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见怪不怪

姚啊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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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有做那么多年国税局局长和短暂市长的从政经历在,听说他要做生意,很多人就主动贴了上来。

    这一天,莫凌瀚觉得有点感冒,头昏沉沉的,不大舒服,本来不想去那个饭局,可是,请客的是他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一个商人,非常热情,电话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他才决定去走个过场。

    酒过三巡,耳热意酣,他离开酒桌去了洗手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着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却在走廊里忘乎所以的卿卿我我。

    莫凌瀚见怪不怪,从他们身边走过。

    只听到那个男孩打了个酒嗝,对被他压在墙壁上的女孩炫耀道:“雯雯,你不是羡慕你的同学用上土豪金了吗?我也有钱了,明天咱们也去买一个。”

    被称为雯雯的女孩头朝一边偏去,不屑道:“你少给我吹牛,就你爸妈在家种地的那点收入,供你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你,你不要再说了,这手,我和你分定了。”

    男孩又打了个酒嗝,手伸进口袋,还真摸出一打现金,“雯雯,你看,我没骗你吧。”

    “天呐!”女孩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多钱,你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切,你男朋友我啊,看着是没钱,却也肯定不会去干犯法的事。”

    “那你的钱……”

    “雯雯,我告诉你啊,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天上掉馅饼一说的,今天早晨……”

    “你说什么?”那个男孩被忽然出现的,目光凌厉,气质阴鸷的男人给吓到了,“你……你要干什么?”

    莫凌瀚没理会他的质问,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顶到墙壁上,“我问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一字一句太过于冷厉,男孩打了个冷颤,“这位大哥,你先别激动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到底想听哪一句?”

    莫凌瀚冷冷的看着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你的钱到底是谁给你的?”

    提到钱,那个男孩下意识地就抓住口袋,生怕被眼前这个只要轻轻一拳头就能把他打趴下的男人,抢了过去。

    “这钱,可是我应该得到的。”他看着莫凌瀚的眼睛,补充道。

    莫凌瀚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把里面厚厚一叠现金都拿了出来,“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这些钱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男孩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的想知道他刚才说的话,面对厚厚一沓现金的诱惑,咽了咽口水,一个字都不落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宴请的主人看莫凌瀚迟迟不归,就去洗手间看了一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不由摇头,感叹道,这当过大官的人和他们这样需要仰望官场上那些官员鼻息而活的人,终究是不一样啊。

    也太目中无人了。

    ……

    莫凌瀚才不管自己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拿出钥匙就要准备坐进车里,有人小跑到他身边,恭敬道:“这位先生,我是酒店的代驾,看样子,您不大方便开车,让我送您回去吧。”

    莫凌瀚真的喝了不少,头昏沉沉的,把车钥匙抛给他时,把要去的地方也一并告诉了他。

    ……

    今天又是余程早班,天气不管多热,她们在执勤时都是要戴帽子的,虽然没做什么运动,光是站在烈日下,哪怕头顶有遮阳伞,依然小脸通红,额头上挂满汗珠。

    很快就到她下班的时间了,她刚转身从岗亭走下来,就看到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过。

    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去,车子很眼熟,朝车牌看去,更眼熟,这是她上岗这一个月来,被她连着开两次罚单的车,而且车的主人前两天还很仗义的“救”过她。

    大概是转弯,车速不是太快,让她看清坐在驾驶室里的并不是莫凌瀚。

    不知道怎么,她忽然怕是莫凌瀚在当市长时结下了仇家,有人故意偷走了他的汽车,这么一想后,她又朝停在路边的警用摩托跑去。

    毕竟不像上一次追莫凌瀚那样,是在光明正大的执行公务,这一次,太带着个人感情——se彩,她没有开警灯也没开警笛。

    就这样一路悄无声息的跟着,倒也没让开车的人发现。

    她跟着那辆车来到了新建成没有多长时间的高档小区,她刚停好摩托车,就看到车门打开,有个很年轻的,这么热的天却还穿着西装的小伙子从驾驶室里出来。

    然后,他打开后车门,他把车钥匙递进去时,还说了句话,然后面带微笑的转身离开。

    年轻的代驾,在经过余程身边时,大概很少看到这么英姿飒爽的女交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事情走到这一步,余程已经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只是代驾而已,她居然能想象成莫凌瀚的汽车被偷了,嗯,抿了抿唇,还真有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正要转身离开,从车里下来的莫凌瀚也看到她了,先是一愣,随即对她挥了挥手。

