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动了杀心

尘飞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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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著雨在内殿装模作样给陈太后看了一会诊,婧皇后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得救?”

    顾正凉亦盯着她,以前因为花若梦的事就隐约猜测过她懂医术,后来却又被否认了。当他听人爆料给他说医治黎司桐傻病的人是她后,他还在持怀疑之态。可是后来回想起来,那日在半月湖姑母和他设计害黎司桐和她的时候,黎司桐后颈莫名多了一根封穴的针,让黎司桐没有继续狂乱下去而将她给宰了。当时尽管方篱笙出来说那针是他所施,恐怕根本就是他为了掩饰花著雨的医术而张冠李戴。

    看来自那个时候起,花著雨就已经开始在帮黎司桐治病了,而也是那个时候起,花著雨就已经与方篱笙有了交集,之后在皇殿献药,方篱笙又帮花著雨挡了他一招必杀技,就完全可以看出方篱笙的护她之心。什么皇殿拜师,估计不过是他们的掩耳盗铃之计,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在后面搞什么鬼?而且也自他们联在一起后,居然那次前往曲靖那般设想周全的刺杀都没把花著雨杀死,这后面是不是方篱笙的影子?

    花著雨无视顾正凉吃人的目光,镇定道:“皇太后的病拖得太久,肠道基本已失了消化吸收之能,再加上今日可能下药过猛,更是加重肠道负担,我又不擅长于此道,所以……民女恐怕是爱莫能助。”

    顾正凉脸色一白,婧皇后长叹一声,陈姚氏整个肩都垮了下去,恨恨道:“能为黎世子治病,却治不好皇太后的病,莫不是你根本不想出手?”

    楚霸不悦道:“老夫人说话怎的如此没有分寸?花七小姐若是能救皇祖母,她为什么不救?她与皇祖母有仇吗?”

    陈姚氏脸色发青,在她看来,分明就是花著雨为报让她和亲北冥之仇而不愿出手。即便是她真的治不好,她也要给她安上这个罪名,因为据说她小孙子陈书豪的重伤就是因她而起,这女子若是无用,她只想把她按到陈书豪面前让她给他磕一千个响头!

    顾正凉只感绝望,如果花著雨真的治不了皇太后,他岂非也没了活路?

    这时德公公进来道:“皇上让花七小姐出去,说是国师大人来了,让大家都一起商议皇太后的病情。”

    花著雨心里一紧,秦惑不是回听政院了么?他这时候来皇宫干什么?

    她随婧皇后一起出去,果然见到一身黑的秦惑端然而坐。

    宝兴帝对花著雨道:“刚才国师大人问了卦,卦象上说,花七小姐是东方福泽星降世,皇太后的病,估计也只有你能治得好。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自今日起就守在皇太后病榻前,不停地诚心抄写《道丹经》七日,然后由国师大人将所抄之物放法坛上祭三天,烧灰制丸给皇太后服用下去,她的病就有十成痊愈的把握。所以,花著雨,你能否从今日起为皇太后的病一步不离诚心抄写《道丹经》?”

    这种说法倒是有些怪异。婧皇后和楚霸对视了一眼,顾正凉却像遇到天大的救星一般,朝秦惑深深一揖下去道:“国师大人真是胸怀无量,此次在如此紧要关头能得出此卦,真乃我们万民之福。”

    “这是我应当做的,顾大人不必多礼。”秦惑温声道。

    花著雨却是侧过身子垂下眼,秦惑如此说什么意思?他真的问卦,卦象上说她是福泽星?如果她都不准备救陈太后,万一她抄经文七日之后陈太后的病没有起色,他岂非是自打嘴巴?可是他一直受万民敬仰,岂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损坏他的声誉?

    还是作为国师,他真的能引用一些无法解释的自然力量让陈太后的病痊愈?

    宝兴帝问花著雨,“你刚才查诊,对太后的病是否有把握?”

    花著雨打起精神道:“回皇上,请恕民女无能为力。”

    宝兴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头问秦惑,“国师看呢?如果她不能医,光抄经文也有效吗?”

    “卦象上如此显示,说明只要有她在,自然会有效。”秦惑对花著雨道:“所以就劳请花七小姐自现在起就到太后寝殿开始抄《道丹经》吧。”

    花著雨看着秦惑,“从现在开始?”

    陈太傅哼道:“怎么?病治不好,连给太后抄几天经文也不愿意?”

