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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仁布县境内最大的雪山，那钦康萨几乎供给了整个县城3万余人的生产生活的全部用水，刘柯从车窗外看着这个仅有三万人的小县城，虽说是县城，可仍然保有着浓重的藏族生活风格，房屋分布稀疏，生活节奏缓慢。
即便是这样的小县城，牌照却是藏D，或许多金的父母让多金出来见见世面不只是处于楚丫头的考虑，可是就这么带着他俩，能托付给谁呢？给大队长？
很快的，吉普驶过仁布县，向拉萨方向驶去，陈牧的车开的很快，刘柯估计了一下大概还要3小时不到就可以到拉萨了，然后直转青藏线，不出意外的话2天时间不到就可以下藏了。
想到这里，刘柯看了看后座上两个正处于长身体时期的孩子身上传统的藏族服饰，多金还好些，楚湛卢这丫头多半是自己照顾自己，就算多金的父母喜欢她也不会真的和自己孩子一样，自然会有所疏忽。老人也不会说是让丫头缺钱花，可是这明显一看就是没妈的丫头。
“湛卢？”刘柯扒在座位后面扭身说道。
女孩躺着不动，多金一脸惊恐的样子，连连摆手示意刘柯不要说话。
‘噢？’刘柯转过身来，‘看来是睡着了。’
刘柯歪头想了想，对陈牧说道：“在拉萨停一下吧，买些食水，买点衣服。接下来一两天两个孩子可能吃不消。”
“明白，”陈牧答道，“你说西藏的特产带下去是不是能卖不少钱？”
“恩，”刘柯一脸木然的看向又要开腔的陈牧，这次难不成要一直说到拉萨么？
“我听老人说每一座雪山都是一个神，”陈牧瘪了一眼远方那钦康萨的雪顶，“是雪山养育了藏民们，藏民们要是做下什么错事，雪山就会惩罚我们。河水断流，草场干枯，有时候还会有雪崩。”
“你就别说这些了，”刘柯打断了陈牧的话，“那按你这么说，这次就是天上的星星惩罚我们了呗。”
“呃。”陈牧挠了挠头皮。
“你想这些不如想想给这两个祖宗买点什么必需品，这两个孩子穿成这样，肯定是不能下去的。”
“说的也是啊。”陈牧从后视镜中看了看两个穿着浓厚藏族特色服饰的孩子，多金还好，就是日常的衣服，楚湛卢穿的简直就是标准的节日服饰了，难道就是为了卖东西站柜台么？
“多金？”陈牧小声问道，“你那包里面装的什么？”
多金一脸惶恐，“阿佳睡着了。”
陈牧笑着闭上了嘴，谁说多金傻，这在追女孩子的方面可一点不含糊。
自己是不是该向多金学学。
不过貌似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接触什么女孩子，军营里都是男人，一批批来，一批批走，最后留下来的都是自己的叔叔，一届届新兵一都从哥哥变成了弟弟。刘叔年岁越来越大，自从几年前刘叔的老婆劝他回去被刘叔拒绝之后，也没见得刘叔的老婆来看他。
或许自己就是那种像火山一样孤傲的男子吧。
刘柯看着突然不说话一脸痴相，却是痴呆的‘痴’的陈牧，突然觉得他还是话唠比较好。
刘柯从怀里拿出哪部粉色的女士手机，打开之后发现还是没有信号，就连卫星电话也打不出去了。假使火山灰沿着平流层散布到了全球，这倒有可能，但是现在这个阶段通讯就断了的话···
刘柯拿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打开匕首握柄拿出里面的小型指南针，发现里面的磁针正在疯狂的转动，丝毫看不出任何的规律。
“陈牧，这附近有火山或者铁矿吗？”
“啊？”陈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刘柯手中乱转的指南针恍然大悟的说道：“啊，没有啊，这一片只有畜牧业，拉孜那边的铁矿多，不过也没到影响指南针的地步。”
“是嘛，”刘柯若有所思的回答，“那就到拉萨再看看吧。”
刘柯看着前边的大桥，问道：“雅鲁藏布江？”
“应该是吧。”陈牧说道。
“这段是中游。”后座传来楚湛卢清脆的声音。
“醒了？”刘柯扭头看向正在缓缓坐起的楚湛卢说道。
“你们俩那么吵，”楚湛卢接过多金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继续睡的话，就下车走走吧。”刘柯示意陈牧在桥边停下。
两个孩子估计不经常坐车，楚湛卢一看停车，蹦蹦跳跳的就下去了，多金也紧忙跟了下去。
“老陈，你带着多金上一边走走。”刘柯对正在下车的陈牧说道。
刘柯关好车门，感受着从那钦康萨山谷间吹下的干燥而寒冷的山风，远处的太阳已经西斜了，少女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裳站在桥边。衣服虽然很干净，但是明显有些旧了。之前在店铺里太昏暗没看清，现在这点就成了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身上唯一的瑕疵。
多金背着个大包，呆呆的看着这个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女孩，小脸煞白。
“你很漂亮。”刘柯走到女孩身边平静的说着。
“我知道。”女孩更加平静的回答，就像在回答月亮会发光一样。
陈牧听着刘柯丝毫没有羞耻心的夸一个女孩漂亮，然后听到女孩丝毫不羞涩的接受了刘柯的评价决定还是把小脸煞白的多金带走。
刘柯扭头看了看被陈牧拉着死活不肯把背包给陈牧的多金，依靠在桥边的围栏上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问吧。”女孩看着奔腾而过的雅鲁藏布江水说道。
“恩，”刘柯手支着围栏上沿，仰起头，“你的名字就是‘大夏龙雀，吴楚湛卢’的楚湛卢么？”
“对。”
“你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刀名。”
“别拿着你的小刀指着我，连人都没杀过的丫头还用刀，挺傲气的嘛。”刘柯推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明显不是藏刀风格。
