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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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蛟军的大牢从黑蛟军监军之后就存在了,这么多年了,竟然在黑蛟军自己的地头儿被人劫了狱,而且还是完全不将黑蛟军放在眼里,明大明的强行劫狱,这事情是绝对不能忍了。

    吕强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自己跑到侧院的马棚之中牵来马匹,便从侧门冲了出去,可是刚冲出去,前方便忽然出现一辆马车拦在路中。

    吕强没理会这马车,一拉缰绳,便将座下黑马调转了一个方向,准备绕开这停在路中的马车。

    而这一调头,后面也出现了一辆马车拦在吕强前面。

    吕强眉头一蹙,沉默了一下,道:“可是方老爷子?”

    这辆马车吕强看的眼熟,似乎就是方同和方老爷子出行时候的代步工具,此刻,拦在前面,吕强也不好装作没看到。

    马车的门被拉开,露出方同和的身影,看到吕强,方同和便道:“小子,晃着干什么去,走,进去,老夫找你有事。”

    吕强面色依然不是很好看,语气也有点生硬,一拱手,道:“方老爷子,您先进去坐一会,小子这会有紧急军务要去处理一下,一会再来给您赔不是。”

    方同和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而身后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吕强,莫要冲动,先进去说吧,我跟方大人都亲自过来了,你难道这么点老脸都不给我们两个么,外面这么多人看着。”

    吕强一回头,另外一辆马车上,赵慕鹤缓步踱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一般的嗔怪。

    而这一下,方同和也被人扶着走下了马车,这两个都是长辈级别的人物都下了马车,吕强怒火中烧的情况也稍稍缓解了一下,忽然有点明白这两个老爷子来这里干什么了。

    此刻,想再坐在战马之上就有点没有礼貌了,吕强不得不跳下战马,给两个老爷子见礼。

    方同和走到吕强身前,一手抓住吕强的右臂,而赵慕鹤走到吕强左边,抓住吕强的左臂,二话不说的便向着大门走去。

    方同和面带一丝笑容,道:“小子,走,跟老夫进去说。”

    吕强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只能任由两个老爷子拉着他回到大院之中。

    重新回到院中大厅,方同和和赵慕鹤才松开手。

    坐定之后,方同和便对赵慕鹤道:“我没有说错吧,我就说这小子肯定忍不住,知道这消息之后必然第一时间去找乔松立算账。”

    赵慕鹤苦笑一声,暗叹一口气。

    吕强闷头不说话,方同和看着吕强,语重心长地道:“小子,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老夫还是那句话,大局为重。”

    吕强心头火气,虽然知道大局为重,可是还是忍不住道:“方老爷子,这两天我已经不停的在忍让了,为了让怒狮营的大军早点开拔去前线,基本上所有的事情我都在避让了,可是这一次算什么,劫狱!先是派人强闯军营来给我下命令让我放人,之后又派人劫狱!这劫的可是黑蛟军的大牢!军牢!”

    听着吕强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话,压抑的怒火,让吕强周身的气息都开始剧烈的波动了起来,大厅之中卷起一阵阵狂风。

    赵慕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吕强,稍安勿躁,你且听方大人怎么说吧。”

    赵慕鹤开口,吕强才压下火气,轻吸一口气,道:“二人大人见谅,吕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方同和轻轻摇了摇头,道:“就算是老夫,听到这事情之后,也是大为吃惊,谁知道乔松立此人竟然如此大胆妄为,敢明目张胆的劫狱。”

    吕强不吭声,静静的听着。

    方同和站起身,缓缓地道:“前线的情况,我相信你也明白,十分的不乐观,现在急需怒狮营和雷龙舰队的大军前去支援,容不得出现一点差错,其他的事情都要为这件事情让路。”

    “劫狱这件事情,就算是找乔松立,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解决,因为没有乔松立的命令,就算是怒狮营的人也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去劫狱,理论是完全行不通的,你去怒狮营的营地闹,最后肯定也是不欢而散,最后的结果,也必然是要朝廷来解决。”

