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棹春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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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来时,见到的就是夏夏在庭院中正在给金鱼儿投食的这么一副场景。温暖的阳光下,笑的天真灿烂。

    他上前,一手环住夏夏,一手将她手中的鱼食拿过:“再喂就要撑死了。”

    夏夏呵呵直乐:“皇上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朕都下朝好久了。”宣和帝哭笑不得,“你该不是才起?”

    夏夏心虚的低下头,声音小小的:“才没有......”

    宣和帝笑笑,拥她进了屋。

    屋内放了许多降暑冰块,进去便觉丝丝凉意。宣和帝看了眼,打趣道:“你这是把所有的冰放置出来了,怨不得这榻上尽是绒毯。”

    “太热了嘛!”夏夏讨笑着上前将毛毯拨到一边:“皇上,你坐。”

    宣和帝坐在榻上看着书,夏夏轻靠在他旁边,时不时的也凑过看几眼,可又看不懂,无趣了就拿起宣和帝腰间玉佩把玩着。

    宣和帝一手拿着书,一手在夏夏一头柔顺长发上轻抚着。忽然感觉旁边的人儿昏昏欲睡,头忽点忽点的。他开口:“夏夏?”

    “嗯?”夏夏朦朦胧胧地抬起头看向宣和帝,眼眸半睁半闭,似被雾水笼罩。

    “朕的锦囊做了吗,嗯?”

    夏夏眨了下眼,愣了一愣,瞬间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呢。

    半晌,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会做的。”

    宣和帝睨她一眼,心下了然,喊道:“秋菊。”

    秋菊快步走进来,屈身下跪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将你家娘娘的针线拿过来。”宣和帝悠悠地吩咐道。

    “呃......是,皇上,奴婢这就去。”秋菊心下疑惑,不由看了眼夏夏,只看到满面愁容的她,心中不禁默默祈祷......娘娘的绣工实在是......一言难尽。

    “皇上!”秋菊走后,夏夏锤了锤榻板,横眼瞪了瞪宣和帝,嗔怒道。

    “朕不督促着点儿你,怕是不知几时才能收到。”宣和帝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懒懒地说。

    于是之后,夏夏顶着一脸苦色,很是生疏的穿针引线。在家中时,顾夫人也曾让她练针线活,可是夏夏怕疼,在数次被针扎到之后便坚决的扔弃掉,再也不愿碰,顾太傅心疼,也一直为她说话,顾夫人无奈之下便也不管她了。

    这不,报应就来了,夏夏被团团针线弄得满脑子浆糊,好不容易理清了上手去缝制,却又磕磕巴巴,缝的那叫一个东倒西歪,简直看不出个模样。

    宣和帝看到她那架势,啼笑皆非,起身走上前。夏夏眼神瞟道,急忙背过手去,将东西藏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宣和帝,紧张的扑闪着眼睫,坚决的说道:“你不许看,缝好了才给看。”

    宣和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满是纵容:“顾太傅怎么养出的这么个女儿,嗯?行了,朕不看,不过这荷包最迟明晚给朕,不管缝成什么样朕都要。”

    他这是担心她照这样一直缝下去,手都怕被戳出个窟窿来。

    夏夏噘嘴,自觉两日时间还不一定能做出来。想了想,可算找出个借口:“明日皇后娘娘说要办赏花会,我明天缝不完......”

    宣和帝很大方:“行,那就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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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陈皇后这赏花会,她本是懒得办的,她连早晨请安都给免掉了,可见是有多不想见那些妃嫔。只是西域进贡了不少珍贵稀有的品种,还包括了难能一见的雪莲。作为皇后,她还是要尽这个职能的。况且,连彩月都说后宫中实在太平静了。

    “平静点不好吗?真要闹出些事,总有人是受害者。”陈皇后语气冰冷。

    彩月后悔不及,自觉说错了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知道。”陈皇后淡淡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早已释然,只是想到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

    是夜,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后宫深处。

    这里是后宫中的一角,偏僻冷寂。里面关着的都是犯了错误的宫妃,虽是冷宫,却似牢房。这里荒凉丛草生,寸寸尘埃,除了日常送食的宫人,从无人靠近,空气中漫着数不尽的灰尘,散发出的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

    那道身影穿着一身黑袍,全身裹得严实,只留出一双柔美的黑瞳,没入这浓浓的夜色中。

    这里无人关心,无人在意,便是更加疏于管理。像往常一样,几个守卫早早地便去休息了,因为没人知道,更没人怪罪。况且,里面的人长期被关,精神早已不正常,并且每日都会落锁,想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正是因为这些无所谓的懈怠,之后让他们后悔不及。

    那道黑影走入一间房前,用一把铁锤直接将门锁砸破,踏入进去。里面颜色昏暗,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房内一切都是这么的破败,落着灰的唯一的木桌子,因为潮湿,甚至都起了霉。

