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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伦服侍完君帝就寝，交待徒弟小德子好生守在殿外听候差遣，便急匆匆地赶往他在宫外的住处。宫外的房子虽说不大但也请了几个下人打扫整理，倒也干净利落。
房子此时还亮着灯光，下人看到蔡伦连忙躬身行礼，并且告知他客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蔡伦来到书房，此时卫烟罗正轻倚椅背，手中随意翻看着从他书房拿的书卷，听到响声缓缓抬起来，看到来人后将书卷放回原处。
“不经总管同意烟罗便翻看书房中的书卷，还望总管见谅。”
蔡伦垂头躬身行礼笑道：“公子言重了，是老奴让公子久等了。”
卫烟罗微微一笑，抬抬手示意他起身。
蔡伦招了招手吩咐下人奉上新茶，满脸笑容道：“公子前为可是为了顾老孙子的事，老奴看到信的时候还以为是郡王相邀，不曾想到是公子出面。”
卫烟罗淡淡一笑，“大哥在为顾如渭的案子奔波，一时无法脱身。”
蔡伦了然地点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公子深夜前来找老奴不怕遭人非议吗？”
“大哥奉旨查案，烟罗来找总管不过是想为大哥分忧而已，世人为何要非议。”卫烟罗轻饮一口茶，不以为然回道。
蔡伦呵呵一笑，半响方缓缓道：“公子必定知道老奴与工部尚书的关系，如今蔡少阳惨死，就算
老奴不帮衬着。蔡荃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我是帮不了公子了。”
卫烟罗将茶杯放在手中轻轻转动，淡淡道：“但是蔡荃敢与三朝元老抗衡，无非是宫中有总管的庇护，不过据烟罗所知这蔡荃并非总管亲眷，总管为何与他私交甚密。”
“在这京城是非之地，谁都希望身后有人相扶着，虽然老奴身为宫中内使总管，但老奴没有亲眷相帮，后来知道他是老奴同乡自然相互照应，便顺理成章地走的近了。”
卫烟罗缓慢地点点头，用略感婉惜的口吻叹道：“只可惜蔡荃才华不足，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半是总管的功劳，只是他纵容蔡少阳惹事生非，就算这次蔡少阳没有死于顾如渭之手，日后必定也会招来祸端，早晚也会将总管牵连其中。”
蔡伦微微愕愣，好奇问道：“哦，公子何出此言？”
卫烟罗微微一笑，拂了拂衣袖浅笑道：“蔡少阳禀性如何想必总管也是清楚，单不说他这次是强抢民女招来的祸端，往日他惹得是非也不少，而且在这京城为官的又有几人是两袖清风为官清廉的，如若大哥查到了证据呈给陛下，只怕蔡荃都自身难保。”
卫烟罗看了看沉思的蔡伦，又继续道：“而且烟罗听说前段时日蔡少阳与三皇子南平王有所交往，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有谁同他说了什么，但是此事若传扬出去，总管觉得琅邪王和海陵王会放过他吗，到时恐怕他们对总管也会有所防备。”
蔡伦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卫烟罗，随口问道：“如此说来，二公子并不看好南平王？”
卫烟罗嘴角微微上扬，“想必总管也知晓三皇子南平王的生母身份低微，是陛下还是王爷时府中的婢女，南平王又离京多年，在京中无人无权，京中这些士族子弟如何会服从他，如若换做是我，我倒宁愿选择呆在梁州做个闲散快意的王爷，何必想着方法回京来淌这趟浑水。”
“那按公子看来琅邪王和海陵王谁最终会成功？”
卫烟罗浅知道：“琅邪王有琅邪王家支持，又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刚成年便被封为王爷并且奉旨在外敕造王府，文武百官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看似他君宠甚浓，可是在朝廷六部之中，王家也只是掌管刑部，吏部这个实权一直在顾老手中。而海陵王虽无家族支撑，但支持他的文官也很多，而且海陵王一向城府颇深，心思又极缜密。至于他们谁最后会得到九五之位，烟罗也无从得知了。”
蔡伦垂首敛思慢悠悠道：“如今这朝局倒让人看不透了。”
卫烟罗闻言微微一笑，“总管何必看透时局，你只需做个局处人静观其变，到时候不管哪个王爷继承帝位都不会为难服侍了陛下的老人。除非......”
蔡伦见他欲言又止，问道：“除非如何？”
“除非陛下心仪南平王，那么京中的两位王爷必定兵行险招，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发生何事了？”
卫烟罗侧倚着身子，纤细修长的手托着下颚，看着满脸震惊的蔡伦笑道：“烟罗劝总管还是明哲保身做个局外人的好。”
蔡伦轻叹一口气苦笑道：“身处在这是非之地，又如何做得了局外人。”
“那得看总管是否想做局外人，眼下就有个好时机。”
蔡伦满脸疑惑地看着卫烟罗不解道：“公子此话何意？”
“世人都认为总管与蔡荃关系甚密，所以对蔡少阳做恶多端之事不敢言明，烟罗希望总管挑明与蔡荃不过是同乡之谊并无深交，到时大哥将调查的证据呈给陛下，蔡荃必定难辞其咎，如此一来总管便与蔡荃没有干系，旁人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总管身上，总管只需静观朝中局势，到时候自然知道该支持哪一个王爷了。”
蔡伦闻言心中一惊，虽然早就听闻他足智多谋，但没想到他对朝局看得也如此透彻。
“只是陛下如若不放过蔡荃，那老奴岂不是愧对多年的相交之情。”
卫烟罗笑道：“总管放心蔡荃还罪不致死，到时加上顾老帮助求情，陛下定会对他从轻发落，烟罗倒是觉得一任地方官更加适合他。”
蔡伦释怀一笑，“公子为何帮助老奴，以郡王刚正不阿的性情是不会考虑老奴是否牵连其中的，查到了证据必会直接面见陛下。”
卫烟罗轻挑柳眉，含笑看着他，“当年左贤王府蒙难，大哥三弟命在旦夕，承蒙总管那句左右不过是几个孩子掀不起什么大浪，大哥三弟才逃过一劫，如今就当烟罗还总管一点恩情吧。”
蔡伦一愣，当年不过是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大雨天的在宫外跪了三天，于心不忍才出言相帮，没想到当年的无意之举他们竟记住这么多年，而且还想着要还这份恩情，看样子这左贤王府都是重情得义之人。
“多谢公子记得，不过公子难道不担心老奴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吗？”
卫烟罗耸耸肩，俏皮一笑，“总管一向小心谨慎，最懂陛下心思，如若总管是多嘴之人，按陛下疑心的性情又如何会留总管到今日。”
卫烟罗轻声唤着素心，只见素心悄然轻盈地从房梁跃下，推着卫烟罗走出书房，留下蔡伦独自在原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