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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宫里送东西来的居然是苍擎!!!
愣在原地的李隆苑,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跟前这个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苍擎。
“在寺庙里待了两年,你倒是一点也没瘦啊,怎么?看到来的是我,你不高兴?”
苍擎失望的抿了抿嘴,“我看,我还是走吧,免得你不高兴。”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是的,我……”
话还没说完,李隆苑就被苍擎扑过来搂住了,“我知道,隆苑定是突然见到我,太高兴了不知道怎么表达,没关系,我便原谅你了。”
苍擎是当今丞相之长子,更是李隆苑自幼一道长大的发小,两年前他离京去往塞北,两人那么久没见的情况下,李隆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推开他的理由。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怎么提前回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忙得,军中大小事宜皆是李忠将军做主,我每日只在里头混吃等死无聊的都快长毛了,最后我爹实在拿我没法子,只好将我提前放了回来。”
这算什么理由……
“我爹他还说,我这性子唯有先成了家才有可能定得下来,细想了一番之后发现原来全京城最合适我的也只有你了,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着接你回京。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李隆苑扶额,很想现在寻个绳子死了算了,但她只能想想,苍擎的难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下想个法子赶紧支走他才最要紧。这个惯会惹事的家伙,若是叫他发现了李隆苑来玉佛寺的真正目地,只怕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离我回京的日子还早,你不必那么早来接的,对了,你提前回来的事可曾告诉伯母一声?上回离宫之时,伯母还同我说起她很是挂念你呢。”
苍擎一脸委屈的拉着李隆苑的胳膊晃来晃去,“隆苑,你好无情呐,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这都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你不留我吃顿便饭就算了,还要用我娘当借口将我打发走……”
“苍公子误会公主殿下了,这两年里,奴婢和公主早已习惯了玉佛寺的粗茶淡饭,苍公子是贵客,本该好生招待才是,可……公主是心疼苍公子,不愿让公子吃苦才会如此的。”
流萤!好样的!
“对啊!对啊!等我回京之后,咱们就去醉月楼大吃一顿,肯定要比在这里吃强多了。乖,你先回家一趟吧,别叫伯母担心。”
在被写满了整首“游子吟”的眼神盯着看了很久之后,苍擎终于肯离开玉佛寺了,临走时他无比认真的同李隆苑保证,半月后他还会再来看她。
这份沉甸甸的保证叫李隆苑觉得,之后的半月里她定是要寝食难安了。
遥想两年前,她好不容易趁着苍擎不在之际,和魏宁联合上演了一出公主痛揍女帝男宠的戏码,千辛万苦才寻得机会被女帝罚来到玉佛寺思过。
还没等高兴够呢,就收到了一封苍擎从塞北加急送过来的书信,信上带着满满怨念,痛斥了李隆苑做殴打魏宁这种事,没有叫上他是多么的可耻。
而后,她忙着追聂清远,偶尔也会收到苍擎的信。
大概一月一两封的样子,一开始说军营生活十分无聊,满纸都是他那一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叫人看了也觉得无趣极了,奈何寺院生活除了聂清远之外,也有趣不到哪里。所以那段时间,她养成了积极给苍擎回信的好习惯。
后来有一回,苍擎在来信中提到他看上了某位塞北的姑娘,说是比李隆苑好看还比她温柔,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李隆苑正被聂清远的冷漠弄的焦头烂额,时不时反思着自己的不足,苍擎的这封信就这么无辜的刺激到了李隆苑脆弱的神经,此后,她就很少给苍擎回信了。
“我上回写在单子上的药,送来没有?”
“在屋里,都给公主备好了。”
等装好东西之后,李隆苑就飞快的消失在了流萤面前,一般这个时候,李隆苑都会跑去聂清远那里,对她来说似乎世上就再没有比聂清远更重要的事了。
一路小跑到西边的禅房,李隆苑才放慢步子,轻手轻脚的朝前走去。
“阿远!”
不远处想什么想得出神的聂清远,刚收回了思绪,下一刻,出声唤他的人已跑到了他身后,伸手将他环住,然后笑嘻嘻的将他往屋里带去。
“这是?”
李隆苑没有回答,只叫聂清远伸手,却见他犹豫着,将左手伸了过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隆苑迅速将他闪躲的右手拉到了桌上。
“张嘴”突然蹦出的要求,让聂清远无从回绝,他微微张嘴,那乖顺的模样,就如同面前的人给他吃的,哪怕是含带剧毒的药,他都会立刻给吃下去似的。
“每次送来的糕点,隔了大半月你都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所以这次我给你带了不怎么甜的松子糖,好吃吧?”
