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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接触、惊变与源仙宫
书游录·六
此时的营地旁，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和兜帽阴影中的高大身影忽然警觉，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黑暗中。
他右手摸向腰间，赫然露出一把剑柄，之后他压低嗓音一声干咳，身旁那个随意坐着的身影闻声看向他，见到他兜帽下的眼神示意后缓缓站起，左手提着一把角弓，右手从后腰的斗篷下摸出一支羽箭迅速搭弓，指向黑暗。
周围几个警戒的人见状也纷纷搭弓上箭，摆出战斗姿态。
紧张的气氛瞬间开始弥漫。
徐进之眼见离那个大个子还有三十几米便被发现，吃了一惊。随后他发现自己被几支闪着寒光的羽箭指着，更是心中惊骇，连忙双手举过头顶，大喊道：“前面的好汉有话好说，千万不可放箭！”
喊声惊动了那些篝火旁的商人，众人纷纷站起，往徐进之的方向瞧来。
其中一个离得较近的人更是一路小跑，在那个大个身影旁低声嘀咕几句后，向徐进之的方向大声问道：“哪来的孩子在说话？为何不到亮处？”
徐进之闻言心中大喜，好歹对面听得懂人话，而且还是汉语。于是他维持着双手举书的姿势，往前走去。
那商人正伸着脖子好奇地瞧着黑暗中模糊的黑影，眼见一个矮小的身形举着一本书出现，他快速打量徐进之一番后，竟脸色大变，向身后的伙伴们高呼了几句徐进之听不懂的语言后便“砰”地一下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闻声赶至的其他商人，看清徐进之的相貌打扮后竟也纷纷拜倒，一时间营地内外呼啦啦跪倒一片。就连那几个原先援弓待射的守卫，也都慌忙收起武器，将兜帽摘下，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向徐进之鞠躬行礼。
徐进之看着眼前意想不到的画面，一脸懵逼。
直到一片腔调各异却出奇整齐一致的“恭迎上仙”声响起时，徐进之才回过神来。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徐进之悄声向书侍问道，“喂，你说话呀！”
徐进之见书侍没有反应，又见那些跪成一片的商人们都在偷偷打量自己，在接触徐进之的目光后又纷纷低头俯身，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直觉得头皮发麻。
偌大的营地，此刻除了风带着火焰熊熊燃烧的呼呼声以及篝火堆里柴火燃烧爆裂时的噼啪声外再无声响，场面一时说不出的诡异尴尬。
倒是行商那边率先打破僵局，一个听起来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定西府怀远县崇仁商行主事斯密斯·汉特叩见上仙。上仙驾临，吾等有失远迎，还望上仙宽恕。上仙屈尊吾等小小商队，不知有何见教？如若上仙有何事需要吾等效力，定当肝脑涂地。”
好家伙，没想到你个名字听起来像英国人的家伙说起汉语来一套一套的。徐进之心里想着，在镇定下来后他干咳一声，说道：“哎呀你们先起来说话，你们这乌压压跪一地我怪不好意思的。”
“谢上仙体恤。”一片山呼之后，众人陆续起身，却依旧驻足原地，都围着徐进之好奇地瞧他。
方才事发突然，徐进之没来得及看清众人相貌，此刻认真打量，发现竟有一大半人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余下一些黑头发的看面相显然也都不是中国人。
看来自己搞不好穿越到一个西幻世界里。徐进之心里直叫苦，他看书还算杂食，但西幻题材作品除了大名鼎鼎的《戒指王》（版权警告）外实在想不起还看过啥。
“你们看我做什么，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散了。那个谁，斯密斯，你留下。”徐进之虽然此刻身形是七岁小儿，但好歹也混迹现代职场多年。
别看他只不过是个小小员工，耳濡目染下官僚做派倒也信手拈来，当即将计就计临场发挥起来。
众人闻言虽恋恋不舍，却都纷纷鞠躬告退，只剩下斯密斯垂手而立。
徐进之举步而行，对斯密斯道：“先整点食物饮水过来，你前边带路。我有事问你。”
在和那个他一直好奇是何种族的魁梧的壮汉擦身而过时，徐进之瞥眼瞧去，总算看清那人相貌。
只见那人一头金发，看面相应该是个西欧人。透过因鞠躬而敞开的斗篷缝隙，徐进之看见他赫然穿着一身装饰精美的骑士板甲。
好家伙，难怪体型看起来比其他人大两圈不止。书侍还猜测这家伙是个兽人。徐进之想到这，嘴角忍不住拉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差点笑出声。
只是这个小小的细节并没有逃过那个骑士的眼睛。
