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中都异象

司音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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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中都异象

    “步云仙评”的评价已经出来了,短短两行字,写的是。

    “修为精深、心性坚毅,在仙门可为一脉精锐,在世俗可当一时俊杰。”

    如此评价不可谓不高,用陆光旗的话说,本次仙评到目前为止的七人中,林啸的评语是最高的。

    全是好话,更是半点难听的都无。

    可越是这样,林啸心中便只有苦笑——这旧雨楼,梅乘风那边,是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的名声往高了捧啊。

    作为檀堂门下,今日捧得越高,待到真动手刺杀皇帝之时,就会摔得越狠,连带对檀堂与白龙观的打击也就越大。

    而且,旧雨楼给了林啸如此高的评价,未尝不是架在火上烤的一种手段。

    话说旧雨楼会卖给檀堂面子么?当然不会。

    可今日不但给了,还都是好话,如此一幕落在别人眼中,便要想想为什么了。

    这几日名动中都的千山提主,究竟做了什么,又凭什么,得了旧雨楼的青睐?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如此一箭双雕的做法,在林啸这个知情人看来,几乎就是阳谋一般,目的一猜就透。

    可落在陆光旗眼中,又会如何?

    林啸有些咬不准。

    同样,精舍之中,原本立在一旁的卓青河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中的些许异样,稍一躬身,借口退了出去,只余下林啸和陆光旗二人。

    就见面前这位檀堂督主稍一沉吟,出言道:“今日‘步云仙评’,可有异状?”

    林啸当然明白对方何意,同时也早就想明白了,假如和陆光旗摊开了,说破自己海外来人的身份,甚至梅乘风意图刺杀天子的计划,该会有个什么后果。

    很显然,无论如何推演,恐怕结局都不会太过乐观。

    因为陆光旗和梅乘风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并非一方势力中,可以一言定局的人物,最终如何处置自己这个变数,还要看白龙观的意思。

    夸张点说,就算白龙观借着自己里应外合,斗败了旧雨楼,之后自己能不能顺利离开故忧国,依然在两可之间,没个定数。

    更不要说,“皇庭仙武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去一观的,到时白龙观能否答应,也是未知。

    如此看来,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起码目前来说,是绝对不能被两方完全知晓的。

    必须要有个斡旋的空间。

    而且,对于故忧皇庭以及白龙观,自己还有另一番猜测,需要时间验证一番,就更不能先交底牌了。

    想到此处,林啸答道:“何止是异状,今日一遭,属下甚至没见到旧雨楼负责仙评的评判之人。”

    陆光旗面上一怔,紧跟一句。“人都没见到?”

    说着往桌上字笺一看,继续道:“那这评语,从何而来?”

    林啸答道:“见我之人,是个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陆光旗继续道:“可是身量颇高,面容清矍,穿了个长袍的中年汉子?”

    林啸点头道:“正是此人。”

    陆光旗稍稍出神地点头道:“该是没错了,若不是仙评一事,这位,反而才是正主。”

    说着抬眼看向林啸。“此人名唤柳道安,乃是旧雨楼一体事宜的仙门代行,虽然说是代行,但也寻常难见,不曾想,却亲自见了你?”

    林啸只道:“正是如此,不过想来再正常不过。”

    “哦?”陆光旗只出一声,只等下文。

    便听林啸言道:“旧雨楼想要延揽于我,他这正主当然要主动现身,以示诚意。”

    陆光旗略有所悟。“原来如此,看来,你是没答应……”

    没等说完,他主动改口道:“不,也不对,若没答应,他旧雨楼不会出了这么个评语。”

    林啸点头道:“不论答应或者不答应,恐怕搞不好,都没法全须全尾地出来,既如此,属下只说了先做考虑,再言其他。”

    “他旧雨楼竟能答应?”陆光旗古怪一笑。

    林啸也跟着笑了。“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属下只说旧雨楼和檀堂撕在一处,看不出个孰强孰弱,此时持名投效,疯了不成?当然,属下也没将话说彻底说死。”

    “嗯……”陆光旗似是若有所思,又道:“如此搪塞一二,倒也不失稳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啸追问一句。

    “只不过,你完全可以答应下来的。”陆光旗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啸却无声一笑,缓缓摇头道:“督主玩笑了,属下怎么敢?”

    说着坦然道:“属下这点本事,自己心中有数,若是擂鼓助威,当个帮手,或可有个位置,有点用处,可即便如此,都已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何敢不知死活,再进一步?”