    “就算是捅到朝廷之中,一时半刻也不会出什么解决的办法,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朝廷就算是出了什么解决办法,乔松立也未必会照办,而不管怎么样,怒狮营的这三万大军却是要一直拖延在黑岩城了,若是事情闹大,这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海,前线的将士又会有多少战死他乡。”

    吕强沉默不语。

    这些吕强都知道,可是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

    赵慕鹤跟着道:“刚才得到的消息,雷龙舰队的战舰马上就要到风暴港了,舰队一到,怒狮营的三万大军便能登船出发了。”

    方同和接道:“为今之计,是让怒狮营的三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出海去前线支援,是唯一的办法了。至于这一次的事情,前因后果老夫会原原本本的禀报朝廷,交与朝廷定夺,到时候是非必有一报。”

    吕强沉默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才深吸一口气,忽然道:“好!就听二位大人的,这一次的事情,就暂且按捺下来,不给他们拖延下去的理由,等到他们将前线奋战的将士们救回来之后,再跟他们算算总账。”

    方同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而赵慕鹤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可比方同和了解吕强那发起疯来无法无天的个性。

    若是这一次让吕强去怒狮营找乔松立,恐怕不大闹一场都不会完,更有可能吕强爆发,将那些劫狱救走的人再统统抓回来。

    见到吕强松口,方同和和赵慕鹤也都放下心,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大丈夫一诺千金,吕强心里虽然十分的不爽,大有去跟那些人做过一场的怒火,可是现在也暂且按捺了下来。

    雷龙舰队已经到了,现在就是怒狮营的三万大军登船了。

    只不过这三万大军,算上后勤等诸多杂军,少说也有四万,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登船自然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这后勤的安排,港口的协调,物资的补充,淡水等最重要的东西,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不断的运送,也不是一会儿两会儿就能搞的定的。

    怒狮营大军出动,吕强身为地头蛇,目前算是黑岩城的最高指挥官,自然亲自到场,在港口之上与其他的船只协调。

    这风暴港作为一个大港口,每天吞吐的货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日夜港口上都有船只在进出,现在雷龙舰队的舰队到达,怒狮营的大军登船,自然需要与商队协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些全部都是后勤军在打理的,繁琐之极。

    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吕强可是知道怒狮营的那些家伙都是一些怎么样的人,身为怒狮营的军人,在京城附近天子脚下,来到这里之后自然是看不起这乡下地方的人,更是看不起这偏远地方的黑蛟军。

    物资的事情,吕强与商贩协调,将怒狮营需要补充的一些物资低价卖给怒狮营,承诺由黑蛟军补上那差价。

    这些小事情,吕强实在是不想跟怒狮营的人扯皮了,就是为了早点让他们出发,不给他们一点拖延的理由。

    再者,吕强也是唯恐怒狮营后勤军的那些家伙再闹出来什么幺蛾子,一整天的时间,吕强都是待在港口上,亲自指挥监控。

    忙活了大半天的时间,后勤需要的物资等东西,都被运送到了雷龙舰队的战舰之上,该补充的也都已经补充完毕。

    怒狮营的大军也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登舰。

    登舰开始,乔松立也随之出现。

    乔松立被几个身穿怒狮营重甲的将军护卫在中央,簇拥着登上其中一艘最大的战舰,路过港口的时候,吕强却还是在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的不断协调指挥。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用吕强来帮忙的,吕强来帮忙了,就是道义,乔松立身为主帅,于情于理都应该说上一句,口头上一句客气话也是必须的。

    谁知道乔松立来了之后连看都没有看吕强一眼,便自顾自的从木板之上登上了战舰。

    这让一旁跑前跑后安排后勤物资的吕强一阵窝火,那些熟悉港口流程来一同帮忙的黑蛟军战士也都是一阵火大。

    乔松立登上战舰消失不见,就算是官面上跟黑蛟军的道别交接都没有!