    余程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脚步却不停她使唤的已经朝他飞快走去。

    等走到他身边,脸上已经挂着浅浅的微笑,“嗨,莫先生真是好巧,我到这里来巡逻,真没想到你就住在这里。”

    说着,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一个见习交警,却要干正儿八经警察才要干的事,有点心虚地干笑两声,低头不敢去看莫凌瀚的眼睛。

    她觉得今天的莫凌瀚和上两次看到的都不一样,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味道很浓,他应该是喝了不少。

    皱了皱眉,忍不住就说:“莫先生,大白天的你就喝这么多酒,也不怕连家门都找不到。”

    身高差距,莫凌瀚必须要垂眸才能看清余程,他呵呵笑了,“余小姐,你还真是敬业,一个交警还要身兼片区警察的活,你们局长如果知道了,感动之余,是不是要给你发双倍的工资。”

    余程从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这样恶劣的一面,脸通红,瞪了他一眼,就要转身。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转身之际,手臂被人拉住,她转过脸,看到莫凌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热热的,带着点酒酣的气息,拂到她脸上,呛入鼻腔,她感觉心头骤然停止,连呼吸都不会了。

    莫凌瀚看着她脸颊上的两片红云,继续戏谑道:“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吧。”

    按照余程以往的行事风格,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当然了,这当中要排除合力起来生了她的余爸和余妈。

    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莫凌瀚一说,她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于是,莫凌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很娴熟的就拉上了她的手,转身朝其中的一个楼道口走去。

    清俊儒雅的男人,身边是一个年轻秀丽的女交警,这样的组合出现在世人眼睛里,一定会为他们迎来非常高的回头率。

    余程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发现这个小区入住率不是一般的低,直到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到楼道口,都没有碰到一个路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

    门铃响起时,傅歆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躺在手里的袖扣,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落在袖扣上,在茶几上泛起光圈,有点像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桂花小汤圆。

    这袖扣是一副的,她只捡到了一只,还有一只是不是随着张奇一起掉到悬崖下去了。

    正想着,她听到门铃响了,葛馨予和卓灿走了没有多久,会是谁呢?

    把袖扣放进口袋里,她起身去开门,随着张奇去世的消息,她的七魂真的像是少了一魂,没有看猫眼,直接打来了门,于是,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凌瀚和他身边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女孩。

    莫凌瀚看到傅歆瞬间,整个人在不经意间就柔和了很多。

    “小歆。”傅歆没开口让他们进去,他和余程就站在门口,“路过你这里,刚好口渴了,我能进去喝一杯茶吗?”

    傅歆朝边上侧了侧身。

    莫凌瀚率先走了进去,余成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在经过傅歆时,她偷偷的又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个笨人,根据莫凌瀚的面部表情和刚才那声“小歆”,已经猜到这个女人就是她最崇拜的偶像张奇的爱人——傅歆。

    她说不上有多惊艳的漂亮,但是,清秀的五官,恬静的气质,和张奇的风华绝代的确很配。

    傅歆问他们要喝什么。

    莫凌瀚说了声随便,余程则是因为张奇的关系,对傅歆也肃然起敬,从沙发上站起来,拘谨地说:“嫂子,不用客气,要喝什么我自己去倒就可以了。”

    傅歆对她称呼自己“嫂子”愣了愣,看向莫凌瀚,眼睛里带着询问,“这位小姐是……”

    正当余程想着怎么介绍自己,莫凌瀚已经淡淡的接上话,“这是我刚谈的,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

    傅歆对余程笑了笑,去厨房给他们倒水。

    傅歆给他们倒的是两杯温温的蜂蜜柚子茶,余程在日常生活里,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这么热的天,不是喝凉白开就是饮料,哪里有喝过什么蜂蜜柚子茶,端起来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对傅歆真心夸赞道:“嫂子,这蜂蜜柚子茶真的好香啊。”

    “这是我自己做的。”傅歆回她个恬静的微笑,“你要喜欢喝,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

    余程激动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嘴里不断的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傅歆点头,“当然可以。”

    她忽然对这样天真无邪的性情,生出了无限的羡慕。

    正当余程激动的跟什么似的时,坐在她身边的莫凌瀚,毫不留情的给她灌凉水,“假的,小歆怀着孕做出来的东西,你真好意思喝了还带走吗?”

    余程一开始对莫凌瀚拆她的台,很不满意,正要回噎他一句,当注意到他话里的几个关键词,一下子怔住了,那双眼睛,直直的朝傅的小腹看去,几秒钟后,一声惊呼,“嫂子,你怀孕了啊?”