    花不缺暗撞了下花著雨,笑道:“小女绝非此意,她迟疑的原因,恐怕是想回去拿些衣物之后再来……”

    秦惑打断他,“确实从现在开始。太后的病这般重,时间紧迫。花七小姐的一应换洗之物,相信宫中会安排好。”

    顾相生恐花著雨不愿意或者跑了,也道:“回去后会叫你母亲给你打包送来,这倒不用多费心。”

    花著雨心微沉,七日,在宫中呆七日,不说睿郡主还在她屋里,光就方篱笙那里就没有交待,也不知他是不是这几日走?如果是的话,岂不是和他连面都见不成?

    这个时机太巧了,如果不是了解一些秦惑的为人,再加上她与方篱笙的事外人不可能知道的话,她反倒要怀疑是秦惑的特意为之。

    楚霸对于花著雨能留在慈宁宫很是高兴,这就意味着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她了。

    秦惑又道:“这几日我会带人摆祭坛亲自在慈宁宫做三界福法事,除了留两个服侍的宫女外,其他人等不得来打扰,希望皇上能让人把守好慈宁宫。”

    第一次看国师如此凝重,宝兴帝也起了谨慎之心,肃然道:“既是如此,朕马上下令下去,七日之内,所有人不得靠近慈宁宫,不能搅了国师的法事。事不宜迟,国师请。”

    得到国师鼎力相助,陈、顾两家的人同时都松了口气,都相继告退。花著雨叫住亦准备离开的长公主和黎司桐,在廊下先把一直贴身放在身上的香囊递给黎司桐,“这是两位姑娘合做的,我都差点忘了给你。”

    黎司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香囊接了过去,低声道:“你会不会责怪我刚才说了谎?”

    花著雨摇头,“我明白你的苦衷。反倒是长公主,为了帮我,还说认我做了义女。”

    长公主拉过她的手,柔声道:“你已经是我义女,为何还叫我长公主?”

    花著雨一怔,定定看着她,只觉她目光柔和,笑容慈祥,竟然有前世妈妈的影子。她不禁眼眶微热,“花著雨岂敢高攀?”

    “我喜欢听你像桐儿一样叫我娘亲。日后桐儿就是你兄长,如今我们就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给娘亲说。这次若能在国师的协助之下让太后的病痊愈,不能就这么做了白功,我一定请封你为郡主。日后,谁也不敢瞧低你,娘亲还要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她的声音温柔,手掌温软,花著雨深吸了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谢谢长公主……”她看长公主白眼看她,嘴边转了两转,还是无法把那个称呼叫出来,干脆快速说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我只是希望您能帮我给我师父带句话,叫他有事先走,我日后会去找他。”

    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虽然不能进慈宁宫,我会每天都来看看。”

    花著雨微松了口气,又道:“再有睿郡主还在我院子里,请您告诉她,如果她有什么委屈,就直接进宫找皇上,我过得几天回去后,再与她说道。”

    这次不用长公主应允,黎司桐已点头道:“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花著雨想了一下:“那日五姐和九妹问起你,我当时无心之下说你会带她们去王府里赏花,希望你不要让我说了空话。”

    黎司桐低眉:“是我最近太忙,把她们给疏忽了,回头有空会以赏花的名义邀她们去王府的。”

    送走他们,花著雨回到殿中,楚明秋正好走出来,她避已不及,只好迎了上去。

    “花七小姐果然是有一些本事,居然能救治得了黎世子,眼下却又对皇太后束手无策,等太后病好后,看你如何善后。”楚明秋冷笑道。

    花著雨如何不明白他暗里的意思?无非是说她救了皇太后的死对头,等皇太后病一好,自然会要拿她开刀。

    她没有半点动容,冷冷望着他,“四皇子何必操他人之心?有心思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好。”

    楚明秋盯着她,“你别以为认了我皇姑母为义母,你就有了靠山,说话竟敢如此放肆!”

    花著雨话也不想多说,礼了一下,就往殿内走去。

    “听说睿郡主在你那里?”楚明秋又在背后问。

    花著雨走了两步,还是回转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请你最好别去打扰她。”

    她不管楚明秋脸色如何,大步跨进殿内,进去就见在正殿上,朝北的地方已摆了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方桌,上面放着香炉香烛,还有雕着鹰像的法扇,铜制法铃等,一应俱全。

    几个听政院的弟子摆放完,便朝端坐在案前蒲团上的秦惑跪礼之后退了出去。

    喧哗的慈宁宫顿时安静下来。

    “事都交待完了?”秦惑坐着岿然不动,“如果可以静下心来了,就请洗手焚香之后把案上的《道丹经》拿到太后榻前开始诚心抄写。”

