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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了吗？”顾饮木站在风雪苑的门口向着顾府主院的方向望去。“还真是灯火通明。”他淡淡的说道。
“木儿。”顾饮木的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女声。
他的身子震了震，随后回过头笑着说，“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顾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他走来。顾饮木急忙过去扶她，“奶奶，这太阳都落山，你怎么还一个人到风雪苑来？”
顾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腕，“今日，府里很热闹。似乎是雨儿在大宴宾客。我看这动静应当是排场不小。”
顾饮木点了点头，“是，今夜，顾大老爷请来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这排场自然是少不了。”
顾老夫人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木儿，他是你的父亲。”
顾饮木没有答话。
顾老夫人转过头，继续说道，“扶我进房里去，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飞絮了，不知她的身子可还好？”
“怎么可能会好。”顾饮木垂下头说道。
顾老夫人没有答话，只是一边缓缓前进，一边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夜，没有月亮。”
顾饮木也抬头看了看，“是啊。今夜的乌云太重，把月亮都遮住了。”
顾老夫人兀自笑了笑，她随手推开了里屋的门，“今夜的天空，和很多年前那晚一模一样。”
顾饮木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到顾飞絮的床前，随后搬来个有靠背的椅子，在椅子上铺上软软的垫子后，再扶着她坐了下来。
“很多年前？奶奶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老夫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飞絮憔悴的面容，半晌后才开口道，“木儿，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晴儿还没出生，我还住在林家。”
“那时候，爷爷还没回来？”顾饮木问道。
“不，”顾老夫人摇了摇头，“你爷爷那时候已经回来了，顾家的生意也逐渐开始做大。”
“恩，我知道，这些奶奶都有讲过。”
顾老夫人笑了笑，“有许多我都与你讲过，但也有许多还未曾告诉过旁人。有的事儿啊，大概会随着我一同进棺材里吧。”
顾饮木握住顾老夫人的手，神情悲切道，“奶奶！请不要说这种话，您不会死的。木儿不会让您死的。”
顾老夫人和蔼的对着他笑道，“木儿。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这些年的时光，都是我偷来的。能带着这么多回忆离开，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不是这样的！奶奶你别这么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顾饮木摇着头大声道。
“嘘，小声些。可别吵着飞絮了，你看她睡得多香。”顾老夫人拍着顾饮木的头说道，“木儿，别走和我一样的路。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饮木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他声音颤抖道，“娘亲离开了我，爹又变成了那副样子，现在奶奶和飞絮都要离开我！我不要这样，为什么这些会发生？为什么一定要你们离开！”
顾老夫人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木儿啊，万事万物都逃离不了因果两个字，很多年前，从我拿起那杯茶开始，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她神情十分安详的回忆道，“往后我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想要补救，但有的事儿不是想要挽回就可以挽回的。所以，木儿，你现在还可以回头。”
顾饮木咬紧了牙关，半晌后他蓦然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我不要挽回，也不要补救。我不是爹，我不会去执着已经失去的不可能挽回的东西。但我不能再让自己这么无能下去了。奶奶，不论是你还是飞絮，还是二叔二婶，我都不让你们再出什么事情了。”
顾老夫人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道，“木儿。你救不了任何人。”
“为什么连奶奶都不相信我！”顾饮木咬着牙悲痛道。
顾老夫人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我的孙子，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叹了口气，“只是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怎么能让言无罪......”
“奶奶不也一样么？”顾饮木冷冷的说道，“奶奶不也做了一样的事情么？”
“既然你知道我做了什么，那就应该看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当年.......”
“我和奶奶不一样。”
顾老夫人身形一震，“你......说什么？”
“奶奶也好，爷爷也好，都是被他给诓骗。但是我不会，因为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顾饮木淡淡说道。
“木儿......难道你......”顾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道。
此刻，深宵苑。
白灼有些紧张的低声问道，“王爷，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安御信到底是在做什么？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又是闹哪样？白灼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王妃。您不用着急。王爷他不过是回忆起了往昔的种种罢了。”顾大老爷露出一丝看似无害的笑容解释道。
“这是何意？”白灼冷声道。“顾大老爷，有话直说，也是一种美德。您作为一位有德之人，难道还要一种说些暗话么？”
顾大老爷笑了笑，“王妃不也是喜欢用反话来嘲讽在下么？”
这个人对自己已经是完全没了尊重。白灼的心又沉了沉，她将目光放回到安御信身上，看着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的模样，心里竟然觉得有些不愉快。
是啊，这种感觉真是不爽。白灼眼里一寒。
“王爷，不知您对我们临城的美食......”
主座上的顾大老爷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白灼心里一动，美食？似乎从刚刚开始，顾雨就一直在反复说着和临城美食有关的话。白灼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些精致的点心，又看了看似乎一直盯着食盘的安御信，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
不会吧？难道是这些食物有古怪？说起来，安御信开始不对劲的时候，似乎是桌上的菜上的越来越多的时候。
白灼的眉微微一挑，她仔细嗅了嗅面，但却并没有在这些食物里闻到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