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释还是掩饰

一只橘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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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隆苑端坐着,脸色不阴不晴,一旁的流萤咬唇,等着她家的主子的答复。

    “去请他进来吧。”

    “明日就要离开此处,你又何必再见他!”把手里的折扇捏的嘎吱作响的苍擎,赶在流萤之前开了口。

    “又没说不走,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只是……好歹喜欢了这些年,总是要告个别的吧?”

    默默咽下反驳她的话,苍擎疾步推门而出,流萤也懂事的紧随其后。

    “不知清远师傅这个时辰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来人脚步轻盈,准备躬身行礼的身子就那么僵在原地。感觉到面前投来的疑惑目光,李隆苑侧身,以聂清远从未见过的眼神回望向他,那不怒自威的天家仪态,是一个公主平日里本该有的样子。

    “清远此来是为同公主解释……解释我生辰那日之事……”

    “哦?是么?可我不记得,那天有发生什么需要你特意过来向我解释的事。”

    那笑意仍是噙在李隆苑嘴边的,但聂清远只从那笑里,觉出刺骨的寒意来。

    “莫不是,为了后来我冒犯了你的事吧?若是此事,你更无需致歉。”

    “是我不胜酒力,以至乱了分寸,合该是我同你赔不是才对。可是,倘若我向你请罪那便是乱了规矩,所以还望你谅解,此事已过,你不必再提,我也不会因此而为难于你。”

    看出李隆苑面上的笑不达眼底,聂清远踉跄几步上前扳正她的身子,嗓音低哑,“我做错了什么?”

    她极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人所难不是么?你不过是顾及我这一国公主的身份,所以委屈自己,迎合我,事事都应了我的要求。想来,这些年你心里必定是极厌恶我的吧?肯定恨不得我尽早离开吧?”

    苦笑着,她努力忽略掉肩头传来的颤意,“当然啦,此事也是我咎由自取,你说我堂堂一个公主,玩什么不好,偏要没头没脑的纠缠你一个佛门中人,现在想起来,这两年里,在你这件事上,我是有些胡闹了。”

    “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教我佛礼,反正我在玉佛寺也没几日了,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也怪不好的。其实,从前也不曾好好听你说过一课,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了,最后这段时日,便特许你好生休息着,不用再陪我做戏了。”

    “皇宫离玉佛寺不算近,倒也足够我们再不相见。你今日既是为你所谓的解释而来,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我也顺着把话说开了的好,免得你日后明知我不会再回来,还是活的战战兢兢,一想到你会如此惧怕我,也叫我有些于心不忍呐。”

    “好了,该说的,都已说完,我还有事,你先退下吧。”

    语毕,不用李隆苑动手,聂清远的双手就自觉的垂落下去。

    “清远是祈月国的子民,更是公主的奴才,公主如何待清远都是应该的,清远心甘情愿,只要……"

    聂清远一下子跪在地上,那副谦卑恭顺的模样,像极了他口中所说的奴才,而李隆苑想要的从不来是个眼前这个奴才一般的聂清远,就如聂清远要的从不是她李隆苑一样。

    自始至终,两个人追求的东西就完全不一样的话,哪怕最终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人委屈一人憋屈吧。看穿了他的惶恐,惶恐她会降罪于他,至此,李隆苑想要扶他起来的念头就瞬间淡了下去。

    其实,他又犯了什么错呢?无非是不接受一个公主的爱罢了,难道只因她身份特殊,就要将他不愿之事强加于他么?她怎么舍得……

    李隆苑自聂清远跪着身子的前走过,冷笑着抛给他一句,“你身在佛门,还要学着怎么讨好我这个不靠谱的公主,这两年,实在是难为你了。”

    “苑儿,别走,别丢下我……”他心里嘶吼着的话李隆苑听不到。

    那抹娇倩的身影消失的太快,令他试图挽留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失魂落魄的跌坐地,指甲渐渐刺入肌肤,聂清远却浑然不觉,凉意似一盆水浇上了身,刺得他心脏忍不住抽痛起来……

    这段名为“散步”的路途,进行到快接近半个时辰的时候,丢下聂清远头也不肯回的李隆苑,仍选择保持沉默。

    一行三人,如同事先约好似的,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行至玉佛寺大门外,李隆苑突然驻足回过头去,两眼无神不知在看些什么。

    知道李隆苑刚刚经历了情场失意,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要剃了头去做姑子的苍擎,终是还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

    “隆苑……”

    “我说,趁着现在天色尚早,咱们下山去镇上玩吧?”