    人和人能不能相处得来,很多时候,真的是要缘分,不知道为什么,傅歆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随着她的到来,她感觉阴霾的生活,终于有阳光投射进来,笑着朝自己小腹看去,声音全然都是即将为人母的欢喜,“是啊,快一个半月了。”

    莫凌瀚自问在东南亚有过那样一段见不得人的岁月,不管是眼神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的,却也还没有看清,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余程已经坐到傅歆身边。

    他盯着余程,只见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傅歆的肚子,“嫂子,我能摸一摸小宝宝吗?”

    傅歆点头,抓上她的手,“当然可以。”

    一个半月看着还没显现出来,要真摸,还是能感觉到。

    余程这个时候哪里有工夫去顾及莫凌瀚投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心无旁骛的在摸傅歆的肚子,“嫂子,小宝宝有踢你吗?”

    她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我听说宝宝胎动是很神奇的。”话说完,又很期待的看着傅歆,“嫂子,他踢你的时候,能让我我摸一下吗?”

    “才一个半月,不会这么快就有胎动的。”傅歆轻笑,看余程脸上的失落,又说,“等那一天小家伙胎动了,我可以打电话给你。”

    “真的吗?”真是小孩子心性,听傅歆这样一说后,立刻一扫失落,又激动兴奋起来。

    她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很认真的写上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然后很认真的递给傅歆,“嫂子,我叫余程,余就是余下来的余,程就是程序的,呵呵。”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于简单了,自我介绍完后,她挠挠耳朵,尴尬地笑了两声。

    傅歆正低头看她写在纸上的名字和号码,那边,被人当空气一样忽视了很久的莫凌瀚先生终于开始插嘴了。

    看似只是在说话,这说话的强调和口气里却带着太多被人忽视的幽怨,“我说余警官,你随便拿罚单当白纸用,谁来补齐这上面的罚款金额呢?”

    余程一拍脑袋,看着傅歆手里的那张正面是黄色的纸片,“哎呀”了一声,她刚才太激动了,居然把罚单拿出来当便签本用了。

    这本可是机动车罚款单,最少的金额也是五十块,随意撕掉一张,就意味着这上面的金额需要她补上。

    正心疼着五十块钱,无意中瞥到莫凌瀚带着看好笑的眸光,她也硬气了,脖子一梗,“不就五十块吗?我还罚的起。”

    本来这个小插曲,到这里就应该告个段落了,哪里知道莫凌瀚是不是因为酒真的喝多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居然轻轻击掌,“好,余警官真是霸气。”

    被他这么一激,余程一努嘴,不屑道:“你才知道我霸气啊。”

    “这样啊……”莫凌瀚像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不上次余警官给我开的两张罚单,你也帮我一并交了吧。”

    余程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眉头一皱,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还算好,她最后还是看在了傅歆的面子上,很努力,很勉强的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啊。”

    傅歆觉的眼前的这一对,还真是欢喜冤家,不管他们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夫妻,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白头到老,至少,目前她很为他们高兴。

    被完全不靠谱的余警官东拉西扯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莫凌瀚还是没忘了来找傅歆的正事。

    他记得,在东南亚打黑拳时,每次有被打死的黑拳手,总会有其他拳手痛哭几声,哪怕他们之间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人,哪怕他们非亲非故。

    面对至亲之人的去世,他虽没有亲身经历,却记得在报纸上看到安小芬去世消息时的反应,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可是,傅歆的反应怎么能这么的平淡,难道,她已经猜到张奇只是假死。

    这不可能,那个学生说这是他酒壮怂人胆,第一次把有人给他钱,让他跑到傅歆面前说假话的事说出来。

    既然这样,傅歆没什么起伏的神色,没有一丝反常的表现,又代表了什么?

    他又端详了傅歆一会儿,实在是琢磨不透傅歆心里在想什么。

    傅歆看他一直在看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知道他有事要和她说。

    她转过脸对余程说:“余小姐,我房间里有本孕育方面的书,能麻烦你帮我去拿来吗?”

    余程并不知道傅歆是为了支开她,欣然起身朝卧室走去。

    “你放心吧,既然他想让我一次痛个够,我就偏不痛给他看,他不是死的很潇洒吗?”傅歆直视着莫凌瀚的眼睛,“我也可以活得很洒脱!”

