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急转直下

尘飞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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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得出一计,一边由贤王暗带兵从鲁西截入鹤州,连夜强行控制鹤州军,同时又由太子押着顾正凉到京城外与顾州勋谈判,并且尽量拖延时间。奈何那顾州勋却是极是狡猾,似乎已算到朝廷将派兵截断他与鹤州的联系,早在贤王行进的路上设了埋伏,贤王率领的一万精兵险些全军覆没。

    幸得楚明秋得圣谕暗渡陈仓,又得国师出了一支精锐的漠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鹤州,当场将顾州勋的心腹猛将斩首,再拿出圣旨宣读,跟着反叛的兵勇无人领头,再加上宝兴帝恩威并施,当即将他们降服。

    同时太子楚霸以顾正凉为饵,借谈判之机突起发难,一举将顾州勋擒下,一番小规模杀戮后,顾州勋五万兵将折扣一万,四万兵将彻底降服。

    当这个消息传回京城,人心大振,同时不少文臣上书,像顾家这等乱臣贼子就当该诛,如果不是太子较早发现他们的动机,将为祸不浅,自是对太子的一番歌功颂德。同时和顾家相关的一众朋党皆受牵连,顾锐城虽为文臣,但是在京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相当复杂,有文有武,革职的被革职,抄家的被抄家,下监的被下监……

    于是整个顾家一夕间被抄家灭族,连带宫里的明妃也被牵连,被宝兴帝随便揪了个错处打入冷宫。

    而在这期间,竟然还传出宁城方家被西齐袭击灭口满门的事,且那运往南胡的米粮被劫走,南胡将面临整个冬天断粮的境地,气怒不打一处来,但是在这少粮的年头里,却不敢动刀兵。只得修书一封,望西齐能将那些米粮归还。

    在宁城方家被满门灭口后,唯有押粮的方大公子方篱笙在几个手下的掩护下又逃回了大泽京城,请求宝兴帝能征西齐,为他们方家报仇。

    此时各等事一起来,把宝兴帝忙了个焦头烂额,好在有太子帮他分担不少,为防南胡与西齐交好,决定还是将方大公子由太子安置好,以维持大泽与南湖的友好邦交。

    十月二十七,太子楚霸在刑部处理好顾家明日在断魂台处斩的事后,径直来了方篱笙新买的宅邸。

    “现在米粮被劫,方家被西齐灭族,方兄现在有什么打算?”

    一见到方篱笙,楚霸就开门见山问道。

    方篱笙沉然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有向西齐讨回公道,不能让我们方家上百口人就那么冤死。”

    楚霸点头,“一直以来,西齐亡我大泽之心不死,如今他们连连进犯,我们大泽也没准备再容忍,所以我们的目的几乎是谋而合。况且,我和我父皇都极为认同方兄这等人才,如果方兄不介意,可否入仕为官,将会给你一个手刃西齐的机会。”

    方篱笙略一沉吟,“我一向自由惯了,让我一时受那些束缚实是难受,我只能说,若是在对付西齐上面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配合。”

    楚霸也不勉强,眼看时间不早,正要起身,忽又想起一事道:“你知道吗?我皇祖母的病居然真的被国师和花著雨一起医治好了,现在她老人家已能下床走路,吃得也很顺畅,看来花著雨还真如国师所言,是个福泽星。”

    方篱笙淡淡看着他,“那又怎样?”

    楚霸苦笑,“我还能怎样?连国师都说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我现在是彻底死了心了。再加上现在西齐闹腾,下月初我又要选太子妃了,到那之后,我便与她彻底无缘。为她名声着想,我也不便管她的事太多,所以我希望你这个师父能多照顾她一点,尽量不要让她在花家受太多苦。等你的事解决,你还是带着她走吧,在这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幸福日子过。”

    方篱笙笑了笑,“此事不用太子担心,我与她的情意……不容我置她于不顾,时机一到,我自会带她走。”

    得此答复,太子沉重转身,只是走得两步,却总觉方篱笙的言语有些不合时宜,至于哪里不合时宜,却又想不出来。

    待楚霸离开,花著雨自里间走了出来,方篱笙回头睨着她,似笑非笑道:“太子真是对你情深意重,就算处在如此多的麻烦事中,还不忘你的安危,我该是庆幸呢,还是该有点其他想法?”

