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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颜闻言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反问道：“怎么，你对你们之间没有信心？”
她绞着手，半天不说话了。
我立刻乘胜追击：“两个人若真的相爱，难道不应该患难与共吗？你因为他母亲的施压便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不是只说明了你还不够爱他么？”
话一出口，我发觉自己说得头头是道。倒被自己糊弄住了，到底从哪里想到这么一堆富有哲理性的话？
许知颜沉默良久，总算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为了以防万一，次日我推了所有的日程安排，打了电话约程晟见面。
程家名下的凡陆集团总公司建筑矗立在市中心，格外张扬，倒是和它数一数二的名号呼应。我报了名字，乘了电梯按了最高层。
门是半掩着的，我轻敲了三下进去，程晟正在看文件，我踩着高跟的鞋子“踏”“踏”朝他走去。
“程总，你好。”我客气公事地打了招呼。
“徐小姐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蔽公司？”他看见我头也未抬，只是眼角瞥了一眼，架子倒是高的很。
我翘着腿在他面前的沙发坐下来。“我听说程夫人请了知颜喝茶，所以想来问一问程总，令堂何时有空，也让我替知颜回请一次才好。”
他听见许知颜的名字脸色暗了一暗，却是瞬间的功夫便恢复常色。
“徐小姐看上去不像是爱拐弯抹角的人。”
“程总不愧是纵横商场的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神情一肃，“知颜单纯，性子又软，如果程总没有做好能护她周全的准备，还请不要打搅她的生活。”
尾音一落，程晟果然眉头一皱，显然不那么淡定了。“谁敢欺负她？”
我冷笑一声，道：“以程总的聪明才智，这话未免有点自欺欺人了。我听说程夫人以知颜和她身边人的生存之道作要挟，逼她离开这里。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考大学都没想着离开，现在程夫人却硬生生逼她远走异乡，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吗？”
“这傻丫头，什么都不说……”他顾自怔了下，把手机拿起又放下，再抬头已然换了一副淡然的脸，气场凛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不过，以徐小姐的为人处世，特地前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个吧？”
“果然什么也逃不过程总的眼睛。”我顿了顿，“程总不是一直为凡陆集团和远影的竞争烦心吗？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高攀，和凡陆集团长远合作？”
他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却掩藏在了波澜无波的双眼后，笑道：“徐小姐这话倒是令人意外了。”他知道我不是说的玩笑话，口上却没有松动的意思，“不知道，徐小姐合作的筹码是什么？”
“我一介女星，哪里谈得上什么筹码。”我从包里取出一份请柬，“不过是请程总多多关照罢了。”
他睨着我放到桌上的帖子，眉目冷峻，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好，徐小姐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考虑。”
“好。”我推了椅子随她站起来，“我等您答复。”
――――
我从凡陆大厦走出来，长舒了口气，这样一来，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半。
记忆里许知颜是在这里因为被程母要挟，准备对程晟不辞而别，然后和裴陆远去告别才产生了后续一系列的纠缠，现在她和程晟问题解决了，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值刚过裴陆远母亲去世头七。裴家在这座城市的名气不亚于程家，只是裴陆远身世不同于程晟，他是裴家的私生子，自小在家地位低下，缺乏关爱，真正唯一在乎的便只有他这个母亲了。
根据徐深霏的记忆，他此时正幽闭在一个小平房里，颓废不堪，发着高烧，徐深霏找了他许久，照顾他几个晚上，直到他退烧，面色逐渐转好，她又匆忙离开了。而这个点又恰巧赶上许知颜前来告别，他便误以为是许知颜不眠不休地一直照顾他，因而大受感动，从此许知颜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我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裴陆远，果真见他在几步宽的破旧房子里，堆着一堆的瓶子罐子，面色酡红醉意醺天地倒在地上。
我打了电话给徐深霏的私人医生，给裴陆远打了点滴，吃了退烧药，坐等了一晚上。
第一缕阳光从唯一的窗子里照进来的时候，裴陆远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干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揉揉太阳穴，理了理困顿的精神，恢复徐深霏一贯地冷清，转过身给他倒了水和药放在床头，也不看他：“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若是不在，你便要把自己喝死是不是？”
他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讲，下巴青色的胡茬衬得有几分意志消沉，怔仲着看着高高的窗子。
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站起身说，“我走了。”想了想，徐深霏这时候至少应该要说两句鼓舞人心激发斗志的话才对，于是我模仿她故作清高不肯撕下伪装的口气，淡淡道：“裴陆远，你就算是这样醉死了，也不过是世界上少了一个裴陆远而已。除了地底下的人对你失望，没有人会为你掉眼泪。”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在我还有一件要紧事去办。
裴陆远还有个哥哥叫裴俊海，论头脑和本事他不及裴陆远，但到底也有些手段，嘴巴抹油懂得讨人欢心，又是系正妻所生，自然掌握了裴家家业大部分，坐上了裴家名下的远影集团第二把交椅。裴陆远空有才华，却只能在他手下打工，处处受他刁难。本来按照裴陆远的段数，这些年藏锋露拙厉兵秣马，扳倒裴俊海只是差东风一吹的事。
只可惜丧母之痛让他失去斗志，裴俊海乘机打劫，一下子这场拉锯战裴陆远处在了红线边缘。
徐深霏这个时候为了帮裴陆远夺回主动权已经接近了裴俊海的特级助理裴勇，私底下还假意做了他女友。
按照徐深霏的记忆，经过她的软磨硬泡加分手威胁，裴勇今晚上会带她去本城一家高级会所玩，而这个会所，是裴俊海常去的地方。
我临时又打了程晟的电话，将近子时时分乘了裴勇的车兜了好远的路，在一处华丽气派的建筑前下了车。
只见得灯光闪烁，错落之下显得幽幽暗暗。一片烟雾缭绕之间，裴勇搂着我，取了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阿霏，来一杯？”
我不经意地拉了拉肩上下滑的披肩：“不了。”
他瘫躺在软沙发垫子里头，灌了一口。“怎么了，来这种地方不习惯？”
“刚在车上吹了风头有点痛。”我顺手揉了揉头，漫不经心地道，“我还以为多稀罕，这种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说话间，有人过来谨慎地递给他一个纸盒，他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施施然小心翼翼地点上。“什么这种地方，你可别看不起它！这地方一般人了来不起，咱们还是沾了我们裴总的光。”
我一脸不信，道：“切，你们堂堂裴总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你少糊弄人了。”
“你不信？对了，再过一会裴总就该来了，你亲眼目睹就知道了。”他见我不相信，一激动又握住我的手，“本来他交待过不能带外人来，我可是实在拗不住你这小磨人精才带你来的，你就坐在角落里别说话，静静看着。待会他走了，我便带你见识见识它的奥妙之处，保证让你□□。”
“知道知道了，知道你最疼我。”我拍拍他的胸脯，心里一阵恶寒：“我去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