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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姑姑！”裘征看到她便是一喜，兴奋叫道。
“叫我师叔。”女修丝毫不近人情。
裘征僵了僵，气势很快蔫下来，只得垂头行礼：“师叔。”
“听说你们在坊市私斗？”
裘征脸上有些尴尬，旋又迸出愤然之色，恶人先告状地指向牧融霜：“她比斗用法器！”
“哦？”女修挑眉，转了目光。
一股更强的威压扑来，牧融霜皱了皱眉。
程清雁急忙冲过来护着她，对女修怒目而视，“师妹才行气一转，根本不可能催动法器。”
凌朗和邬鸿也站过来，半拦在她俩身前。
牧融霜却摇摇头，轻轻从程清雁怀中挣出，亮出手中小刀，对裘征笑道：“莫非这就是你说的所谓法器？”
这是她从俗世带来的小刀，由精铁淬炼而成，锋利非常，饶是如此，仍为凡铁，法器是绝称不上的。
裘征仿佛见鬼一般望着她。作为修士竟然用凡铁，还削开了他的木藤？这人……
几个跟班也面面相觑。
小孩子把戏！女修冷笑一声，冷峻道：“坊市内不得私斗，你们作为岐山宗弟子竟敢带头违反，每人交罚金十块灵石罢。”说完挥袖便走。
后面两个行气弟子听令过来收取灵石，凌朗四人虽然不忿，却也痛快交了。
收到裘征时他却一脸肉痛之色。
失策，没想到今天坊市执法的竟是十七姑。
他是裘真君徒弟，同时也是裘家人，换了旁的执法弟子，顾虑裘家，定会给他三分颜面。可十七姑不仅同是裘家人，更是裘家重点培养的双灵根修士，又是出了名的高傲无情，一点面子也不会给他。
这些该死的双灵根！
若只出他自己的份倒还好，可他身边这些跟班……
他咬咬牙，一把掏出六十块灵石。
“他们的我都付了！”
另外五人本来听到罚十块灵石都面带土色，听到这句话脸色又瞬间亮起来，凑过去对他不住地恭维。
程清雁听着只觉得倒胃口，啐了一声，拉着牧融霜便走。
“真扫兴！碰上个倒霉催的，淘货都不能好好淘了。抱歉啊师妹，连累你丢了十块灵石，等下给你买套法衣权当补偿。”
牧融霜笑着推拒，程清雁却根本不理。
“我知道一个法衣做得很好的小铺子，出的法衣既好看又耐用。我这身就是在那做的，这就带你去。”
凌朗也道：“师妹不妨去看看，要说对这些吃穿用玩意的研究，我还真比不上程师妹。”
牧融霜无奈被绑架。
**
这个小铺竟然在坊市后面的宅院区，还在相当靠外围的位置，四人走了好一会才到。
匾额上写着“花家制衣铺”歪歪斜斜五个大字，给人一种稚气的感觉，倒是有趣。
店铺内虽然窄小，也还算整洁有序。墙上挂着些做样板的法衣，纹路精致，式样美观，看着确实不错。
掌柜在忙，店里还有个年轻女修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年修士等待。
见状，四人也边研究讨论着墙上法衣，边耐心等起来。
小铺看起来只有一个掌柜维持，是个看去年纪已经不小的老太太，此时站在柜台后，正与面前的一个中年修士交谈着。
她神色肃然略带恼怒，不停地摇头，似在说什么，只是设了隔音禁制旁人听不见。
牧融霜移开目光，不期然扫到店中另外两个客人，看到老修士时忽然停住了。
这个老者……有点奇怪。
他竟用了俗世的易容术。
只不过手法好像比俗世的更加高明一些，但也带出了些痕迹被她发现。她对易容术不算熟悉，却也可以肯定这个人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老，不禁多观察了两眼。
她扯了下凌朗，低声询问：“师兄，你看那个老者……是什么修为？”
凌朗疑惑地瞟了那人一眼，“行气三转啊。”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很正常，“怎么了？”
真是行气三转吗？
“没什么。”
牧融霜转开了头，别人藏着什么不是她该探究的。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过头后，那个老者突然隐晦地瞄了她一眼，漆黑的眸中酝酿着危险的光芒。
过不久，掌柜和那个中年修士终于谈崩，中年修士怒气冲冲转头往外走。
牧融霜看到他的脸，不禁一愣。
这不是邴九叔么？
邴家在望霞山，离这好几百里，他怎么会过来，还跑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铺里来跟掌柜吵架？
邴九叔没看到她，很快走了。片刻后，那个老年修士也走了。
牧融霜没法再多想，因为程清雁拉着她讨论起该买哪种法衣来。