    “也,也好,镇上虽说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有些打发时间的去处,那便即刻出发吧。”

    李隆苑虚弱的扯出一丝笑来“我真糟糕,总给你们添麻烦,你们放心,往后再不如此了。”

    这突如其来的反省,叫苍擎和流萤惊得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母亲一直盼我早些回去,刚好,这会儿我们下了山,明日便可以从镇上出发回京,你们在这儿稍等我片刻,我得先去同方丈辞行,怎么说这两年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直到一个时辰后,李隆苑重新出现,流萤和苍擎才敢确定李隆苑是当真想走了。

    酝酿了许多话原本打算开解她的两个人,在看到某人急不可耐的拉着他们往下山的方向走去之后,那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隔日清晨,接李隆苑回京的护卫们已整装待发,在马车外等候吩咐。

    “出发吧。”李隆苑闭着眼吩咐道,等马车开始行进,她便有气无力的将头埋在了双臂间。

    几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和李隆苑一耸一耸的双肩,扰得苍擎停下了摇扇的手,

    “即是想哭,那便哭出来吧,车内就我和流萤在,谁也不会笑话你的……”

    苍擎这一劝,就让李隆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举起拳头朝苍擎肩上砸去。

    “你怎么连个安慰人都不会呀!”

    “若是会了,只怕你就看不上那个秃驴了……”苍擎漫不经心的扭头不去看李隆苑泪眼婆娑的委屈模样。哭声渐渐平息后,李隆苑恨恨的扯起苍擎的袖子,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上头,才肯罢休。

    “你刚才哭什么?”苍擎状似无意的问道,

    “你说话就说话嘛,别摇扇子了,怪冷的。”李隆苑抽噎着,戳了戳苍擎的宝贝扇子。

    “我问你为什么哭!”

    “还能为什么呀,觉得自己作孽做大发了呗,竟然妄图勾引佛门中人,实在是对不起佛祖,对不起……”

    "说真话!”

    “啊啊啊!我不活了!不活了!长这么大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对他好,只差没把心掏给他看了,最后却被个当过宫女的给挖了墙角!我憋屈!憋屈得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的扒了他将他吃的一干二净,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替自己亏得慌……”╥﹏╥

    此刻的苍擎用力捂住双耳,很是后悔叫她说什么真话,因为李隆苑每说一句,他心里就堵得越发厉害。

    “你不是要听真话么?这便是我的真话了,你看!你看!是你叫我说的,说了你又不听……”

    “那个秃驴就那么好,值得你在这里鬼哭狼嚎的?”

    “苍擎,你这么说会追不到女孩子的,人家的哭声明明是如泣如诉,像夜莺啼唱般婉转动听才对!”

    见她不再如从前那般护着聂清远,强辩些他不是秃驴之类的话,这倒是令苍擎莫名觉得欣慰。

    “等及笄大典一过,我们便成婚吧。”

    李隆苑瞪大了双眼,脸上的惊愕不过片刻就转为了深深的同情。

    “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才对,趁我不在乱跑到寺里,还跟个和尚勾搭在一起!若是叫女皇陛下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母亲知道的话,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我在京城名声尽坏,再不能嫁给如你这般的贵胄公子,那又如何?你想说便说,这结果我还承受得起。”

    “你……”

    “所以说,你不要有这种想不开的念头,娶我回去天天叫你生气,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被李隆苑怼的无话可说的苍擎,愤愤的瞪了她一眼。瞧她刚才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变得牙尖嘴利一点亏都不肯吃了。

    如此想来,能叫李隆苑哭着喊亏,却舍不得动他半根毫毛的聂清远,实在是神人一个。又或者是,将聂清远放在心里的这件事,她早就全部摊开了摆在别人面前,所以当一切结束之后,除了玩笑似的大喊几声亏之外,她便再没有什么好说。

    马车不知倦的行驶着,不过几个时辰,便已驶离了李隆苑熟悉的范围,安静下来的李隆苑,蔫蔫的将头倒在流萤肩上,下山前的哀愁之色渐渐从脸上褪去。

    从此地出发,花个一天半的时间就能抵达京城,只在闭眼小憩时,她的思绪却被大片的白覆盖住,那浓得似烟的白色,看上去孤傲而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