“还挺敏感，”刘柯无视还没有收刀入鞘的楚湛卢，继续说道：“有点青春期小屁孩的意思了啊。”
“想我当年，算了，”看到楚湛卢不接话茬反而把刀收起来，转而继续问起来，“刀是你老爸给你的吧，不用说，一猜就知道。”
“我和你说说我的事吧。”刘柯一副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我呢，父母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有一个叔叔，是不是亲叔叔他也没说过，只是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叫他叔叔，所以后来懂事了之后发现有爸爸妈妈这两个词的时候还挺奇怪的。”
“我印象中呢，对我最好的是叔叔家对面的那户人家，他们家有一个女儿，比我大一岁，农历初二的生日，差一点就大两岁了。”刘柯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几乎感染女孩的幸福，“那时候小，就像你和多金一样，不过她不像你，不像你这么不爱说话，也不像你这么懦弱。”
“怎么？”刘柯站直了身板俯视着低着头的女孩，“要和我打一架？你不要以为我把你从阿爸那里接过来就一定会照顾你，况且你也打不过我，别说我，你连陈牧都打不过。”
女孩向前挪了半步，最终还是定定的站在了原地，双手紧紧的攥着。
多金似乎意识到了这边的气氛不对，想要过去却被陈牧连人带包提了起来，“我跟你说，老大这下要是谈好了，你的终生大事可就解决了。”
多金虽然看起来憨，大事上却是很有主见，仔细看了看陈牧的神情后点了点头。
“现在下面和你小时候可不一样了，连续两次全球性的冲击，然后就是至少半年的冰期，死多少人暂且不说，光是政府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问题，你们两个小孩，你还长成这样，多金这么护着你，不出3个月他就得死在哪个胡同里。”
“你到底什么意思？”女孩低着头不让刘可看到他的眼睛。
“我？”刘柯装作没有听到女孩的问话继续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认识了两个人，一个叫易卜、一个叫王睺，他们现在也是我的家人，老三易卜面冷心热，虽然看起来不精，但是还是很值得信赖的；老四王睺，看起来和谁都好，实际上他才是最难交往的人，不过鬼主意很多，至少我们交给他的事情，还是可以放心的，只不过最后因为这件事引出了多少其他的麻烦，这就说不定了。”
刘柯重新靠在桥边的围栏上，仰头看向雪山，“说说你的想法吧。”
女孩张开双手，感受着鼻息间稀薄的空气，指尖穿梭着的冷冽的山风，喃喃的说道：“就像这高原的空气——稀薄，但干净。”
“其实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吧，主要是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吧，自己一个人还好，多金这个傻小子还跟着你跑了出来，你其实放不下他吧。”
女孩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宛如一朵雪莲，在这最接近天的净土，合着无边的冰雪，静静绽放。
刘柯看着这个本应扎根吴楚的种子，却在这巍巍雪山开出了花。
“我还缺个妹妹。”
楚湛卢看着就像说她漂亮那样自然的语气说出要做自己哥哥的刘柯笑了，几乎笑出了眼泪。
“至少在我的家人都死光之前，你不会受到委屈。”
女孩却在这时真正的哭了起来，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要把她从出生到现在的十四年间的眼泪都哭出来，以至于鼻涕都一滴一滴的垂了下来，多金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在打刘柯和哄楚湛卢之间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哄这个从认识开始就没见过哭泣的女孩。但是多金马上就后悔了，他第一次知道了阿爸告诉他的‘山下的女孩子都是水做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多金蹲在一旁不断地递给女孩纸巾，却总是被女孩推开，到了最后就演变成多金蹲在那里，一脸惊奇的看着楚湛卢一抽一抽的把鼻涕和眼泪弄得到处都是。
“我说你都干了什么啊？”陈牧拉着刘柯走到一旁低声问道。
“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这么俏生生的小姑娘让你弄成这样，这得多难受啊，哭成这个熊样。”陈牧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突然背后一冷，“多金不得攮死咱俩。”
“不会啊。”刘柯拍了拍陈牧肩膀，向已经哭的抽搐的女孩走去。
“怎么样，小祖宗？”刘柯蹲下来说道。
“变态，”楚湛卢用力抹了抹眼泪，抓过多金手上的纸巾狠狠的擦了擦鼻涕含糊不清的说道，“多金。”
“恩？”
“叫刘叔。”
虽然很惊讶，多金还是很快的站了起来朝刘柯鞠了一躬说道：“刘叔。”
“你这孩子，”刘柯笑着起身向吉普走去。
陈牧眼看女孩已经破涕为笑，小跑着去开车。
多金却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楚湛卢很开心就是了，他从来没见过女孩笑的这么开心，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多金，”这一声温柔的多金的腿都快软了。“我腿麻了，扶我上车。”
多金扶起楚湛卢，感受着女孩十四岁的身体，心里面更是越发的佩服起这个刚认的刘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