    莫凌瀚到傅歆这里,自然不会把张奇是诈死的消息告诉她,他是来看看她的反应,尽他所能的安慰安慰她。

    准备好的很多的安慰又宽慰人心的话,在听到傅歆这番话时,真的就说不出口了。

    终究还是狐疑傅歆不像她说的那样洒脱,一双幽深似古井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又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傅歆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坐在沙发上,眉目平坦,形容坦荡的放任他打量着。

    余程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莫凌瀚想尽快结束眼前的话题,他说:“小歆,你如果真的能这样想,那再好不过。”

    余程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对傅歆还有话要说:“我只希望你不管在做任何决定前,都先想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

    大概真的是喝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既喝了傅歆的蜂蜜柚子茶,临走前又带走了一大罐子的余程,一路上,不断的对莫凌瀚翻白眼。

    到最后,莫凌瀚真的是忍无可忍,开口道:“余警官,你是天生眼白比眼黑多吗?”

    等真正熟了,余程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非常的可恶,尤其是那张嘴,大概一直都是混迹在官场上,更是厉害的很。

    她嘴拙,说不过,只能朝他抛去更大的白眼,外加冷冷的一声大哼。

    偏偏莫凌瀚自从离开傅歆那里后,就心情很好的样子,看余程不理他,还故意凑到她耳边,“余警官,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生一个。”

    余程真是再也受不了了,挥起拳头就朝莫凌瀚打去,拳头还没落到男人身上,身后响起一个带着不确定的声音,“程程?”

    莫凌瀚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随着这声“程程”,本来处于羞怒中的女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怔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回头。

    那个喊余程的人踏踏踏的朝她走来。

    余程感觉脚步声已经在她背后,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肯定躲不开了,让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后,转身过去,对着来人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妈妈。”

    余妈妈一看真是自己的女儿,来不及答应她,就转过去朝身后猛挥手,“老余,我就说,我没看错,真的是程程。”

    余爸爸也跑到余程身边,开口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喘,“程程,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余妈妈一直在朝他使眼色,他顿了顿,做出一副正在喘气,等会儿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在余妈妈眼神的暗示下,一向都是妻管严的余爸爸果然有话要说,“刚才是在执行任务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要直接问她刚才怎么在大街上,做出捶打男人那种有欠教养的动作,他还真说不出口,很委婉的换了个问话方式。

    余程虽大大咧咧,在父母面前却一直都非常的乖巧听话,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心里对相亲厌恶到极点,还一次又一次的奔赴在相亲的路上。

    她低头,声音压得很低,“爸爸,我……”

    一道清醇好听的男声忽然截上她的话,“余叔叔,余阿姨,你们好,我叫莫凌瀚,经常听程程提到你们,也一直想登门拜访,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余爸爸是个老实人,被眼前发生的一出弄得脑子里有点混沌,把脸转向身边的妻子,“兰晴,这……”

    余妈妈可不像余爸爸那么老实,虽然她对眼前这个自称莫凌瀚的,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相貌又出众的小伙子做她的女婿,心里是一万分个乐意。

    她就一个女儿,虽说她天天逼着她出去相亲,并不是怕她嫁不出去,而是想让她出去多见见人。

    社会上优秀的资源就那么多,被别人抢走一个就会少一个。

    所以,哪怕心里对莫凌瀚一万个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双方家长见面,先把婚订了再说,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分毫。

    余妈妈抛给余爸爸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眼神,就转过脸,目光灼灼地逼视在莫凌瀚身上。

    余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高中语文老师皆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不管多顽劣的学生,只要到她班级里,都会服服帖帖,是以,她带的班,也是出了名的升学率高。

    时隔很多年再见,很多事业有成的学生,在看到班主任那双眼睛,仍会下意识地挪开,不敢直视。

    眼前这个人倒个例外,他并不害怕,也不害怕她眼神里的凌厉。

    嗯,是个有胆识的男人,经过眼神方面的小小测试后,余妈妈对莫凌瀚的好感又朝上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余妈妈清清嗓子,在拢回凌厉的目光后,终于开口了,“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莫凌瀚朝始终低着头,作装死样的余程看了看,笑道:“不瞒叔叔和阿姨,我是程程的男朋友。”

    余爸爸和余妈妈,哪怕早根据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就猜到他和自己女儿的关系,亲耳听他说出口,还是同时面露震惊。

    感觉到父母的反应,余程把头垂的更低,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余妈妈最先反应过来,不愧是做过语文老师的,分析起问题,就是仔细,“既然你说你说我们家程程的男朋友,看样子,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回家说过?”