    港口,刀疤黑着一张脸,走到吕强面前,一副憋屈到便秘的样子,压抑着怒火道:“头,这人模狗样的家伙简直是个白眼狼,咱们不计较之前的事情,来这里给他们帮忙,这姓乔的一句客气话都没有不说,连看都不看一眼,实在是太过分了!”

    旁边另外一个亲兵,早就忍不住了,听到刀疤开口了,也跟着跟吕强抱怨了起来:“头,下面的兄弟都在抱怨,您是不知道,怒狮营的那些人都是一个德行,都是鼻孔朝天,咱们的人来帮忙,他们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有的嘴臭的还不断的冷嘲热讽。”

    “头,咱们来这里帮他们干什么啊,让他们慢慢弄去,要是我跟码头的人说上一声,少说卡的他们一肚子火!”

    吕强心中也是窝火之极,可是身为主帅,此刻,却不能跟着大家一起起哄,要不然,就会闹出大乱子。

    明明很是恼火,却还要安抚下面的人。

    “你们都稍安勿躁,吩咐下去,叫下面的弟兄都别乱说话,有什么事情,能忍一下就忍一下,赶紧让怒狮营的人快点出发去前线才是正理。”

    “若是拖延下去,说不得正好随了怒狮营一些家伙的意思,他们拖延下去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他们拖延一天,损失的就是咱们自己,咱们的弟兄们,大部分都在前线,现在前线吃紧,每时每刻都可能有一个弟兄再也回不来了,让他们去救咱们的人,这是最主要的,其他的,能忍就忍了!”

    刀疤看着吕强那难看的脸色,心中也明白以吕强的个性,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想起前线还在奋战的弟兄,刀疤就不禁有点惭愧,而后便对着身旁的几个人低声怒喝道:“都给老子机灵点,一切以将这些家伙最快送到前线为准,谁给老子拖后腿,不用头发话,老子就第一个不放过他。”

    几个亲兵都是闷头挨训,也没有像平时一样跟刀疤斗嘴,看着吕强那一张阴沉的脸,心中也都明白了过来。

    “走,赶紧去看着下面那些崽子,别让他们坏事。”

    几个亲兵走远,便开始低声议论了几句。

    “哎,头也不容易,为了将大家都救回来,这么一口恶气都忍下来,咱们还有什么忍不下去的!”

    “赶紧去,下去看着点,省的下面的家伙只知道血冲脑门,别跟怒狮营的人再干起来。”

    …………

    天黑了之后,怒狮营的大军才算是全部登舰完成,趁着黑夜,一艘艘庞大的战舰,如同一头头狰狞的巨大海兽一般,向着深海驶去。

    而吕强站在码头,看着缓缓远去不断变小的战舰,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子不好的感觉。

    胸中一口气憋着,怎么也出不来的感觉。

    吕强站着久久不语,而其旁边,刚来了一会的方青如便低声劝慰:“吕强,你也忙活了一天的时间了,滴水未进,我给你带来的吃的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吕强看着方青如,眼底闪过一丝柔和,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先放着吧,我这会没有胃口。”

    方青如也不是什么粘人的小女儿,理解地点了点头,岔开这个话题,反而问道:“可是还是前线的事情烦心么?”

    吕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今天怒狮营的大军登舰,那乔松立来了之后便根本不管,自顾自的登上战舰,而后我在码头上,才第一次见到,整个怒狮营的运作,竟然都是要乔松立来下命令,就例如今天运送物资的之后,选择的大米,都是乔松立下令明确的选择其中一种,其他的都不要。”

    “加上之前的了解,我才会有点不安。”

    方青如没说话,只是抓着吕强的手臂,轻轻捏了吕强两下以示安慰。

    吕强轻叹一声,望着天边,略带担忧地道:“虽然了解不多,可是仅仅这些天的了解,我也能看得出来,这乔松立极为自负,刚愎自用,对于怒狮营的事情,都是乾纲独断,哪怕是那几个参将,都没有谁能反驳乔松立的命令,仅仅这两天,我就发现了不少。”

    “轻视对手,这是我发现乔松立最明显的弱点!”

