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五哥

冰海小黄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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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离开盛都只有五六天的路程,盛都里的萧宗桓,此刻却被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笼罩着。

    “小高,你说,会不会是她?可是当年,你说你看过她的。。。。。。”萧宗桓下意识地把尸体两个字咽了回去,唯恐一说出来他这一丝丝的希望就彻底落空了。

    “王爷,当年我的确在场,也亲眼看到了。两年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鹰组这次领头的黑狼说怀疑是小云。属下怀疑,会不会是鹰组这次办砸了任务,为了脱罪而故意扯上了小云?”高狄小心翼翼地说。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是,黑狼这么说,我的确不会杀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是,如果最后证实他说的是托词,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萧宗桓的眼神变得既狂热又不安。

    “可是,黑狼未曾见过当年旧五门的门主,为何说怀疑是小云?”

    “他的确不认识小云,但他描述的每一点都符合小云。黑石头是冷卓一手养大的,除了他们四个,还从没有过不听进攻命令的时候。我让黑狼带上黑石头也是为了证实那个人是冷卓,但是如果是小云,黑石头不仅不进攻,还帮着对付鹰组的人也同样说得通了。最为关键的是,那个人使毒的手法是毒门的武功,用的也是毒门的毒。黑狼还说,那个人说下次他会用步步断魂。这世间,知道步步断魂的必然是我暗夜门的门人。当年小云走后,毒门的至尊三毒除了陆姬,别的门徒不会用,外人更不可能会用。而冷卓,他从来没有用过毒”萧宗桓一边分析着,眼睛里迸发着异样的光彩,这种光彩在过去两年半里,曾经随着毒门门主的香消玉殒,一度埋葬。

    “可是。。。黑狼也说了,对方用的是一把软剑,剑法熟练,流畅精巧,出招诡谲多变。小云曾经使用的武器却是金针和她的两把短刀”高狄说。

    “可冷卓不会使毒,那除了冷卓,谁还能出入断魂宫如入无人之境,又能让黑石头死心塌地?”萧宗桓的眼中是肯定的眼神,声音中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一定是她,一定是小云。当年冷卓莫名其妙的失踪,我就应该想到的。一定是他把小云藏起来的。”

    “王爷,要瞒过大理寺重重守卫,又要将人换出来,还要再找一具一样的尸体李代桃僵。要做到这些,属下实在不相信冷卓有那个能力。”高狄将自已的疑问一一说出来,他还是相信是因为襄王对云姬太思念,才歇斯底里地紧抓着这一丝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冷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那就是小云。高狄,你立刻带着鹰组所有的人和毒门的人去查。找到人,不准伤她一丝一毫,必须给我小心带回来。”萧宗桓这两年里头一次觉得自己左边胸腔里,那颗沉寂的心又有了一线生机。那里有云姬留下的伤口,两年半里虽然隐隐痛着,却一直提醒着他不忘云姬。

    林子言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两眼通红的崔路遥和欣喜万分的沈光宗围在他床边。

    “终于醒了,我还担心是不是这解药被人掉了包”崔路遥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你多虑了,这药要是假的,你觉得云姑娘会看不出来吗,她。。。。。。”沈光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崔路遥一脚踢在了小腿肚上。崔路遥紧接着又拽了拽他的衣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林子言的精神还是不太好,人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他抬起手遮住一时不习惯的光亮,有气无力地说:“我躺了多久了?”

    “快十天了,你可总算醒过来了”崔路遥从一旁的小桌上拿来一杯水说:“先喝点水,一会儿有的是苦药让你喝下去。”

    “我只记得中了埋伏,然后就不记得了”林子言虚弱地说,“这半个多月了,该跑路的都跑光了吧。”

    沈光宗替子言掖了掖被子说:“我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也不是绣花枕头,又不是靠这张脸吃饭才有了今天的官职。放心吧,你躺着的日子里,我的人和你的手下,一刻没有歇着,人早抓回来审过了,一口咬定是成侯爷指使的。其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不是成家的”林子言咽下一口水后,缓缓说:“成家买凶又不置我于死地,而所有的人却都会怀疑是成侯爷做的,因为我正在查官盐被劫一事。这笔买卖实在不是成家会做的。”

    沈光宗抽了一把椅子坐下说:“我知道。你这是中了暗夜门的毒,不是有人买凶了,就是栽赃嫁祸成家。”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暗夜门的毒?”