    花著雨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时间想别的?昨晚京城又出了几条人命案,连秦惑都派出了漠旗卫追查,如果我们再不找到冥欢,若是被秦惑抓到,我担心此事不会善了。”

    方篱笙深不以为然,“接连出人命,反而让我怀疑那些手法如一的命案根本不是冥欢,我怀疑,是有人想将此事嫁祸到冥欢身上。若真是如此,看来冥欢在你静婷苑的事,设此计的人从头到尾就知道,不知道此人如此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花著雨正要说什么,高山忽然进来道:“主子,顾正凉已被我们从天牢劫了出来,正在一个山洞里,主子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去问。”

    花著雨一怔,方篱笙捏了捏她的手,“那日你告诉我顾正凉欲说出给他还魂草的人的时候中断了,我特意选在他行刑前一夜把他劫出来。生死关头,他已没有退路,我相信他这时候会为了活命而说出那个人来。”

    花著雨点头,“看来也只有通过这条线索找冥欢了。好,我们现在去看看。”

    在高山带领下,方篱笙带着花著雨连身轻纵,披星戴月,很快就到了一座山头,随即深入,到了一个灌木林深的山洞。山洞前有六七个人,看到他们来,一个人就进了漆黑的山洞里,点了油灯道:“顾正凉被用刑得很厉害,我们刚才已经给他上药包扎过,现在应该清醒过来,能说话了。”

    灯光一亮,就见地上几个烂草垫上躺着一个乱发胡子拉渣的人,身着死刑犯囚衣,却也掩盖不了身上无数多的皮肉之伤。如果不是人特意提醒,实在让花著雨无法将他与以前那个英挺的顾正凉联想在一起。

    顾正凉已睁开,看着他们两人,眼里是无尽的嘲讽。

    他的声音嘶得跟破锣一样,“花著雨,你还嫌我被折磨得不够,还故意在行刑前把我劫出来亲手折磨?”

    花著雨蹲下身子,“行刑前把你劫出来,你可知道得费多大力气?我没有傻到为了折磨你,而不顾被朝廷抓到的风险,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没有脑筋的人。”

    “那你想干什么?”

    方篱笙也蹲下身来,“我也不和你多兜圈子,只要你肯说出给你还魂草的是什么人,我便放你走。你若是真有能耐,将来可以再回来找楚家报仇。”

    顾正凉眸光连闪,分明在权衡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方篱笙微微一笑,“我知道,那个给你还魂草的人的势力一定很大,所以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万全逃离之策。”

    他朝后面的高山唤道:“把这后面的灯点燃,让顾大人看看,这个地方是否适合他藏匿到他能行动自如为止。”

    高山果然进来往里走几步,然后点燃了几支大蜡烛,竟然见到这个山洞极深,四下钟乳石林立,在烛光所及之地,铺有软榻,放有衣物,还有锅碗瓢盆等等一些日常用品。最看着舒服的,在二三十步开外,还有一处冒着氤氲热气的温泉水。如果静下心来,这里是一处极好静修的地方。

    “我还帮你准备了人皮面具,配备了足够多的米粮,可以让你在这里静养。你也知道,这里是兔子山,平日极少有人到这等险恶之地来,你可静养多久都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就算那人的势力再大,只要呆在这里,他都不可能会找过来。”方篱笙徐徐道。

    看到如此齐全的配备,还有那些守在山洞外个个精悍的汉子,再加上能劫天牢的手段和胆识,顾正凉不得不重新将眼前的方篱笙重新评估一番。

    “宁城方家只是一介商贾,绝对没有这个能耐干如此多事。”他满腹疑虑,“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待方篱笙回答,花著雨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这是你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把握住了,你以后的人生路还很长,说不定还很辉煌。没把握住,你问再多都是枉然。”

    顾正凉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前转来转去,忽然像顿悟了什么,顿时一脸讥诮,“我总算明白花著雨不愿嫁太子的原因了,原来是你们师徒果然如外间传言一样有了私情,并非什么克夫命之说。你们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可笑那太子还把二位当朋友看,看来你们两人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好不到哪里去?”方篱笙淡淡道:“起码我不会把我的女人推向别的男人的怀抱,更不会以女人换取私利,差别大得很。”

    顾正凉眼里闪过恨意,花著雨不耐道:“现在不是你管别人的事的时候,总之说与不说只在你一张口间,万一你真的是想死,我们也不会拉着你。”

    “我怎么相信你们会放过我?”

