲随和自家家丁——

    毕竟见多识广,王通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明明官兵已经到了,对方怎的如此镇定?

    龚慈芳已经当先一马冲过来,指着扶疏等人嚣叫道:

    “姨丈,就是他们!快让人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匪徒抓起来——”

    话音未落,却被王通打断:

    “慈芳,住口。”

    又转向扶疏等人,试探着道:

    “本官乃宣华太守,不知各位是——”

    一旁的龚慈芳却是不干了:“姨丈,你没看到我哥被打成什么样吗?我爹可是最疼我哥——”

    话音未落,却被莫方打断:

    “这么一个废物点心,会是龚酉楠将军的儿子,你开玩笑吧?”

    说着脸一沉:

    “王大人,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你的外甥甥女儿,此言可真?”

    说着和莫平一起摸出腰牌递到王通面前:

    “便是你宣华太守,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对我贤王府最尊贵的客人不敬,眼里可还有我家王爷?”

    “贤王?开什么玩笑?”龚慈芳最先叫了开来,“你们要是贤王府的人,那我就是——”

    话音未落,却被王通狠狠的扯了一下,一个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带着王通自己也跪在地上——

    方才就看着眼熟,现在看了那俩腰牌,立马就明白,面前确是贤王的两位侍卫统领莫平莫方二人。

    有了这个认识,简直连看都不敢看扶疏了——

    能让贤王驾前两大红人拼命巴结的,身份不定更是如何尊贵呢。说不好,就是未来的贤王妃。自己这外甥倒好,竟是连贤王府未来的主母都敢调戏,明显是找死的节奏啊!而龚慈芳更好,都这般时候了,还敢不要命的往上凑!

    幸好龚慈芳身旁跟着的还有健壮仆妇,当即红着眼睛道:

    “还不堵上表小姐的嘴,让她跪在这里给贵人道歉——”

    “倒是不必给我道歉。”扶疏神情却不见丝毫缓和,“龚小姐真正该道歉的是嘉芳小姐。方才多亏嘉芳小姐仗义出手,不然龚小姐怕不单单是辱骂我就能罢休的!对了,王大人,嘉芳小姐都是为了维护我,才会得罪这位龚小姐,更在当时被屡屡被龚小姐推打,还请太守代我转达谢意。告诉她,改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谢。”

    说着施施然起身:

    “莫方莫平,咱们走吧。”

    莫方莫平等人忙跟了上去,特意扬声道:“王大人,王爷已然在行宫中久候小姐多时,这边你处置一下,等王爷明儿问起时,你再把具体情形解释一下吧。”

    说着亦步亦趋的跟上了扶疏,那般毕恭毕敬的样子,竟是和贤王面前毫无二致。

    王通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这会儿哪里不明白莫平话里的怪罪之意——正是由于自己这俩不成器的外甥,才使得王爷久候贵人不至!更要命的是先有甥女辱骂贵人在先,又有外甥拦路生事在后,自己要是处理不好了,就必得承受贤王的雷霆之怒。

    相比起贤王来,自己那个便宜的二品将军连襟算个球啊!

    对了,嘉芳!眼下看来,女儿怕是唯一能救命的稻草了,可恨自己竟然听信姚氏的话,重责了女儿!

    那贵人不可能也没必要说谎,明显也是第一次同女儿接触,姚氏却胡说什么两人早有勾结——女儿要真是勾结上这么厉害的贵人,那自己也算烧了高香了。

    由此看来,必是姚氏骗了自己。既然这次骗了自己,那之前……

    王通越想越怒,一跺脚,命人驾起龚明亮兄妹,怒气冲冲的往太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