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目 01 不是只有一个获救

爱南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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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很冷,风很大,明明只是夏末的季节,为什么会感到有些寒冷呢?张嘴呵出的气体立刻就寒风卷走,不见踪影。街道上也十分冷清。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和这座城市的名字相匹配。

    冬木市,是这座城市的名字。整个冬天只能看见树木,大概是这样吧。但即使如此,现在的冬木市连名字都已经不再相符了。

    原因是十年前的大火。那是在一个深夜中,无缘无故燃烧起来的大火,火势很旺,像是不断被人添加燃料的篝火,火焰越烧越大,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这是很奇怪的,一般来说,无论多么巨大的火灾,在将可以燃烧的东西都点燃之后,火势就会形成一个鼎盛的样子,然后逐渐变小。

    但是,十年前的大火不是这样的,它只是不断地在燃烧,而且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越来越旺盛,却不向外蔓延一步。

    这场大火对于冬木市别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灾难性的噩梦,或者是悲痛的回忆,但是对我来说,这场夺取别人一切的大火灾,却是一个契机,自那场大火开始,我的人生被改变了。

    卷起数十米高的火舌,已经完全将城市一水之隔的另一边映红。

    在火中,我静静地想着一些无聊的事情,例如对比一下火舌与河对岸最高的大厦,哪一个比较高的问题。

    即使在这样的大火中,我依然可以静静地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七天前,我发现了身体变的异常,经常有着一股沉重的液体在身体中滚来滚去。液体滚过的地方,遗留下就像是被重物压了一整夜,那样的疲惫感。

    经过最初的惊奇,我试图操纵它。很容易地,那一股液体随着我的指示,在身体内作出各种各样的变化,思维一动,就会如同滚动的水银一样流过去,然后凝聚成一大块。

    因为这种感觉,我把它叫做水银。

    稍微用力的话,水银就会流过去,之后身体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击穿任何东西。无论是怎样坚固的东西,都脆弱至极,只要普通地伸出手去,就可以将物品穿透。就好像“虽然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其实里面的结构已经完全被破坏”这样的感觉。

    对生命无效。经过七天的习惯,我逐渐掌握了这股奇怪的东西,我给他起了个名字,是用我第一次感觉到他那时的感觉命名的,叫做水银。

    七天来,我甚至以为这股力量是上天赐予我,让我来保护世间一切生灵的力量,我甚至以为我其实是为了拯救世界才降临在这个世间的,如果不是这场陡然而来的大火的话。

    灾难、恐慌、世界末日……一切可以形容的词汇汇聚在一起,对于被包围在大火中的人来说,就是指现在的情形了吧,除了我以外。在这个时候,我忽然领悟到了。

    就算有水银,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纵然有着一丁点的特殊之处,但是从整个世界、或者说从整个大宇宙的角度看来,只是一个渺小的近乎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说直白,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于是梦醒了,从救世主幻想中解脱出来的我,决定还是先离开火灾再说吧。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神父。似乎是心脏中了枪,前胸一个明显的圆孔,里面不断地流出鲜血。鲜血浸湿了神父周围的泥土,颜色变得漆黑的泥土中,神父仰面躺在地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奇怪,快死去的人怎么还会笑呢?

    “呐……神父,你是神父吧?”我跨过火焰,走到神父的身前,踏在了那也许是因为火焰,也许是因为神父的鲜血浇灌而变成黑色的土地上……

    *****

    “啊……”喀嚓,踏在不知原本应该存在在哪里的木板上,神父的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前行。

    “神父是来救人的吧……这里应该有许多人会得救吧,就像刚才神父那样。”我追随在神父身后,脑袋中回想着刚才神父的伤口收缩起来的过程,直到最后完全愈合,不过神父却沉默着,连嘴角的微笑也没有了,是因为这样宛若地狱一般的环境吗?

    确实,周围无数被火吞噬人、物,不管之前怎样显赫,在这里最终也不过是化为一块焦炭罢了。

    “神父,不去救他们吗?”看着不远处,似乎是一家人,在努力地挣扎,想从火海中逃出。

    “去看看吧,如果有足够的觉悟的话,那么就帮一帮他们吧。”神父转身向那一家人走去。

    炽热的火焰在水银之前,完全起不到阻碍的作用。所谓的火焰,其实就是能量剧烈释放的体现,而那些能量在水银之前,连一丝起到阻碍的资格都没有。如同人在移动的时候,会将原本存在的空气挤开,水银向前移动的时候,挤开了正在释放的能量。就是这么简单。

    在这灾难的火海中,我像是火焰中的君王,所到之处,火焰退散。是真正的退散,退开,然后消散。无论从幻想还是现实,都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了。

    神父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拯救那一家人,原因是觉悟不够。

    选择拯救一些东西的时候,就意味着必然要放弃另外一些东西。能够拯救所有,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只存在幻想中。