    余妈妈之所以敢这样大胆,不怕莫凌瀚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逼余程相亲,也是因为余程是她自己生的,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都不骗他们夫妻两个。

    站在边上的余程,身子一颤,觉得老妈的这个问题太犀利,幸亏没有问她,否则马上就穿帮了。

    这个时候,她和莫凌瀚是真的荣辱与共了,她不由有点担心他不会把这个问题回答好。

    事实很快就证明,莫凌瀚这样在官场混迹很久的男人,最擅长的莫过于欺骗善良的民众。

    他笑,回答的从善如流,“叔叔,阿姨,事情是这样的……”

    从他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哪怕现在“主审官”是余妈妈,他在说话时,也没有忘了把一边的余爸爸带上。

    余程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偷偷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爸,老余同志很难得眉梢挂着一丝得意。

    哎,这个男人啊,真是巧舌如簧,在开心自己顺利度过劫难,有了他这样一个优秀拔萃的“男朋友”后,再也不用被逼着相亲的同时,隐隐约约的,又有点后怕。

    她怕如果有一天她告诉余妈妈,和这个优秀的男人分手了,或者是把两个是演戏的实话告诉她,等待着她的恐怕不是再被逼着相亲那么简单。

    偷偷观察过老爸后,她又去偷偷的察看自己老妈的脸色,那表情俨然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正在为自己将来某一天的处境担忧,以及猜测着以余妈妈目前对莫凌瀚的满意程度来看,会不会在她把真相说出来的那天,她不给她任何分辨的机会,直接就轰出了门,胳膊传来刺痛。

    好痛!

    这种感觉虽痛,她却很熟悉,上高中时,有一段时间,她暗恋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最后,她偷偷写在日记本里的秘密被余妈发现了,她盛怒之下,一连拧了她的胳膊好几十下。

    等她生完气,撸她的衣袖,看着上面青紫的疙瘩,虽心疼,依然狠着心警告她,如果哪一天再犯大错,还会这样拧她。

    转眼过去好多年了,她一直都安分守己,余妈妈也再没了拧她的机会。

    没想到啊,余妈妈今天会忽然拧她了,这意味着什么,是她又犯错了,而且还是余妈妈看起来的大错。

    说起来,她有些啼笑皆非,这一次她被余妈妈拧,不是不顾形象穿着警服在大街上要挥拳打男人,而是她因为和自己找的那个男朋友相差的岁数太大,就没对她和余爸爸说。

    余程搓揉着胳膊,朝莫凌瀚看去,那个男人却像是没看到她朝他抛去的,恨不得也这样拧他个十下八下的目光,径直和余爸爸、余妈妈愉快的交谈着。

    在得知他们为了采购旅游要用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吃饭,更是风度翩翩的邀请。

    余爸爸和余妈妈稍微推托了一番,在他如沐春风,满面笑容的微笑里,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先是用他那辆黑色内敛沉稳,却不张狂的豪车,再一次让余爸爸和余妈妈飙升了对他的好感。

    接着,他带去的高档到令人咋舌的酒店,又大幅度提升了他在余爸爸和余妈妈心目中的地位。

    到最后,等进包厢入座时,余妈妈很亲热的让他坐在她身边。

    余程由始至终都低头扮演鹌鹑,还是一直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渺小到看不见的小鹌鹑。

    偏偏,莫凌瀚那厮,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她坐在他身边。

    就当她要各种别扭不愿意时,余妈妈开始发话了,“程程,不要那么不懂事。”

    最后,余程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生怕胳膊上再被人拧一下,很不心甘情愿的在莫凌瀚身边坐下。

    这一顿饭啊,真是吃的主宾皆欢宜啊,除了余程。

    相比只知道和莫凌瀚说话的余妈妈,余爸爸则要关心余程很多,走出包厢时,看她始终闷闷不乐,低声劝慰道:“程程啊,凌瀚只是比你大了八岁,又不是八十岁,不要不开心嘛,再说了爸爸和妈妈不是都已经表态了?我们是不会反对你和他来往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爱吧。”

    话说到最后,一向都不怎么会说话的余爸爸大概是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辞藻也很华丽,高兴之余,还拍了拍余程的肩。

    余程却像是被他的话,雪上加霜了,肩膀上传来外力,她双腿一弯,差点就没站稳,幸亏莫凌瀚接住了她。

    余程一站稳,马上就要推开他,无奈,在瞥到看似走在前面,却一直不停回头张望的余妈妈身上,推的动作做出去后,很快转化成了拉住莫凌瀚的手臂。

    余爸爸和余妈妈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很快消失了。

    等余爸爸和余妈妈不见了,余程第一时间推开莫凌瀚,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朝酒店的另外一扇门走去。