    “而我们大商皇朝跟南面的火罗国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过交战了,对方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还跟数十年前一样,都是没有清楚的情报的,乔松立领军,我担心就算是加上怒狮营的这三万大军还有雷龙舰队,也可能会战败!”

    吕强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给了方青如听,方青如也很是乖巧的静静的听着。

    方青如也明白,吕强现在是驻扎在黑岩城这边的黑蛟军最高的指挥官了,这种话是绝对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三军未动,吕强却在动摇军心,这可是大忌!

    所以,吕强的担忧,谁也没有说,也不会说出去。

    此刻跟方青如说一说,也只是缓解一下心中的憋闷和担忧。

    方青如好言相劝了一会,跟吕强一起吃了一顿便饭便离开。

    回去的路上,方青如也是有点担心,她可不是什么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自然懂的很多。

    回到住的地方,方青如便找到方同和,将吕强刚才说的担忧给方同和说了一下。

    “爷爷,你说吕强的担忧会不会有很大的可能?”

    方同和轻叹一声,感叹道:“呵,吕强那小子都能看出来,你以为你爷爷我看不出来么?”

    方青如听出来方同和的调侃大窘。

    方同和神色也是不掩担忧,道:“其实知道这一次是乔松立这小子带军之后,爷爷已经在担忧了,乔松立这小子,为人自负之极,就算是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的了。”

    “之前上书朝廷请求支援的时候,便是我跟黑蛟军的监军赵慕鹤一起联名上奏。为的就是说明失态的严重性,想让怒狮营的大帅乔狮虎亲自出马来支援,谁知道这乔狮虎多年为将,竟然还是有这自大的毛病,自认为这一次只是小的战役,怒狮营倾巢而动,自然是马到功成。”

    “朝廷多年都没有过什么大的战役了,军中之人,想要积攒军功都很是容易,寻常时候剿匪之类的,积攒的军功也不多。这一次,乔狮虎应该是认为这是一个捞军功的好机会,让乔松立主帅,轻轻松松的就将军功捞到手。”

    这些事情,吕强和方青如都没有方同和这个老爷子看的清楚,直接一眼看到本质。

    方青如有点急了,道:“那爷爷,现在怎么办呢?”

    若是战败的话,吕强都可能受到影响的。

    方同和拍了拍方青如的手,安抚道:“爷爷已经跟黑蛟军的监军赵慕鹤大人再次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早点做好准备了。”

    …………

    怒狮营的大军虽然已经出发了,可是吕强的担忧却是如何都不能平复下去。

    回到大营之后,听到早就憋出火的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之前怒狮营在的这两天发生的一些小事情,吕强愈发觉得心中的担忧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生。

    忽然间,吕强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若是乔松立带着的三万大军和雷龙舰队去了之后依然是战败呢?

    若是战败了如何?

    战败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吕强额头上的冷汗就忽然流了下来,背心都被冷汗打湿。

    一直以来,吕强都是向着如何增加援军去支援,救回前线的袍泽,可是却没有想到若是战败了之后会怎么办。

    大海之上可不是陆地,在陆地上,只要在关键的节点上驻军防守,或者是驻守士兵探查,便能将很大的一片地方都防守下来。

    通常情况下,绵长的边境线之中,只有一少部分地方有军队驻扎防守警戒。

    可是在大海之上,特别是深入到了大海深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会通过船只战舰,根本不可能将整个海面都防守监控起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陆地上的话,这么多大军出去,后方完全不用担心对方有可能打到老巢,因为就算是战败,也只会大军后退回来。

    可是这是海战!

    若是战败,对方一路趁胜追击的话,甚至可能直接绕过大军,直奔风暴港!吕强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陷入到一个漩涡之中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到,可是这一次乔松立带军出去之后,那愈发浓重的不祥预感,却让吕强觉得,这很有可能发生。若是火罗国的人杀到风暴港的话,那恐怕就彻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