    花著雨知道她现在有家世摆在那里,那么她就是花著雨,并非之前可以和秦惑随意说话的唐玉。所以她的言行,都该按着普通人怀着对国师的敬意默然服从。不过这一次,她倒要开开眼界,这位尊敬的国师大人是如何让她这位福泽星救治陈太后的。

    她微礼了一下,进去找留下来的两个宫女,让她们带她洗手,随即出来上了一柱香,虔诚地磕了几个头,就进入寝殿,就着宫灯,伏案慢慢抄写《道丹经》。

    要说她的毛笔字真的丑,又一直下不了决心练,所以她准备继续让它丑下去。然而今次居然让她抄写七日经书,她决定该是她练习毛笔字的时候。

    于是端坐凝神,按着写毛笔字的提笔、运笔、收笔一笔一画慢慢地写着,一个字写完,不仅丑,而且由于用力不均,笔墨一坨坨的,快成了糊。

    但是她不会气馁,仍然一笔一画的沉住气写下去。

    **

    花不缺回国公府后,一直都在候着的花老夫人和顾氏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花不缺将今日发生在慈宁宫的事一一说了,顾氏听得直抽冷气,“以顾正凉的医术,没料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还好有国师出面,不然我这娘家侄儿还真就完了。”

    老夫人却是奇怪道:“雨姐儿居然会医术?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真的是她把黎世子治好了吗?”

    “没错。”花不缺点头,沉声道:“这话刚才是黎世子和长公主亲口证实。怪不得说在猎场的时候,黎世子会求皇上赐婚,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顾氏思索道:“想不到雨姐儿还有这等本事,她什么时候学的?”

    “你还说?”花不缺眉眼一竖,“今日她在殿上就说了,是你把她送到庄子里受下人欺凌的时候跟着一个走方郎中学的。虽然本事没学全不能治太后的病,可是她治好了黎世子,也叫是本事。这下子外面恐怕都在传你如何苛待她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一点。”

    顾氏这下学乖了,也不和他对着来,只是道:“当日发生的事老爷也不是不知,这也怪不得妾身。再说那庄子离京两百里,妾身也无法天天管着那些下人,回头妾身把那些曾经欺凌过我们千金小姐的奴才给打发就是。”

    花不缺哼了一声,老夫人道:“这些日子了,都不见皇上对我们若芸的事表个态,虽然是等着十月采选,但是却也让人心里搁着,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一提这事花不缺就心里烦闷,“这事也怨不得皇上,以前坊间就传着若芸与那林生的事,名声本就受损。作为太子妃人选,若是太子喜欢也还罢,皇上能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太子喜欢的是著雨,今儿皇上都还问国师著雨的八字到底克不克夫,想必根本就瞧我们若芸不上眼。依我看,就算若芸手上有紫玉戒指,这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说成。”

    顾氏脸色一变,“若芸的声誉受损,还不都是花著雨惹出来的好事?如果这次若芸不能当上太子妃,看她还有何颜面呆在我们国公府里。”

    花不缺瞪她,“你还有道理了?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心生毒计,她怎么会被著雨害着?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还要推到别人身上,有你这类人么?”

    顾氏顿时噤声。老夫人挥了挥手,道:“别说那些过去了的事,既然皇上问起雨姐儿的八字,想必还是非常中意她的,那国师怎么说?”

    花不缺这才缓声道:“国师说是八字克夫,好在又是个福泽星降世,就算婚事不成,皇上肯定也不会多难为她。”

    顾氏冷声道:“她自然风光了,拜了长公主为义母,居然连我们这些长辈声都不吱,可有把我们放到眼里?这等女儿,将来就算出息,也是个祸害。”

    她说这个祸害,自然让人想起几日前花著雨公然拿太子送的小剑威胁顾氏的事,经过这么多事,任谁都不禁要起,现在的花著雨,为何让他们感觉如此陌生。以前只觉她伶丁好欺,她也逆来顺受,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如此有手段,会医术,结交的人一个个都是权贵,甚至还如此受他们喜欢?

    一直以来,花府待她颇多不公,若是待她真的成了气候,是否会反过来向他们索仇?

    想到这里,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冷道:“如果是个祸害,就该要早点除之!”

    她的之字才落音,屋里瞬间似多了一抹寒气,让人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花不缺在这种情势未明之下不愿表态,忽然想起那晚闹鬼的事,问道:“府里下人都在传言在荣福看到了白衣女鬼,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氏也抬眼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目光深沉,半晌,才道:“你们可还记得雪夫人?”