徐进之余光扫过骑士时，他虽看似恭敬地低下头，但目光始终打量着徐进之。见到徐进之斜着眼看自己，最后露出一丝轻蔑微笑，骑士的眼神瞬间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但转瞬间便被他压下。
他向着徐进之微鞠一躬，转身而去。
徐进之与斯密斯在一处篝火旁坐下，几个商人端来酒水与食物后自行行礼而去。徐进之一把抓起一块烤得油光闪亮的肉，那还顾得上什么餐桌礼仪，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是什么肉？”徐进之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恨不得直接吞下。他嚼了半天，却没有尝出肉的种类，只好用含糊得声音向斯密斯问到。
“回禀上仙，这是草原狼肉。狼群不久前袭击商队被我们剿灭，这是战利品。”
“咳……”徐进之闻言呛了好大一口，赶忙抓过一旁的水瓶往嘴里灌，却觉入口辛辣，竟是一大瓶酒。
好在他社交应酬喝惯了各种酒水，否则只怕当场要出丑。
等徐进之缓过气来，他侧头向斯密斯开口问话：“你说话正常着来就行，不用跟我端着官腔。你们遇到了狼群？”
“回上仙，的确如此。就在上仙降临前不久，我们刚刚抵御了一次狼群攻击并歼灭了它们。托它们的福，我们才有烤肉改善生活。”斯密斯恭敬地回答到。
徐进之暗道好险，要不是这个商队消灭了附近游荡的狼群，恐怕他今晚已经凉凉。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拿起那块靠狼肉，吃得更带劲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徐进之打着饱嗝向斯密斯询问：“你是怎么猜出我身份的？”
斯密斯闻言，抬头看向徐进之，顿了一下才回答：“源仙宫诸位上仙的风采冠绝世间。我等凡夫俗子虽然只道听途说不曾亲见，却人人都知道上仙仪表非凡，心中仰慕，故一见便知上仙是源仙宫的神仙。今日得见上仙仙姿，始知传言非虚。”
斯密斯开口前那一停顿，徐进之便心道要糟，自己肯定露了马脚，所以这外国佬在这跟他耍心眼。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哪里出了差错，徐进之只好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道：“阁下当真会说话，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来！我敬你。”
斯密斯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拿起一瓶酒，与徐进之微微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我看你们商队规模颇大，不知是往何处贸易？”
徐进之不敢再问容易引起怀疑的问题，斟酌一番后打听起看似随意却能让自己了解到世界观的情报。
“不瞒上仙，敝店承定西府东家所托，运送一些当地特产药草从阿姆斯特丹出发，往安西都护府治下的天山掩月谷而去。”
徐进之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越打探情报，自己原本世界观越碎裂。
他索性装作摊牌道：“既然阁下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遮遮掩掩，就有话直说。实不相瞒，我与源仙宫的长辈外出游历时偶遇一妖兽，此獠凶狠异常，我那长辈眼见不敌，便引着那妖兽往西而去，并嘱我自行回源仙宫。”
“我入门时短，修为不足，在山林间竟一时迷了路。好在天道垂怜，让我在下山后遇到阁下，得以修养补给。阁下方才既说愿为我效力肝脑涂地云云，那便恕我不知进退。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助一臂之力？”
斯密斯见徐进之越说越严肃，当即从篝火旁的坐垫起身，在一旁跪下道：“上仙何出此言。我等定西府臣民断然不敢违抗教廷赦令，更何况能为源仙宫做事，多少人求之不得。上仙有何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自当竭尽全力。”
徐进之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斯密斯不知是头铁还是真的缺心眼，竟满嘴应承下来并打算实现诺言。
他心念一转，便向斯密斯提议：“那好，我便随商队往那掩月谷走上一遭。我并不插手你们商队任何事物，只待到了那掩月谷，货物交割完毕后，你们再送我回源仙宫如何？”
看来这源仙宫在此当真威名显赫。徐进之想着，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修仙世界，如此霸道的宗门自然要去瞧上一瞧。
看看热闹也好，说不定真的给榜上大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