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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爹听到周成要见他,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复杂。
他是恨他们对自己的威逼,可在听到唯一的侄女死了之后,对这仅剩下的侄子,却也没有太多的愤恨。
他只是个还未出嫁的哥儿,他姐姐、姐夫的事他也做不得主,倒也怪不到他身上。
只是再看到他却也不是十分愿意的,心里终是有芥蒂的。
“既然人都跪在门口‘求’了,公公不如见见他,看他可是有什么难处。”
兰虞淡淡地开口,却在“求”上加重语气,让不能难理解周成是在逼迫花爹现身。
果然花爹脸上也有了些怒气:“叫他进来吧,我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脸面来我面前。”
周成一见花爹就跪了下来,膝行到他面前:
“舅爹,您收留我吧!姐姐死了,爹也没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想被族人随便地嫁给一个老女人啊,舅爹,您就再疼侄儿这一回吧!”
花爹没管他其他的,只对他话中关于他爹的事惊讶不已:
“你爹?你爹怎么了?”
“我爹也去了!自打我姐姐出事的消息一传到家里,我爹受到刺激直接就去了!”
周爹也是没了活路了,虽然女儿、女夫对他并不孝顺,可到底也没饿死他,现在女儿死了,扔下自己的儿子及两个小孙子,他不能有什么活路,死了倒是干净了。
剩下还没出门子的周成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只能被周家族里分给其他家养,在族长看来,周成年纪大了最好办,只要找个妻家就完事了,倒是两个小的,都是哥儿,赔钱货,没人愿意要,于是她便想到个办法,把周成嫁给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多换着彩礼,再用这彩礼来养这两个小的,谁家愿意养,这钱就给谁家。
办法是不错,可得有人愿意配合。
周成向来是自私的,哪愿意为了两个侄子牺牲自己的一生?何况他心里还惦记着当官的表姐呢!因此趁着别人没看住他,便偷偷地跑来永和县,向花爹求救了。
花爹知道自己的姐夫死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你爹的后事可有人安排好?”竟是没关心他的处境。
这让周成更着急了,却也不能不回答:
“和我姐姐他们一起葬进祖坟了。”穷人家能有什么形式,连棺材都没买,只用柜子装了便下葬了,再说人死都死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舅爹,求你收留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的。”
“你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嫁人的么?”兰虞突然出言吓了周成一跳。
周成愣了一下咬咬牙:“侄儿愿意一辈子不嫁人,伺候舅爹和表姐夫!”
花爹也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兰虞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虽然有心不嫁,可我们家却不能耽误了你,不然被人家知道了妻主还要脸面不了!
既然你有心不嫁人,那我不妨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和周家族长说明,你那两个小侄子你自己养大,不需要吃别人家的米粮,这样想来族里也没人会逼你嫁人了,你也得搏个善名,你觉得如何?”
萍茹几人不屑地看着周成,呸!就你这样的还想来伺候我家公子,做梦呢!当我们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么!
花爹一听心里也不是滋味了,他观念传统,这哥儿一辈子不嫁人自然是不妥的。对兰虞道:
“这周家族长也是,怎么能给好好的一个哥儿嫁给那么大年纪的女人!要不,你叫人和族长说一下,好好给他挑上一门?”
“公公,我们家虽然与周家有亲,但毕竟不是一族,周成是周家人,自有周家人来安排他的后路,我们这样插手于理不合啊!”
公公也不想想这周成是什么条件,他要是长得跟千琉玥似的,那他倒是不担心,很容易就能嫁个好的。
长相不行就算了,出身还不怎么样,现在同时没了父亲、姐姐,这哪家会要这么孤的人做女夫啊!