    “那个。。。。。。小崔说的,他看出来的。”沈光宗一看自己又说漏了嘴,立刻将焦点转到了崔路遥身上。

    子言转头正要开口,崔路遥抢先一步说:“啊,是啊,小云教过我几种暗夜门常用的□□,没想到其中一种就是他们给你用的。”

    “小云。。。。。。她还好吗?”说到云舒,林子言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然后又被人温柔地抚过一样。

    “都好,还问你怎么不给她继续写信了?我和他说,你忙着朝廷的事情,等我这次回来看你就催你赶紧给她写信“崔路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着。

    沈光宗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等我力气恢复点,就给她写。之前我路过一家衣服铺子,看到一件白玉色的貂领斗篷,想着玉朔天气冷得快,就买了想要一起寄给她,没想到却先中招了。这会儿玉朔已经下大雪了”林子言有气无力地笑笑说。

    “你早点好起来,小云比收到什么礼物都知足”小崔说着又拉过子言的手把着脉。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把小崔的药喝了。我得先进宫一趟,给皇上奏禀一下你醒来的消息。皇上来看过你两次,让我等你一醒来就进宫奏报。你这待遇,已经快要赶上一个皇子了。还有,北齐的联姻队伍已经在离盛都不远的驿站了。这些天,我可能暂时不能来看你了,接待的事情太多,分不出身。”沈光宗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子言醒过来让他送了一口气,虽然要进宫面圣不假,但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求证,这件事情可能需要些日子,他不想让子言担心。

    和盛都还隔着两城的洛周城驿站里,云舒靠着床,对着窗外灰色的天发呆。她在想,往年这个时候,玉朔已经下起了大雪,雪过以后,她总会拉着子言去玩雪。等到把一双靴子都浸透的时候,往往都是在子言的催促中脱了靴子。然后子言背着她,她拿着靴子缩在子言的背上,哼着歌回到驻地。

    那时,她的鼻子冻得通红,会故意用鼻子蹭一蹭子言的后脖颈说:“冷你一下。”那时的她,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仆从伺候,却是她将近二十年里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地狱般的五年,将她的少女心气完全磨去,却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还原她最真实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那个北齐的五皇子倚着门看着她,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云舒微微笑了笑说:“五皇子,你来了。”

    洪烈的心情不错,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云舒说:“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太医说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只要不碰水,每天用他的药,以后也不会留疤。”

    “谢谢五皇子,阿九呢?”云舒始终觉得单独和他一起的时候,还是会局促不安,毕竟之前他是想要杀她的。

    “你可以叫我阿烈。”他不喜欢云舒一口一个五皇子恭恭敬敬地和其他人一样叫他,他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这样可能会太突然,就转过头说:“你和玉九亲如姐妹,喊我一声名字也不生分。她出去买点心了,你知道她的嘴是停不住的。”

    云舒的确有些愕然,但是她很快回神过来说:“你是阿九的哥哥,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尊卑这东西我的确不在乎,但是长幼有序还是不可以无礼的。”

    洪烈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和刚成婚的尼木斯打猎回来。两人刚到自己的府邸,就有一个挽着发髻,一脸娇俏的女子朝着他们半走半跑而来:“阿木,你总算回来了。”

    “阿木?”洪烈一脸疑惑地看着尼木斯。

    “殿下,我新婚妻子喜欢这样叫我,说只有她才可以叫我阿木。”尼木斯一脸不好意思地憨笑着,又立刻下马朝着那个娇俏女子走去。

    洪烈看着眼前小夫妻的蜜里调油,想起自己府里的侍妾和侧妃,从来只恭敬地唤他殿下,便是夫君二字也是以后正妃才有资格叫的。洪烈一直觉得权利和这至尊无上的天下才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可那一刻他却也希望有一天,他能娶一个只叫他“阿烈”的女子。

    “那你就和阿九一样叫我五哥吧。”洪烈退了一步,看着云舒说。

    云舒犹豫了一下,但想起这些天他不但救了自己,照顾自己,还为了自己放慢了行程,这里面尽管有着玉九的关系,可是还有些什么云舒一时也说不出来。“五哥,谢谢你和阿九救了我,改天在玉朔我做一桌子的菜请你们。”

    洪烈听她叫这一声五哥,听着和玉九的浑然两样,就算她现在不肯喊他一声阿烈,但是来日方长,自己总能将她哄着叫自己阿烈的。在这一刻,洪烈忘记了林子言的存在,忘记了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的一个城墙的距离,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差点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