    花不缺和顾氏同时变脸。

    “那晚我看到的,就是胡雪姬,她说她死得好惨,还说我们待她女儿不好……”老夫人的语气略显疲惫,“当年她被送出去后,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样了。那晚她的出现,不得不让我灭了这些年认为她还好好活在世上的念想。”

    花不缺的整个身子都几乎开始战栗,顾氏一见他这模样就恼怒,“那个狐狸精一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一再劝老爷别被她迷惑了,老爷却坚持要纳了她。幸好只是让她当了平妻,若是成了妾室,到时候她儿女双全,恐怕我这当家主母都要给她让位了。”

    花不缺脸色泛紫,眼里是莫大的痛楚,他咬着牙道:“这事你们别跟我再提。要不是你们相逼,她也不会成平妻,更不会被送出去!”

    甩下这两句,他蓦然起身甩袖而去,脚步竟有些踉跄,看得顾氏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这么些年了,他一提到那狐狸精就跟人翻脸,我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老夫人长叹一声,没有再出声。

    **

    方篱笙一到静婷苑,果然发现花著雨出了门,跟着进来的高山不禁变了变脸色。

    经过问芍药,芍药也说不知道花著雨到哪里去了,因为花著雨出去的时候真的没有告诉她,但是她发现她出门的时候带上了药箱和一套男装,猜测她是不是又给贤王看病去了。

    她这般一说,方篱笙自然要问她为何要给贤王看病,芍药极是信任他,便一五一十将昨日因药铺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听得方篱笙半天没有出一声。

    “主子,怎么办?虽然七小姐昨日是以男装与国师见面,但是以国师的眼力,不可能没看出她是女子。连芍药都不知她到哪里去了,今日和国师一起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她。”高山担心道。

    方篱笙半倚在藤椅里,竟是连声笑着道好,“我那乖徒弟从来就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不知道是秦惑给了她什么迷魂药,她居然无缘无故的就跟他跑去皇宫。”

    遇到这等事,高山也不敢拿主意了。

    站在旁边的芍药这才知道花著雨竟是不声不响去了皇宫,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家小姐有没有危险,看方篱笙一脸乌云压顶城欲摧的样子,却又不敢问。

    “不管怎么样,他们刚才是从皇宫里出来了的,若是回来的话,估计这会儿就该到了。我们再等一会,人要是不回来,”方篱笙淡淡道:“高山,你就让正善派人去找,相信他知道能在哪里找得到人。”

    “是。”高山谨慎应声,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东临那边还等着主子回去,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还要到南胡运铁石,时间紧,真的耽搁不起了。

    然而他们约等了半个时辰,仍是不见花著雨回来,高山也站不住了,立即掠墙而出,出去找人了。

    芍药也有些提心吊胆起来,但是她又深信国师不是坏人,于是便道:“方公子,小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如果她觉得国师不可信,她也不会自己碰上去。就算现在没回来,恐怕是国师大人约她去参观听政院了也不一定。”

    “现在没见到人,说什么都没有用。”方篱笙疏淡道:“都只怪我昨晚疏忽了,昨天她说顾其忠告诉她顾正凉有还魂草准备救治太后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她不欲顾正凉成功之心。只是没料到她会让秦惑带她进宫,事先就守在那里给顾正凉沉重一击,胆子太大了。”

    他顿了一下,“冥欢呢?”

    “一大早带着那个火枪出门了,还没回来。”芍药回道。

    方篱笙冷哼了一声,便静坐不语。芍药从没看他脸色如此难看过,给沏了一壶过来后,就轻脚出去了。

    而这一等,直到傍晚时分人都还没回,高山那边也没消息,芍药就知恐怕真的出什么事了,忙把贺兰晴叫起来,恰好冥欢玩了眉飞色舞的跑回来,两人听芍药把事由说明,不禁都变了脸色。

    贺兰晴也顾不得想自己的事情了,忙道:“要不我也出去找找?”

    方篱笙的眉目都淡在清冷的月色里,“再等等吧,毕竟是跟国师在一起,国师并不是个吃人魔王,说不定等一下就回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阿旺就跑进来了,说花著雨本来和国师一起出去,天色将黑的时候才回转,可是才一进门,就叫宫里的德公公叫走了,说是皇上召见。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放了心。不断偷瞄着方篱笙脸色的冥欢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花著雨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要剥他的皮。

    得知这个消息,方篱笙也不再等,便是先告辞掠墙而去,明天再过来。

    贺兰晴眼看月色高悬,却根本不见谢俊之的影子,也不禁憋气到极点,吃饭洗过之后又睡了。

    冥欢则把那把火枪拿出来擦了又擦,摸了又摸,咧着嘴,简直是爱不释手。

    可是当花不缺着人带回来花著雨被留在皇宫中七天不回的消息,他不禁又愣住,那位国师大人真的只做做法事,让福泽星抄抄经文就可以医好病人吗?