    方篱笙目光精深,“你必须要相信我,因为我为了救你出来,布局了很久。也为了让你躲避追杀,也准备了很多。就为了你能找到真正害你的人,比如秦惑为什么要带一个人提前给太后下毒,然后让你百口莫辩。比如给你还魂草的人的目的真是让你调药救太后吗?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救太后?我相信不仅我想揪出那个人,你也非常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做个糊涂鬼,总之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顾正凉脸色大变,看来方篱笙的话,已经切中了要点。花著雨不得不佩服,他的问话技巧确实要比她和楚霸高明很多,不愧是个人精。

    顾正凉目光闪烁,“我怕我说出这个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方篱笙淡道:“只要你肯说,我们为什么要不相信?”

    顾正凉考虑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那是一个蒙面人,那晚将还魂草给我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如果是换了常人,肯定就会捧着还魂草欣喜若狂,不会有时间去想那个人是谁。”

    他冷笑了一下,“可惜我向来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我在那人身上弹了萤火粉,就算他身法再快,凭着那一点萤光,我也能远远紧跟,结果你们可知道我追到了哪里?”

    花著雨问;“哪里?”

    “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听政院。”

    最后三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轻吐,却是让花著雨和方篱笙同时互视了一眼,有一种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了然。

    花著雨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认为那个给你还魂草的是国师,所以你认为国师带小黑衣人事先给太后下毒,让你觉得不可思议?”

    顾正凉一脸不甘,恨恨道:“就算那个人不是国师,肯定也是与国师有关联的人,我相信我配的药一定能治好太后,最后却让他把我陷害,差点当时就一命呜呼。”

    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方篱笙果然没有为难顾正凉,只是让人把山洞口用枝叶掩了掩,便携花著雨趁黑下了山。

    从山上下来,花著雨却一直愁眉一展,方篱笙笑道:“已经问出了我们想要的答案,为何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我敢肯定,冥欢就算不在听政院,秦惑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花著雨道:“我只是在想,秦惑绕这么大个圈子救皇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方篱笙好笑,“你现在真的相信顾正凉所说的话?”

    花著雨叹了口气,“想不相信都难,因为之前我就已经在怀疑秦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花著雨慢声道:“在太后慈宁宫七日的时间。那时候,那两上宫女每天晚上都趁我睡觉的时候给太后喂药喝,我问,她们说是国师画的符水。虽然我相信这世间真有符水能治病的神秘事件,但是我不相信就发生在我眼前。于是我留了个心,待她们有一次把给太后喝过的药碗拿出去的时候,我特意装作不经意的上前去嗅了嗅,分明有还魂草的味道。而且整个药的配方,居然与顾正凉所配的一般无二。”

    她本来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究底的人,但是当涉及到医药方面的问题,就会有些敏感,实在好奇符水是怎么样用来治人重病的。那日她特意起了个早床,装着上茅房的样子,正好出来遇到两个端着空碗出去的宫女,把她们叫停随便问了两句话,恰好能将那放在托盘里的空碗里的气味闻了个一清二楚。她当时还在傻傻的想,原来秦惑的符水竟然与顾正凉的配药一个味。却没料到一连串的事对应起来,分明就是秦惑在搞鬼。

    方篱笙了然,“呵,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秦惑只是利用了顾正凉一把。他把还魂草给他,让他配制秘药,然后按他所配的方子,自己再另配同样的药。照如此说,那么你被引到贤王府,又被顾其忠拦着说查得顾正凉得了还魂草的事,说不定正是他一手操控,就是为了把你引入皇宫,在顾正凉之前给太后下毒。顾正凉受害,他得利。”

    花著雨有些想不通,“可是当时我是男装,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又怎么知道永安堂是我开的?”

    方篱笙好气又好笑,“你以为秦惑那双眼睛是长着好看的吗?他居然会看不出你是女是男?若他留心着你,还查不到你在外面开了药铺的事?特别是那些本是属于你的万源米铺结果被改成永安药铺的事,岂不是明显在告诉别人,这永安药铺就是我花著雨开的。”

    花著雨倒抽口气,“傻是傻了一点,可是谁一般会去注意这种小事?何况他还是一个大国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秦惑如果是如此处心积虑的话,那他将素莲母子收到听政院……”

    两人眼里同时闪过震惊,不约而同道:“没安好心!”

    “如此一推论的话,那么……”花著雨几乎有些不敢说出口,“冥欢的使团便是他派人所灭。他为什么要灭北冥使团?为什么要造成那等恐怖的杀人场景?”

