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莫进三

余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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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有很多恶人,但其中有十个人恶得很怪,那便是令人闻之色变,见之头疼的“一精二痴三贪四傻。”

    为何说他们怪,因为他们爱讲道理,但讲的都是旁人理解不了的道理。

    除了已经销声匿迹七年的“江湖三鬼”,这十人是当今江湖最难缠最令人头疼的十个恶人,而四傻又是这最难缠的十人中,最难缠的四人。

    江湖人人皆知,得罪了罗生门、彼岸宫最多断子绝孙鸡犬不留,而得罪了十怪恶,可就要怀疑活着的意义了。

    曾有人不信邪,说四个张口闭口喊娘的傻子有什么难缠的,不就是有身蛮力会养猪,穿了件刀枪不入的冰丝甲,带着几条形影不离的恶犬,有个杀猪杀得好的外祖么?

    于是将四傻诓骗到深山,设下陷阱,拿铁网吊了三天差点饿死。

    然后,这人就完了,四个傻子不知用什么办法逃了出来,天天跟着他,问他为什么要骗人,给他讲道理,不能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缺德。

    吃饭讲,睡觉讲,赶路讲,连蹲茅房都有人守在门口叨叨。

    四个人轮流讲,但听的只有一个人,这人是饭吃不好,觉睡不好,路走不好,连拉屎都拉不清净,耳朵饱受折磨,就想方设法逃跑,结果无论躲到哪里,跑多远,这四个傻子总能找到他。

    这人被四傻缠着,啥也做不成,连死都死不成,四傻说他们娘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扩张引申,得出人不杀我我不杀人的结论,死活不让那人死。

    那人求死不得,最后成了个疯子,终日游荡江湖,口里念念有词,“不能骗人,骗人不对,不能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缺德。”

    眼见着四个高大的胖子乖乖的低头,任那黑衣剑客安抚晚辈般拍他们的头,有酒客抖着嗓子问,“你们真是四傻?”

    四傻齐刷刷点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就是十怪恶中的四傻。”

    “我是一憨。”

    “我是二呆。”

    “我是三愣。”

    “我是四愚。”

    酒客们的脸色一下难看至极,怎么就遇到了这四位,怎么就遇到他们讲道理,怎么就嘲笑他们是傻子,酒肆里的酒客一句话的都不出来了。

    那黑衣青年拍够了四人的头,才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外祖不是不许你们出江南么?”

    那四人缩着脖子,见那黑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一憨苦着脸哀求,“小师爷,你莫告诉外祖,我们等会儿就回去了。”

    二呆也求,“小师爷,我们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做,就是打酒,打完酒我们就回去了。”

    “打酒,打什么酒?替谁打酒?”少年问道。

    “煮猪食的老王。”一憨老实回答,“他病了,快死了,就想喝这里的酒,喝不上,他死不瞑目。”

    “那你们就打酒呀,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店小二在睡觉,阿娘说了,扰人清梦不对,我们就想等他醒了再打酒,然后听他们说罗生门杀了人怪女冥王,小弟觉得不对,我们就争辩了几句。”三愣指着少年刀客气愤道,“他就骂我们傻子!”

    他告状,胖乎乎的脸委屈极了。

    这黑衣少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少年刀客,直看得少年刀客心虚的低下头,他才回头道,“小二醒了,你们快打了酒回去吧,若是让你们外祖知道你们偷跑出来,当心他打你们屁股。”

    四个傻子向柜台看去,果然看到那店小二正瞪着一双圆眼兴致勃勃的望着他们。

    四人赶紧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扑到柜台打了酒走了。

    四傻走了好一会儿,酒肆里都没有声音,直到那黑衣少年也打了酒,和白衣剑客一起消失在门口,酒肆才又恢复了热闹。

    “这黑衣少年是谁,四傻为何叫他小师爷?”

    “不知道,这四傻傻得很,听说还被人诓着叫一头猪爹,许是这少年诓了他们。”

    “管他是谁,不过倒是救了我等。”

    “这叫什么事儿,四个傻子竟然从江南一路嚣张到了连云十八寨地界,正道何时才见光明。”

    “诶、诶、诶。”屋顶的姑娘大喊三声诶提醒道,“四个养猪的有什么好说的,无趣,我们还是继续说女冥王吧。”

    “听说她就要醒了。”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最近江湖乱了许多,血案频发。”

    有人义愤填膺起来,“这可恶的妖女,现如今四处恶人都出来作恶了,那江南淫贼荷花君,淮南怪偷鸡鸣狗盗,蒙山穿山甲贺旧....”

    “这些不都是成名已久的恶人吗?他们作恶关女冥王何事?他们已经加入蝴蝶谷了吗?”挤在屋角抱着剑乖巧坐着的小道士问道,他只有七八岁,说话稚声稚气的,迷迷瞪瞪的,脸上还有打瞌睡留下的红印子,显然是刚睡醒。

    “那到没有,跟他们毫无关系。”青衣老剑客解释道,“蝴蝶谷曾放了话,要找武林算账,如今传出女冥王要醒的消息,这些恶人便要多做些恶事讨她欢心。”

    说到这里,青衣老剑客不由叹气,前几天,蝴蝶谷传出话来,说他们谷主苏醒在即,就差几只百年老参了,没有百年,几十年的也可以,就是数量要多一些。

    参再次站上风口浪尖,短短几天时间,就由参引发了十几场血案。

    “她要是真醒了,蝴蝶谷的人不知又要多嚣张了。”有人哀叹。

    “呵,还用她醒来,蝴蝶谷的人还不够嚣张吗?”似乎说起这个就来气,少年刀客满面怒容对着小道士道,“嫌飞沙门的弟子走路不好看,拿着棍子要教人家走路,十八个年轻弟子啊被他们撵着走了五天的路,腿直打颤,吓得到现在不敢出门,夜夜做噩梦。”少年刀客满面怒容,“飞沙门练腿法,走路确实不大好看,但长岭山居的姑娘美吧,飘逸曼妙,行止规矩,他们又说人做作,可怜我水仙表妹一张倾城脸,竟被打得鼻青脸肿!”刀客愤然,“真是天道不公,才让那女冥王醒了!”

    “实乃好人命不长,祸害留千年。”坐在年轻刀客旁边的年轻剑客接口道,他穿着上好的衣衫,白衣如雪,旁边还站了个背行李的小厮,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子弟。

    这样一个大家子弟为何坐在这破落的酒肆中,看他同桌那个抱着酒坛子一脸陶醉的老头儿就知道,陪酒鬼来的。

    坐在门边的酒客狠声道,“雪山之巅这么高,都没将她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