修士的法衣与凡人衣裳不同，因为采用了灵性材料制作，通常要坚固得多，防寒御暑能力也更强，还可以在其上绣上云纹，形成纹阵，激发便可产生各种法术效果。
所以法衣的材料和其上云纹的绣制才是决定法衣价值的关键，至于凡人在意的衣裳颜色样式之类，倒是其次了。
牧融霜没多挑拣，选了个她习惯穿的窄袖短深衣阔口裤的式样。
这式样类似戎服，比较方便行动，一般多劳作的凡人平民比较常穿，惹得程清雁连声感慨她不愧是从凡俗来的，习惯都和他们不一样，随后便拉她去找掌柜。
“花老太，我又来给你添生意啦！”
花老太消了恼怒，笑出一脸褶子，“程五小姐大驾光临，老身不胜感激。小姐可是要再做套法衣？”
“没错，不过不是给我穿，给我师妹穿。”说着指指牧融霜。
花老太也随之看向牧融霜，“这位小姐是？”
牧融霜轻轻笑笑，“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姓牧，您是长者，叫我小牧就行。”
“折煞老身了！”花老太连连摆手，“牧道友定是岐山宗哪位前辈的高足吧？老身可不敢倚老卖老。”
牧融霜又要说话，程清雁翻翻眼皮，“别客套啦，酸不酸。花老太，把你铺子里最好的料子拿来给我师妹挑吧。”
花老太应声，拿出个玉简递来，牧融霜接过贴在额上。
里面记录的是做法衣的一些主材料，还有做出来的法衣特性，不同材料做出来的法衣坚固程度、颜色、重量、触感等皆不相同。
材料不算多，牧融霜看了一会便放下了。
“花前辈……花道友，”修界的辈份纯以修为而不以年龄分，相隔一个大境界才是前辈，她着实有些不习惯。
“我第一次来买法衣，很多东西都不懂。材料问题先放一边，我想请教一下关于法衣的纹阵，是个什么说法？”
“牧道友叫我花老太就行。”花老太眯着眼睛笑道。
“纹阵就是绣在法衣上的云纹，用灵力激发后能像阵法一样形成各种效果。比如可以辟尘的辟尘纹，能加强防御的鎏金纹，可以发光的明光纹等。在法衣上绣制纹阵，就是老身的用处。”
花老太不失自得地说：“不是老身自夸，老身在这方面的手艺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
“可我看玉简里好像只提到了一个辟尘纹啊？”牧融霜有些疑惑。
“你才行气一转，旁的纹阵你还激发不了。”程清雁插嘴道：“别急，等你二转了，师姐再带你来做一套。”
她一甩头，“你别看这铺子小，花老太的手艺可没得说。我身上这套，除了个小鎏金纹，还有个小化水纹，加上辟尘纹，一套法衣上绣三个行气二转能激发的纹阵，可是很少见的手艺。特别是，还很便宜。会宝阁也有卖类似的法衣，价格却比这里贵上一半不止呢！”
花老太笑着摆手：“老身可不敢和岐山宗大师相提并论，不过混个糊口罢了。”
程清雁没再说这个话题，只催着牧融霜快挑材料。
牧融霜便挑了一种叫做钵纱的主材料，这种材料做的法衣没别的特点，就是特别坚固。
程清雁大失所望，“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选藕蚕丝呢。钵纱有什么好的？做出来灰不溜秋。师妹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头似的，还真就顾着实用了。”
牧融霜只好赔笑：“这不是为师姐省灵石么？师姐说要给我买套法衣，我没忘呢。”
程清雁瞪她一眼，“谁让你省啦，我程清雁可不是抠门的人。还不到四十灵石，我付啦！”
说着拍了一堆灵石在柜台上，对花老太道：“老规矩，送到岐山宗。”
牧融霜道了谢，说要还礼，程清雁不耐烦地撇着嘴说不必，她便没再坚持。
她觉得这位程师姐性格热情爽朗没什么心眼，虽然因出身及资质好而有些骄傲，仍是可交之人。朋友之交，礼尚往来是应有之义，她倒不必有什么负担。
出来时间不短了，四人启程回宗。
回到八卦广场，一行人分作两边，程清雁与牧融霜约定了常见面后便与邬鸿一同走了。
牧融霜和凌朗上了山栖燕，却不往栖星峰飞，反而去往另一方向。
“今日是七月廿一，正是传道殿开堂的日子，我带你去看看。”
“传道殿？”
“传道殿在传道院里，主要住着些资质很好，刚测出根骨就收进宗的弟子，一般都只有四五六岁，生活尚不能自理，因此有专人服侍，还有专门的课业教导修行基本知识。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只有每月逢一开堂一日，宗里所有行气弟子都可以去听讲解，我想你可能会有需要。”
牧融霜眼前一亮，很是感激地冲他笑笑。
这确实是她亟需的，虽然懵懵懂懂开始修炼了，但她的修行常识还十分匮乏，又不好总是打扰师父或师兄，有地方学习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