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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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凡人,有些理解不了你和季柏遥的爱情。不过理解不理解无所谓,只要你能够给出价钱,我就会帮你。不过……不同的价钱,不同的效益,这个我相信你会明白。对吧?“

    齐谨林对自己的财力还算有几分信心。反正只要季柏遥能够顺利的过得了这一关,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在烧钱和作死这两个方面,齐谨林一直可以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身边虽然有花钱重度成瘾的季柏遥和作死癌晚的何夕,但齐谨林一直也没有被这两个人干扰,于是到了这种需要用钱的时候,也能悄无声息的掏出一笔巨款。

    “你要多少,尽管说吧。”

    姚辛笑笑:“在我还带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没有爱好的人。这个圈子里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色,有人喜欢地位,有人喜欢得奖,可你似乎什么都不喜欢,虽然觉得你这样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我也挺羡慕你的。这么多年都这么潇洒,在这个圈子里随波逐流。不过现在,怎么就为了季柏遥能做这么多事?”

    在嘉汇的时候,齐谨林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即使是姚辛这种朝夕相处的人,她也只是偶尔发发脾气,大多数时候顺从的像是一只没脾气的绵羊。甚至直到她因为嘉汇的刻薄而表示出有跳槽博盛的倾向时,嘉汇的人依然会因为多年以来齐谨林一直都性格乖巧而放肆的压榨她的价值。

    于是在姚辛看来,齐谨林在这一年中的转变未免太多了一点。以前那个能在自己不喜歡的情況下依然跟季柏遙拍戲的齊謹林不知道去了哪裡,眼前這個女人雖然長著齊謹林的皮囊,可事實上卻能夠坐在自己的面前挺直了腰板談條件。

    “謹林,以前那個任憑圈子怎麼揉捏都能默默接受的人去哪了?季柏遙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讓你爲了她改變你以前的性格?”

    轉變其實是一個過程,在齊謹林自己的角度看來,自己和季柏遙都從來沒有變過。可是其實在外人看來,季柏遙已經不是當時那個表白受挫就會酗酒駕車,連自己的生命都能拿來開玩笑的小孩,齊謹林也已經不是那個不管公司如何安排,都肯委曲求全的好脾氣拜金狂。

    只是這種轉變,對於齊謹林和季柏遙這兩個當事人而言,已經不是那麼明顯。

    此時姚辛一問,齊謹林才覺得似乎自己確實是變了。

    “我沒有變過,她也沒有那麼大的魅力。你想要錢,還是想要我為你做什麽事情?”

    “錢是一定要的,至於其他的要求,我暫時還想不出來。總之你先欠著。事先說好,我是食君之祿替君分憂,但是我畢竟是個凡人,能力有限。到時候幫不了你的話,錢也一樣要付的。“

    齊謹林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齊謹林離開了a城以後,季柏遙懷著不得不屈服的痛苦,第一時間主動聯繫了時詩,表示願意和她心平氣和的談談。時詩當然不會拒絕,約好了時間就到了季柏遙的酒店。

    時詩實際上真的是個美人,即使拿到娛樂圈中也毫不遜色。單純從外貌上來講,就算挑剔如季柏遙,也不得不承認時詩確實有自己的魅力。時詩有一張巴掌臉,一雙眼睛里常是濕潤的,看上去楚楚可憐。小巧的鼻尖,顏色很湹碾p唇,既沒有染燙也沒有太多修飾的過腰純黑色長髮,相比季柏遙的活力,時詩看上去有幾分內向,像是江南雨幕里的精緻美人。

    “現在這件事已經被她知道了,我也不想再拖拖拉拉了。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才能把那些東西還給我,直說吧。”

    時詩身穿一件深紫色的裙子,順滑如洗髮廣告的黑髮和紫色的絲綢糾纏在一起,沒來由讓季柏遙想到了剛剛離開自己的齊謹林。低下頭看見自己的雙手,總覺得依稀還能感受到齊謹林的溫度。

    “和齊謹林分手,然後陪我去旅行。”

    季柏遙笑了,她沒想到時詩真的可以這樣毫不掩飾的就說出目的。

    “你開玩笑?我現在就在請假,能休多久都不知道。旅行?”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跟齊謹林分手了?”

    對於時詩,季柏遙一直有些猜不透。大概愛一個人到了一定地步就會變得瘋狂,畢竟在她的印象里,時詩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應該是個表裡如一,溫柔的像是三月小雨一樣的女人。明明曾經春風化雨,爲什麽現在竟然成了這番光景。

    “時詩,以前我不懂事,玩弄了你的感情,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我確實欠你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逼我?”