    莫凌瀚没有去追,就站在原地目送余程离开,不知不觉,不要说嘴角,就连眼底都漾着浅浅的摄人心魄的微笑。

    这样的余程多像几年前的傅歆。

    这时候,有电话进来了,拿出来一看,并没显示来电号码,他大概已经猜到谁有这个本事,能把打给他的号码都屏蔽。

    电话接通后,那边有声音传来,低低沉沉的,却一如既往的好听,“谢谢你。”

    既谢谢他没有在傅歆面前戳穿他诈死,也像以前那样的关系傅歆。

    “张奇。”莫凌瀚轻笑,“这声谢谢,你说得还太早了点,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为了避免她乱吃醋,我是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说去找傅歆就去找她,她终究是你无非逃避的责任,还有八个多月就出生的孩子,他更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我希望你能早一点回来。”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才再响起声音,“我尽量。”

    莫凌瀚听着他简单,却像是鼓起勇气才说出来的两个字,心蓦地一酸,以张奇的意志和医术,如果不是真的无药根治了,他的声音里是不会带着犹豫和不确定。

    同父异母两个亲兄弟,在知道彼此的存在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聊天,虽然是在电话里,很多的话,还是畅言无阻了。

    梁晨虽然也是学医的,如他说的那样,他毕竟从研究生毕业后,从事的一直是法医,很多事,空有理论,却没有实践经验。

    莫凌瀚则和他完全不一样,首先他没有学过医,再者,他在误打误撞吃了解药前,和张奇有着一样的病。

    所以,他很理解张奇那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失控,却没有办法控制的感觉。

    他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也正是那种隐藏在精神里的失控,让还是少年的他,却能一次又一次的把比他不知道高出多少,强壮多少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打趴下。

    癔症是可怕的,对他来说,却也是幸运的,他靠的就是癔症才活了下来,才一步步的,有了今天的锦绣辉煌。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根治的药物,于是问张奇,“你是打算做?”

    张奇倒没有瞒他,“我打算开颅,把神经切断。”

    莫凌瀚惊呼,“这风险太大了。”

    “风险是很大。”张奇淡淡的说,“如果风险不大,我怎么舍得让她痛到极致。”

    她在悬崖边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没有偷偷的躲在一边看,也没有打电话问葛馨予也猜到了。

    人在真正伤心到极点时,其实泪腺是堵起来的,根本哭不出来,傅歆回来时的失魂落魄,干涩到不正常的眼角,在这样炎热的夏天,依然颤颤发抖的身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凌瀚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声“保重”,其他再华丽的语言,在疾病面前也是苍白无力的。

    在挂电话前,张奇幽幽叹息,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不怕风险,我最怕有一天,当她站在我面前,我却不认识她了。”

    这声音和语调真的是太过于悲凉了,弄得根本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莫凌瀚,也心里凄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关系,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湿漉漉的。

    挂完电话,他仰起头看吊顶上的水晶灯,每一片水晶灯片都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这么刺眼的,刺的人控制不住的就想流眼泪。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莫凌瀚再次看到张奇,看着他那双睫毛纤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才恍然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切断神经,说的容易做的难,神经那么的细小,只要手稍微抖那么一下,就有可能出错。

    张奇真的不愧是学医的,他把一切都算计了进去,明知风险的存在,却不得冒那个风险,这对他来说何尝不会一种悲哀!

    ……

    傅歆开始安心的生活,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证明张奇曾经存在过,就连三天两头来看傅歆的葛馨予,都要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个姓张,名奇的年轻少将。

    葛馨予毕竟是心虚的,每次来看傅歆,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倪端,渐渐的发现傅歆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也就慢慢的把心放下来。

    和傅歆再怎么关系好,毕竟只是朋友层次的,她不知道傅歆在一天一夜的沉思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某件事。

    这一天,她拎着吴妈给她熬的鸽子汤,又来看傅歆。

    傅歆似乎很忙,给她开了门,就去了书房。

    葛馨予换好鞋后,也跟了过去,她看傅歆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以为在看什么好电影,把头一凑上去,才发生她在百度里搜租用直升飞机的价格。

    她同时打开了很多个床窗口,葛馨予紧张嗓子看去,又看到钢丝绳的价格,还有许多其他的。

    这些东西,有一样共同的作用,都是用于搜救用的。

    她心肝都在颤,声音颤抖的问傅歆,“小歆,你打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