    她环顾四周,她终于在床边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道团缩在地上的人。

    是一个女子,还未走近,便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气味。穿着破烂的衣裳,已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头发凌乱,枯燥的如杂草一般,泛着没有营养的黄。乌黑的眼圈上,她浑浊的双眼涣散着,房中出现的一个人仿佛也没有发现,浑浑噩噩,仿佛随时能癫狂起来。

    谁能想到这人从前还是个挺受宠的妃子呢。

    她忍着反感,上前蹲坐在她身侧,唤她,使她目视着自己,与自己对视。半晌之后,开始对她说话,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重复,强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夜色深深,这角落的一处发生得事,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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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阳光明媚,御花园中花团锦簇,各类奇花异草均摆在其中。遮阳伞下,陈皇后仰靠在摇椅,懒懒地眯着眼,彩月在一旁扇着扇子。周围已经熙熙攘攘来的一些宫妃,三三两两的坐在椅上聊着天或者看看花。

    “大家都在呢!”娇声脆语,人未到声已到。只见不远处一袭瑰色纱衣的女子窈窕走来,艳色如花,摆着腰肢,步履轻盈,所经之处缕缕生香。

    陈皇后皱了下眉头。

    一众妃嫔上前行礼:“德妃娘娘吉祥。”

    “免礼,姐妹们都起来吧。”德妃展笑,一挥手,接着对着陈皇后微一屈身:“皇后娘娘安好啊。”

    陈皇后面色冷淡,不欲理会她。

    德妃也不在意,轻笑着袅袅起身,走到陈皇后身旁坐着,抱怨道:“多日不见,皇后娘娘怎么如此冷淡。”

    彩月忍不住插嘴:“德妃娘娘,您昨日还来过。”

    德妃瞪她一眼。

    陈皇后不耐的说:“德妃不仅品味差,记忆也差。”她又嫌弃地挥了挥手:“离本宫远一点,一身难闻的味!”

    德妃哼哼一声:“这可是臣妾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香粉,娘娘鼻子不好吧。”

    也只有德妃敢这么和皇后说话,其他妃嫔都在一旁默默无语。

    陈皇后不屑再理她,自顾自闭目养神。

    这时夏夏来了,一身碧色轻衣,外头笼着一层透明薄纱,显得清纯又清凉。

    德妃打量了她一会儿,啧啧称赞道:“这便是皇上近日宠爱的顾婕妤吧,皇上眼光真是不错,是我我也得宠爱三分。”

    陈皇后瞪她一眼:“注意你的言行。”

    德妃挑挑眉,一脸无所谓。

    待人到齐后,陈皇后命人将那几盆雪莲端了上来。雪莲其顶形似莲花,晶莹洁白,花瓣冰晶剔透,薄如绢纱。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唯有柔妃孙可儿,并不上前去,而是悄悄地站到了一旁,心不在焉,冷眼地看着那群人,不时的左后观察四周。

    兰绮冷哼一声,她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走到孙可儿身旁,说道:“柔妃娘娘怎的不上前,怎的,那花儿还入不了柔妃娘娘的眼啊?”

    柔妃看她一眼,不耐的说道:“本宫头有点疼,就不去凑热闹了,兰昭仪还是离本宫远点吧,病气传给了你可就不好了。”

    兰绮还是站那,笑了笑,并不离去。柔妃皱眉看她一眼,二人不再说话。

    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来人,拦住她,快拦住她!”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正追赶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的看不清是谁,疯疯癫癫的,步伐紊乱,正往这边冲来,甩掉了后面的人一大段距离。

    宫妃群中霎时一阵慌乱,身边的丫鬟们都上前挡在自家娘娘身前。

    皇后惊怒:“这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她闯了进来!侍卫是干什么吃的!”

    这时,那人已经到了跟前,她停住了脚步,此时正好听见了皇后的喊话,注意力被她引了过去,一头脏乱的头发遮住了脸面,只能看见一双浑浊的黑眼,正恶狠狠地盯着皇后看,嘴里还碎碎有词,听不清在念叨什么。

    德妃悄悄走到桌旁,抓起桌上的一盆雪莲就往那人砸去。

    那人没有躲闪,瞬间被砸中了头部,血顺着头皮留下来,流过眼睛鼻子,她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摸了摸被砸中的伤口,拨开了挡住眼睛的头发,面容如地狱的鬼魅一样可怖。

    “她......她好像是被打入冷宫疯了的珍妃。”人群中不知谁颤抖着喊了出来。顿时众人更加慌乱,不断后退着,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皇后和德妃也看清了,表情都极为难看。

    突然,那人好像看见了什么,眼里发着光地盯在一处,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嗬嗬嗬”的呜咽,可怖至极。她迫不及待疾步扑了上去,那边的人尖叫着急忙就要跑开。

    “娘娘小心!”秋菊大叫一声。

    那人眼睛死死盯着的目标就是夏夏,她张开黝黑的双手露出尖长的指甲,伸手就要朝夏夏抓去。

    孙可人见状握紧了拳头,双眼发亮。

    秋菊上前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夏夏身前,颤抖着紧紧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