李隆苑的笑容令聂清远忍不住点点头,片刻之后,唇齿间就被浓郁甜腻的滋味所包围。
也许是松子糖帮着转移了聂清远的注意力,所以当清凉的药膏敷到他右手上的冻疮时,聂清远并没有做出什么抗拒的回应。
李隆苑低头仔细看着他的右手,止不住的心疼。
那些贵族公子的手,远不及聂清远的好看,只因他们出身好了些,所以即便不好看,那双手也被照顾的很好。
这是最叫她觉得难受的地方,这样一个处处都好过旁人的聂清远,本不该受这么多苦的。
再加上他向来冷漠的性情,使得那些想要对他好些的人,久而久之的都对他敬而远之了,也只有李隆苑,厚着脸皮以公主的身份压着他,让他不得拒绝。
也只有一想到聂清远会冷着脸拒绝其他女子的样子,李隆苑才不会再觉得,强迫聂清远是多么的可耻了。
“我,我自己来吧。”
正在沾沾自喜,觉得选了玉佛寺这样的地方让聂清远待着,让别人没法有机可乘是多么有先见之明的李隆苑,这才察觉到聂清远开始晃动的右手,
“别动!”好不容易上了药,别又给弄没了,李隆苑抬头,瞪了慌张的聂清远一眼。
看着她如此用心的给自己丑陋的右手上药,聂清远的眼角闪过一丝光亮,心里更是同冬天的火炉一般,暖得厉害。
“今日宫中可是来人了?”
“嗯”
“是公主的朋友吧,那位白衣公子?”
难得听聂清远主动开口说话,却不想他要问的居然是苍擎!“嗯,他是苍擎,一个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今日闲的没事就过来看看我。”
尽管李隆苑答得满不在乎,聂清远心头的那股酸意仍是不住的冒了出来。
“那位公子,穿的白色衣衫很好看。”
李隆苑总说,聂清远穿白色最是好看。
想着以他的样貌,在看惯了皇宫各种美色的李隆苑眼中,应算不得稀奇,可他还是为着李隆苑这点夸赞就将这些话给记下了。
这两年,李隆苑身边从未出现过除了他以外的男子,直到今日见到了同样身着白衣的苍擎,才令他格外担心起来。
担心李隆苑的目光会被苍擎身上的白色所吸引,紧接着就会注意到苍擎的相貌……
所以清晨时分,聂清远假装没见到方丈以及方丈身侧的苍擎,低着头另选了一边,绕开了。
“阿远,你吃醋了!”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李隆苑,激动的跳起来,在双手捧起聂清远的脸时,便发现他目光有些闪躲。
“我……,清远不敢!”
听到聂清远突然改口,李隆苑心口猛地袭来一阵刺痛。
“也对……”
喃喃自语着,李隆苑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个声音在呵斥自己,快说点什么!快假装没事!可她做不到。
手心里,还留有聂清远脸上的余温,可她能离这张脸的主人最近的,也仅有这能感知冷热,却猜不透人心的手而已了。
一言不发的将药方抄在纸上,李隆苑头一次在聂清远面前如此安静。
她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那敞开的门处时,神情里就多了一抹失落。
聂清远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她来找他,不论春夏秋冬,必定是将门大敞着的。
像是生怕,生怕李隆苑对他做什么似的。
然而陷入情爱中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能顾及自尊心的余地可言呢?
现在回想起来,李隆苑自以为的努力,两年下来,竟未能溶解他半分的冷漠,她实在是失败至极啊。
夜间,李隆苑走后的院中,聂清远正在洗着先前那件被茶水弄脏的白色长衫。
她离开的时候,那副藏也藏不住的暗淡神情,他都看在眼里,迟钝如聂清远,又一如既往的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想了许久,他实在没敢往深处想下去,怕李隆苑是因为他问了那位名叫苍擎的公子,才会显得如此不高兴。
聂清远出神之际,双手已在冰凉的水里浸泡了好一会儿,等到将衣衫洗完,将目光移到冻得发红的双手时,他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
李隆苑替他上药,生怕弄疼他而紧张兮兮的样子,让他觉得那一刻里,她是将他当作了心头至宝一般疼惜着的。
手在药瓶上来回摩挲着,若是这手伤的比这回还要严重的话,那么,李隆苑为他擦药的时间就会更久一些吧。
这样想着,聂清远嘴角的笑意就越发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