    方篱笙也跟着沉吟,“为了防止冥欢找冥隽?为了天机图?”

    花著雨心情沉重道:“还有一事可能你不知道,那日我十二妹其实是冥欢救下来的。后来十二妹告诉我,说她很多次都看见一个里面前道袍外罩黑袍的蒙面人对洪姨娘又打又骂。上次秦惑让青一接我去听政院,我曾问青一,说如果他外罩黑袍是什么样子,他当时的脸色很奇特,转变太快,恐怕冥欢所追的杀手也正是听政院的人。”

    “极有可能,洪姨娘受命要找天机图,而秦惑不欲冥欢来找冥隽和天机图,这里面就存在莫大的关联。”

    两人一番推测下来,这等结果却是让人如此震惊。

    “那么冥欢呢?我们该怎么找他?”花著雨无比担心地问。

    方篱笙目光望向遥远漆黑的天幕,“现在秦惑还在派漠旗卫四处抓捕那个犯下几宗涉血命案的人,我估计这是他故意放的烟雾弹,所以我猜想,说不定冥欢就被困在听政院,只是现在还没到他要把冥欢揪出来未众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在他想揪出冥欢之前的这段空档把冥欢救出来。”

    说到这里,两人一路沉默,因为听政院由十二支漠旗卫值守,之前秦惑只派出一支漠旗卫的力量,就可以协助楚明秋突破重围深入鹤州斩杀各大将领,有那等实力在,谁敢随便闯听政院救人?

    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直到方篱笙把花著雨送回她的房间,他才忽然道:“至于你生母被你祖母送到了哪里,我忽发奇想,如果你按着我所说的去做,说不定能探出一点什么端倪来。”

    花著雨叹气望着他,“生母虽然也很重要,可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找起来肯定极不容易。我现在只是担心冥欢,想到他若真被秦惑残害,我不知他有多无助等着我们去救他。”

    方篱笙将她的碎发抚到她耳后,笑道:“傻瓜,我让你这么做,自然是有用意的,我希望能从各个方面试着找到切入点。秦惑这个人的影响力太大了,我们若是与他正面相斗,绝对事倍功半,相当费力。所以我要找到他的破绽,他的弱点,让他不敢动冥欢一分一毫,以最小损失将冥欢救出来。”

    看着他祥和而睿智的目光,花著雨自是相信他的,点了点头,便疲累的上榻钻进被子里了。方篱笙一笑,也缓缓躺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这些日子来,怕西齐杀手再来,他每晚都会歇在这边,虽是相拥而眠,却发乎情,止乎礼。花著雨说,等找到冥欢的时候,她一定会嫁给他,不要盛大的婚礼,只要有最在乎的人的祝福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刑部大牢提人犯时才发现少了顾正凉,全城被惊动搜索,不过斩人犯的时间却没有耽误。午时三刻,顾家从上到下全被处斩。

    顾氏在大成园哭得惊天动地,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连花不缺与她夫妻多年,如果不是看在花胜南这个长子的份上,估计他早把她赶出去了。

    听着那凄然的哭声,整个花府都不得安生。

    花著雨正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迎面走来花碧桢和花碧英两姐妹。她们也看到了她,花碧英笑着上前打招呼道:“七妹是要去祖母屋里么?”

    花著雨看了郁郁寡欢的花碧英一眼,笑道:“正是,你们呢?”

    花碧桢抬了抬手里的一方深红色团花暗纹布料,“前些日子应邀去了安平王府赏花,长公主在我们回来的时候给送了一匹上好的料子。想到祖母也快到生辰了,便想问问祖母想要什么样的款式,我们好亲手给她老人家做一件衣裳。”

    “你们两个有这份心就叫祖母欢喜了。”花著雨顿了顿,“不知道你们上次去王府的时候,黎世子……”

    花碧桢咳了一声,看着黯然走远的花碧英,低声道:“黎世子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只有长公主待我们还好,黎世子除了开始见我们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便不知道和人去了哪里。九妹伤心得很,本来她都不愿去王府的,还是我硬要拉她去,想不到结果是这样。真是弄不懂黎世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难道那时候在绣楼只是虚情假意?”