    時詩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個保溫水瓶,撫摸著水瓶圓潤的線條,閉上了眼睛。那雙和季柏遙有幾分相像的眼中終於流下了亮晶晶的淚水。季柏遙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說錯了,竟然至於讓時詩就這麼哭了起來。

    對於女人的眼淚,季柏遙還是有些抵抗力的。畢竟這種武器對於同性而言本身就少了幾分殺傷力,何況季柏遙已經鐵了心糾纏齊謹林一輩子。於是季柏遙眼看著時詩坐在自己的對面淚如雨下,也只是把面巾紙放在了時詩的面前,然後安靜的等著時詩把她的傷心事暫時忘記,能夠繼續跟自己討價還價。

    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季柏遙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容易心軟,也不像以前那樣容易動心。似乎心中的所有空洞已經被人填滿,不再有閒暇去展開和發展更多的感情,也不再有以前的軟肋,不會再被一時間的溫柔和內疚擊退。

    季柏遙確信,甚至不需要太久,大概只是在一年之前,自己都不會這麼堅定。也許依然能夠被時詩的眼淚和愛意打動,依然可以無所畏懼的跟時詩展開一場不需要太費心思的愛情遊戲,在玩膩以後隨隨便便把這顆心拋棄,繼續過自己紙醉金迷的生活。

    是她……

    是因為那個人,不經意的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是她讓自己的生命不再像過去一樣五彩斑斕,平平淡淡,失去了轟轟烈烈卻幼稚的娛樂方式。是她在潛移默化中把自己變得成熟,獲得了以前從沒有得到過的滿足。

    季柏遙看著時詩的眼淚掉落在咖啡色的桌面上,忽然之間有一種衝動。

    “總之,我是不會跟她分手的。”

    時詩無聲的繼續流著眼淚,像是承受了無盡的委屈,無處可說。單薄的肩膀顫抖著,細到沒有肉的手指緊緊的捏著那個無辜的保溫水壺。季柏遙被她這種近乎痛苦的難過感染,有些不想再看的轉過了頭。

    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燦爛的陽光毫不掩飾的散落在季柏遙的腳下。

    “我欠你一顆心,可我自己的心已經給了別人,不能還給你,也不願意還給你。現在我願意為你手裡的那些東西付出一些代價,但是我始終沒有辦法愛上你。我是演員,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在你面前把愛情演的惟妙惟肖,只要你記住,我愛的人始終不是你。”

    “半年。”

    時詩終於停下來斷了線的淚水,關掉了情感宣洩的閘門,人也終於有了一些理智。垂下了眼簾不敢看季柏遙的臉,幾縷髮絲滑落到了側面,遮擋住了本來應該照在她臉上的陽光。季柏遙能夠從陰影中看見時詩的臉上仍然掛著淚水,長長的睫毛輕顫,滿載說不出的難過。

    “即使是假的,我也想要你可以給我半年。”

    “你真的覺得我的假期是無限的?最多一個月。”

    “……你可以告訴齊謹林,我不会要求你瞒着她,也不会让你跟我上床,不会为你添麻烦,不会干扰你的事业。就当这是一笔交易,只要你陪我半年,以后我不会再找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你。”

    这话语里饱含着绝望,季柏遥一时间有些失神。她的爱情之路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与时诗相比,那些小小的波折完全可以忽略。于是听着这样的语气切切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季柏遥有些不能理解。

    如果爱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我考虑考虑。”

    这笔交易可以用荒谬来形容,季柏遥根本没打算考虑,但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时诗如此奇怪,季柏遥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蹊跷。

    在她决定考虑以后,时诗的情绪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依然不敢直视季柏遥的眼睛,只有用细细的手腕支撑着下巴,侧着头看着窗外的一片繁嚣。

    季柏遥自然也不会和她说话,又不敢直接站起身离开。只好陪她僵硬的坐在阳光下,成了一对被石化的美人。季柏遥本来以为时诗会有很多话跟她说,会跟自己说她是如何为了自己付出,如何不喜欢齐谨林。可是时诗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沉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季柏遥开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烦躁。正要站起身结束这个奇怪而诡异的画面,时诗却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

    本来已经准备站起来的季柏遥因为她这句话而停下,等着她的下文。可是时诗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带着有些奇怪的微笑继续看着窗外,不知道把视线放在了多少米之外的什么地方,两眼无神的放空着思维。

    即使自己从小被教育过无数次听见‘对不起’的是时候应该说‘没关系’,但是季柏遥仍然没有能力对时诗说一句没关系。

    到下午,季柏遥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己如今已经是‘因拍戏而受伤’,看着手机上有模有样的新闻皱起了眉。

    中途时诗的手机也有响起来过,可她却置若罔闻,依然看着窗外。

    “听说何夕在不久以后会开演唱会,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吗?”

    提起何夕的演唱会,季柏遥又不免想到了齐谨林。时诗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恳求,可是季柏遥还是决定同意这个要求。

    “如果我档期允许的话,可以。”

    “……做朋友总有些不快,一转身就看见有情人间的对白。我明明知道这种期待不应该,却从来不愿意去做这个例外……我总在视线之外,即使受到伤害……”

    听着时诗唱着这首歌,季柏遥的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这首歌她听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当初在跟齐谨林告白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唱着这首歌。虽然不是相同的段落,也时过境迁,但仍然觉得唏嘘。

    季柏遥此时很想问一问时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