花爹听后也醒悟过来,恨恨地看了眼周成,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怪得了谁啊?还不是怪他自己,当初自己给他挑了门亲事他不愿意,现在落到这地步想要找什么样的都难了。人家王家也已经又找了一个相公,过得挺好的。
周成自己当然也有些后悔的,可现在只想巴结上花爹,想要留在花醒身边,享尽荣华富贵。他的两个亲侄子,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舅爹,求求您看在我娘的份上收留我吧!呜呜~”周成抱着花爹的大腿哭个不停。
提到姐姐,花爹都险些动摇了,兰虞有些不悦:
“按理说你们实算不得多近的亲戚了,只公公心善愿意帮趁,可这半年来也帮了有几百两银子了,这些银子我们就不打算讨还了,想来你折变一下还是够你们‘三个人’的生活了。”
兰虞不好替花爹做主拒绝,便提醒花爹,他可不是一个人,你想是养了他就还要养另外的两个。
其实他也不是小气的人,养几个闲人也不是养不起,只是对养不熟的周家人没什么好感,不愿意被他们再粘上来什么时候再被咬上一口。
花爹也明白女夫的不满了,想想也觉得自己太面了,虽然说周玉死了,她做下的事便不应该再追究了,可自己这么快又原谅他们也太让觉得好欺负了,而且……而且女儿走时把家是交给兰虞的,女夫当家,他也只能听他的,可心里却有了些不痛快,对兰虞也有了丝不满。
“先带表公子下去休息一下,管家派个人一会儿把成哥儿送回去吧,人不见了,周家肯定也要着急的。”
周成睁大了眼,不想相信向来心软的舅爹竟然真的不管他了,挣扎着被人拉到了客房。
进了房间后,周成就把房门关上,解下腰带系到了梁上,一副要自缢的作态。
吓得金宝在外面猛敲门:
“表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成站在椅子上哭道:“舅爹要是狠心地将我送回周家那我也不想活了,便死了随爹娘他们去吧,省得活着遭罪。”
金宝劝不听他,只得喊人,花爹和兰虞到了看到之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好啊,你还敢用死来威胁我是吧?既然你这样不想活了你就死吧,吊吧!”
周成上下不得,只知道站在椅子上哭,被兰虞派人叫来的谢冰语从窗口跳了进去,趁他不注意将人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并给花爹他们打开门。
花爹气得浑身直哆嗦:
“把他捆起来,直接送回去,就和周族长说,这是周家的人,是死是活我们花家不管的!”
周成一脸颓败地祈求再没能叫花爹转头看上他一眼,便被送了回去,自此花爹真的不曾再过问过他。
兰虞处理的此事,他也没做得太绝情,给了周家族长二十两做周爹的治丧费。
周家族长也明白了花家还没有完全对周玉家不管,也不敢太过,给周成找了个邻村还算是可以的人家,周玉家本就有田地,还有一些从花家讨来的贵重物品,变卖了还是能养得活那两个孩子的。
周成说想死那只是吓唬人,他哪有那勇气啊,没了希望便只能不情不愿地老实嫁人了。
涂州城
花醒以帮着寻找逃跑的蒋中元及失踪官银的名义开始在府衙及城里跟着搜索寻找起来,袁大人也不管她径自做自己的事。
君晟睿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和花醒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当天晚上同一时辰,他再次用昨天的方式来到花醒在馆驿的房间,和她汇报情况。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么?”花醒给君晟睿倒了杯茶推过去,开口问道。
君晟睿也不客气,一口气喝掉:
“其他都没什么奇特的,只在晚上的时候我跟着她,看她进了‘闻香阁’,而且是鸨公亲自招待,没有叫哥儿伺候。”
花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真的是扮女装久了,自己也当成是女人了,说起阁子来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在看到君晟睿投向她询问的眼神时连忙正色回神。
“会不会是她经常去,有固定的哥儿呢?”
“我也怀疑了这点,跟了上去看,不想这三十六号非常警觉,险些被她发现。一个闪躲便跟丢了她的身影,只知道她应该是进了东边一个独立的院子。”
君晟睿显然也发觉了事态的不平常,神色也有些凝重。
花醒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起身:
“我和你一起再探一次‘闻香阁’。”
两条鬼魅般的身影避过灯火明亮的地方,目的明确的直奔“闻香阁”东边的独立小院子。
“闻香阁”是涂州城最大的阁子,里面有四个最出色的花魁分别住在四所小院子当中,但“闻香阁”可不只有四座小院子。
看着有七八座有灯火及没灯火的小院子,花醒和君晟睿二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花醒打了个手势:分开搜索,注意安全!
君晟睿点点头,向一个亮灯的院子掠去。
花醒见到后也向另一边一个没有灯光的院子飞去,漆黑一片也看不清院子里的布置,只就近在一个窗下静静地听了下声音,随即打开窗子翻身进去。
可随即她的头皮就是一乍,心道:遭了!
“呵呵呵!这是哪只迷路的小猫么?”一个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在花醒的前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