    花著雨叹了口气,“人是会变的,何况你们与世子接触的时间短,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什么人。或许这样对九妹未尝不是好事,现在断了念头,总比以后断要轻松得多。若是等得时间长了,想断都断不了了。何况她还小,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心仪的人。”

    花碧桢连连点头,“还是七妹看得透。对了,听说七妹的师父就住在我们府的旁边,有空可以叫他多来我们府上走动走动。”

    花著雨抿嘴而笑,“他现在于我们花府没有任何助益,再加上二姐被抬到沈从万家当妾室后,估计二婶每天都在咒他,我想,还没等我师父过来,二婶就要大声开骂了。”

    花碧桢撇嘴,“谁说二姐当了沈家妾室二伯母就要骂人了?那沈从万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待二姐不知多好。前两天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贵重礼品,把二伯母乐得嘴巴都咧到了后颈窝。再说那沈从万极会做生意,前两天是哄得二伯晕陶陶的,这几天家也没大落,全在外头忙生意去了。二伯母每天都在不断炫耀二姐嫁了个好人,以后有得福享了……她感谢你师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骂他?”

    花著雨扑哧一笑,“没嫁前二姐每天都是寻死觅活的,这次回来可有摆着苦瓜脸?”她恐怕花碧媛恨她,前几天她回门的时候,她也故意称病没出去,想不到那沈从万倒也有些本事,竟然用钱打动了个刻薄的丈母娘。

    “二姐还好吧。小鸟依人的,脸上也红润得很,哪里还见当初那副要杀人放火的样子?”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荣福堂,有人把她们引到里间,竟然见到何氏和秦氏都在座,正和老夫人有说有笑的,老夫人气色也极是好。

    “哟,这些日子都称病在屋的雨姐儿也出了门,难道风寒好了?”秦氏笑着招呼道。

    花著雨向各位长辈请了安,才道:“望祖母婶婶见谅,怕给大家过了病气,所以才多日未来请安。”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么生份的话,”何氏难得和气地拉过她坐在身边道:“二婶刚才去一个手帕交那边拜访,竟然听说昨晚的时候长公主到宫里请求皇上把你这个义女请封为郡主,听说皇太后因为你是福泽星,又救过她,也帮着代求,你想必也知道,皇太后和长公主不睦,想不到这一次她们因为你能意见一致,我们雨姐儿果然是个有福气。”

    老夫人目光一闪,“那皇上有没有答应?”

    何氏捂嘴笑,“答没答应别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皇上准备这几日将召雨姐儿入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老夫人垂下眼目慢慢喝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花著雨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深沉。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花碧桢问了老夫人喜欢的款式,老夫人先还推辞,见她们两姐妹心诚,便是笑着让周妈妈告诉了她们样式。又说了一会花碧凝的事,几个人慨叹了一会洪氏去得太过不幸,几乎快到午饭的时候,几个人才散了。

    待她们都走后,荣福堂顿时安静了一下。

    老夫人斜瞅着花著雨,“怎么,还有什么话要对祖母说?”

    花著雨斟酌了一下,眉眼沉静道:“有一句话,孙女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实在憋不住,想向祖母求证一下。”

    “什么话?”

    花著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慢慢道:“在六姐和亲西齐前,她就曾对我说,我们的亲生母亲胡雪姬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祖母给送走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老夫人手里的杯碟抖得叮当响,她强行想表现得平静的脸颊瞬间开始抽搐,周妈妈眼见不对,一把将她的手里的杯碟接过放到几上,再抓住她的手轻唤道:“老夫人……”

    老夫人胸脯起伏,良久,才放厉了眼神沉声道:“谁给你们嚼的舌根?是谁在污蔑人?”

    花著雨不疾不徐道:“六姐说,当初祖母把母亲送出去的时候,曾有人亲眼看到,至于是谁,六姐并没有告诉我。六姐还告诉我,我们的母亲并不是普通人,祖母那般对她,到时候,我们这花府……恐怕都要跟着不保……”

    老夫人终于脸色大变,白着一张脸捂住胸口连连喘粗气,“你……你别听你六姐胡说……你母亲明明就是病死的……”

    花著雨眼看差不多,起身福了福,“事情究竟是怎样,恐怕祖母比我更清楚。只是不知道祖母在把我母亲送出去之前,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事隔这么多年,恐怕很多事也已经瞒不下去了……”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只是待她走得老远,竟然还能听到老夫人在喟然长叹,“老天……当初就说不该留下这个孽种,当初我为何要心软留下她……如今难道就要遭报应了吗……”

    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顶软轿忽然就出了荣福堂,一条隐匿多时的黑影紧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