    有着这样的觉悟的人,才拥有被拯救的资格。我是这样认为的,而同样的神父的想法也是如此。

    想要拯救所有的东西,那么就会全部都失去。

    我不知道神父是如何形成这样的观念,但却是我亲眼所见……更确切的说,是我亲身体会到的。

    每个孩子有两颗糖果,强壮的孩子想要从一个瘦弱的孩子手中夺取。瘦弱的孩子拼命反抗,最终却是两颗糖果都会失去。失去糖果的孩子只有哭泣,可是却得不到他人的同情。

    “一开始的时候,给他一颗不就好了。”旁观的孩子这样说,他们只是理所当然地说着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如果太贪心的话,就会引来妖怪哦,而且,就算这次失去了糖果,下次还是会分给你的。”分糖果的大人这样说,他们只是在哄骗一个被欺负的孩子而已。

    “嘛嘛……不要这么深究了,弱小的孩子受欺负,不是很常有的事情吗?下次我们注意一下不就好了。”另外旁观的人,这样打趣道。

    瘦弱的孩子在那个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力量是如此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

    从那之后的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锻炼自己。不断地锻炼身体,我以失去童年的欢乐的时间为代价,得到了拯救自己糖果的力量。

    虽然也许有人会觉得不值,但是我却认为这是值得的,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因为从那一天起,我真正明白了世界——或者说是社会的残酷。当然只是一种最初的领悟而已。

    喀嚓,又是一声响,将木板踩碎,神父停住了脚步,顺着神父目光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无论身形还是举止都和神父很像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孩子,快步离开了火场。

    也许这个孩子也可以存活下来呢!这样的想法立刻就被我自己驱散了。那样沉重的伤势,如果说还能够活下来的话…失笑出声,惊动了身前的神父,神父冷冷地一瞥,我立刻就将笑声收住了。

    不是因为神父目光的冷淡,而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眼前的神父可是连心脏被子弹贯穿的致命伤都可以痊愈的人,有这样一个榜样,那么,那个被救出的孩子存活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呼……又一阵冷风卷过,落叶划过我的脸上才将我从回忆中惊醒。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有一种很讨厌的预感……看看手腕上的塑料手表,时间还早,但是今天轮到我值日,所以不得不提早赶到学校。

    迈步前行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也许那个被人救出的孩子至今也存活了下来,而且现在就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也说不定呢。

    不过立刻就摇摇头将想法甩到脑后,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事到如今再想那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上课的内容可谓是千篇一律,与其有这些时间来学习这些以后未必用的上的东西,不如去做点别的事情……就算是小说的内容都比这些来的丰富……当然我是这样想的。最起码就算精通化学,也不会有人——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会因为做菜的时候缺少食用醋而使用化学公式制造酸性化合物来代替。

    但是,就算是无关紧要的课程,也必须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态度来……身份所限不得不如此罢了。

    很快就下课了,我立刻离开教室前往学生会的办公室。不然的话,很快就会有很多烦人的家伙来找我。

    在被包围前,来到学生会的会议室,在我迈入学生会会议室的一瞬间,门外噪杂的声音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嘭地关上门,将那些垂头丧气的家伙们挡在门外。

    在这所学校中,学生会具有很高的权威,即使身为管理者的校方也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发言权。重要的决策一向是出自于学生会的办公室,对于这一点也许很多人不明白,但是只要知道学生会现任的人员构成,大概就可以理解了。

    首先是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卫宫士郎,本身的身份倒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但却是身为冬木市最大金融家族间桐家代家主——间桐樱的男朋友。如果有不了解的人,从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橙色的短发,在认真的时候眉毛会吊起来,看起来有一丝威严,但却天生是一副老好人的性格,无论是谁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会主动去说明。因为这样,所以将学生会会长这样麻烦的位置给了他,他也毫无异议。

    然后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柳洞寺一成,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娇的俊秀青年,深色的头发,戴着眼镜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从小在寺庙中长大见惯了严肃的表情,然后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这副样子。有着一个远大的梦想……或者说幻想比较合适。要将自己家的寺院——柳洞寺发展成全11区最大的城市,但是与梦想不相符合的是,这个家伙天生却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性格,虽然他自己很努力地想要改变,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不过在这座冬木市,柳洞寺是十分有威望的,作为柳洞寺下一任当家的一成,作为副会长还是适当的。

    学生会的第三位成员,间桐慎二,作为间桐樱的哥哥,卫宫士郎的准大舅子,说实话作为一个学生会的成员却是屈才了,这家伙可是在全11区范围内的数据计算大赛中获得第六名的成绩,也就是说,单比数据计算的话,在全11区,只有五个人比他强,但是在妹妹间桐樱的要求下,还是加入到学生会中,美其名曰历练,其实明白人都知道,是被樱打发来帮助士郎的。作为士郎的女朋友,樱对于士郎老好人的死德性可谓是知根知底。

    学生会第四位成员,也是最后一位正式的成员,我,龙川流弦,身为学生会的书记,虽然职位是这样安排,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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