    **

    当夜,方篱笙回到西山马场没多一会,就得到花著雨被留皇宫七日的消息,怒叔叹道:“主子的预感果然是灵验的,听说这次是国师和七小姐一起留在慈宁宫,除两个宫女可以进出外,别人都禁止出入,不知道国师真有那么个本事救人,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方篱笙站在窗前,抬目望着幽幽山峦,眸色平静道:“秦惑这种看似正常却又不正常的举动,让人很摸不透。不管怎么样,我会留下来看看他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

    正善怔道:“可是那些文书已经签了,我们若是不押粮出京,恐怕大泽的皇帝会起什么疑心。而且东临出事,所有人都希望主子亲自处理,还有南胡的铁石……”

    方篱笙截口道:“看来这次的南胡铁石不能肖想了。只把方大少给解决了吧,只当那些大米是被某些贼匪给劫了。”

    “是。”正善接着道:“只是可惜了,快要到手的东西。”

    方篱笙负手一笑,缓缓道:“我相信东临的事二弟能处理好,就算不能见父皇最后一面,我也不会有遗憾,本来我这条命就是捡来的,如今还站在这里,已经是赚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花著雨,我是一定要带她走的,相信他老人家也能明白我的心情。”

    怒叔感觉有点悲,低声道:“皇上一定能明白。”

    “所以你们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明天就押粮出京,如果花著雨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我会尽快赶回东临。”

    “是。”

    山峦起伏,夜色幽静,虫儿低吟,却掩不住入秋后一点点浸入心脾的凉意。

    **

    第二天一大早,南北同盟会的押粮队伍就旌旗招展的驾着一辆辆马车逶迤着离开了京城。为表隆重,宝兴帝命城防司开道,太子和四皇子齐为相送,他们与方篱笙相熟,一直将他的粮队送到京城外五十里地才回返。

    期间几人都绝口不提花著雨的事,楚霸只让方篱笙日后有空还得到京城来玩,方篱笙笑吟吟地,自是答得爽快。

    等长公主得知方篱笙要走的消息的时候,人都已出了京城,她只得有些愧对花著雨了,这点事都没帮她做到。于是便让黎司桐去一趟武国公府,一是将花著雨的话转给贺兰晴,二是邀约花家姐妹有空可去王府赏花。

    楚明秋送走方篱笙返京后,直奔武国公府,料不到在门口就遇到了贺兰晴,便下了马道:“郡主是要到哪里去?”

    贺兰晴看了他一眼,“你管我?”

    楚明秋笑若君子,“我自是管不了你,不过昨晚谢大人却是在我府上喝了大半夜酒,好像是为了郡主。”

    贺兰晴一听眼睛一亮,转而又淡了下去,“他喝酒关我什么事?”

    “皇上为你们指了婚,而且你们的婚期就在这个月二十二,现在你们却一个东,一个西,难道你们不想成亲,就这么散了不成?”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谁会这么散了?”贺兰晴有些不悦道:“他肯定跟你诉了苦什么的,我也有一肚子委屈,现在正准备进宫,问问皇上我们的赐婚做不做数?”

    这时郝嬷嬷已牵来一匹马,她翻身就上去,随口道:“你受伤的手好没有?若是没好,叫花著雨给你开个灵妙的方子,包叫你的伤口马上痊愈。”

    楚明秋也上了马,朗声笑道:“想不到郡主也有为他人着想的时候。我那些许小伤算得什么?若是等花著雨从慈宁宫出来,我的伤口恐怕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侧目看着贺兰晴,只觉那脖颈上的明珠衬得她的脸更是秀美俏丽,不禁目光闪耀道:“看你身后的嬷嬷丫头身上背着包袱,你不会是准备住到宫里守到花著雨出来吧?”

    贺兰晴看了他一眼,“眼力倒好。我确实有此意。”

    “你去皇宫,那谢俊之怎么办?”

    “他昨天都没来接我,想必他也是不愿意看到我的,倒不如去皇宫住几天,再等到成亲的时候出来,难道他还敢不去郡主府成亲去不成?”

    经过昨晚一夜想过,与其回去又与老太婆争论,或者被她逼着打掉孩子,不若先把他们晾着,等到成亲时,把堂拜了,她就成了谢家的媳妇,看老太婆还怎么威逼轰赶她。再说刚才黎司桐稍来花著雨的话,也是那么个意思,简直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比什么都有用,于是才立马往皇宫里赶。

    楚明秋眸光深了深,随即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