    陆光旗听着叹了口气。“这话说得,却有些妄自菲薄了。”

    林啸却道:“也许吧?也许吧……”

    陆光旗听着听着,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忽然言道:“便如老夫第一次见你之时,老夫时常在问,似你这等,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的不该出现之人,身在檀堂,守着千山,心却不在此间,到底为了什么?”

    “是啊,我为了什么?……”

    林啸说了半句,却最终止住了话头,摇头一笑,没有再说——能说我不是千山提主么?能说我是海外来人么?能说我和旧雨楼主本就认识么?能说我只想趁机靠近仙武库,想办法离开故忧国么?

    都不行,全都不能说。

    甚至在梅乘风露面之前,自己还能想着缓缓图之。

    可现在,连时间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一时间,精舍中一片安静,再没有一丝声响,两人坐在桌前,却各自想着事情。

    许久之后,林啸转头看向陆光旗,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属下冒昧,敢问督主,这故忧皇庭和旧雨楼,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斗到如此地步?”

    陆光旗没像上次一样,就此打断话头,反而缓缓言道:“有何深仇大恨?这话可就长了……”

    话到此处,忽然一笑,迎着林啸的目光道。“若真追本溯源的话,这旧雨楼,还是檀堂前身。”

    “啊?檀堂前身?”林啸惊讶一声,这个答案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就听陆光旗继续道。

    “当年中土遗民,流散至此,便有护国仙师布下大阵隔绝内外,分下三家金丹以保正朔不失。”

    “其中,一者皇族血裔白家,二者故国供奉梅家,三者勋贵表率钟家。”

    “这白家本就是故国皇室后裔,自然得了大位,继续做他的皇帝去;而梅家故国未失之时,便是皇庭供奉,流落到此,重操旧业便好;至于钟家,他家祖上便有从龙之功,当年也是朝中第一勋贵,跟着来到此地,当然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如此三家同心协力,这中都城便照着故国都城,重新建造,拔地而起。”

    “虽然地方换了,可规模却一般无二,该有的尽数落在此间。”

    “只不过,当年故国供奉所在,本叫‘风雨楼’,如今皇权板荡,流落荒岛,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再叫此名,多有不吉,便改成了现在的‘旧雨楼’了。”

    “之后耗时二十年,方有如今中都之貌,又因整个都城,由梅家负责全盘规划,落地实施,才有了那句‘旧雨楼和皇城同时而起,同时而立’的传言。”

    陆光旗说着长声一叹,显然之后并非如此简单。

    林啸也没多话,倒了盏灵茶,放在陆光旗面前。“故事若只到此,也许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后者拿起饮了一口,笑着点点了头,继续道。

    “世事无常,少见善始善终啊……此后几百年间,三家稍有摩擦,倒也相安无事,但这天,不知怎地,说变可就变了。”

    陆光旗放下茶盏,稍微一停。

    “具体缘由,老夫也不知晓,只知钟家获罪抄家,满门尽灭,彻底断了传承。”

    “之后余下的皇庭白家和旧雨楼梅家,便渐渐貌合神离,直至在三百年前,旧雨楼忽然斩断所有关联,彻底独立仙门之中,再不担着供奉一职了。”

    “眼见事已至此,皇庭只能另择他人,匆忙之间,成立檀堂,明面上监察天下五道,实则防范旧雨楼,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如此,便是老夫所知的,前后种种了。”

    林啸心中反复琢磨着,虽然依旧有太多不解之处,但好在,也算有了点眉目。

    想来钟家灭族一事,难逃另两家的手笔,不然,想要一个金丹修士的家族灰飞烟灭,谈何容易。

    就是不知三家反目成仇的原因到底为何了。

    林啸想起了梅乘风,又问道:“对了,既然梅家一直掌控旧雨楼,那本代旧雨楼主,到底何人?总不会真如传闻所言,并无其人吧?”

    陆光旗闻言一笑。“怎么会无人?只不过事关旧雨楼诸多秘辛,不为仙门众人所知罢了。”

    说到此处一停,稍作回忆道。

    “旧雨楼传至本代,却到了兄弟二人手中,其中兄长名唤梅乘风,天资极高,悟性惊人,正是本代楼主,操持楼中一干仙凡事务,总揽大局。”

    “弟弟名唤梅乘云,虽然未入金丹,但也所差不多,精于符阵丹器一道,就是放眼故忧仙门,同辈之中,也是鲜有敌手的存在。”

    林啸闻言一愣,出言道:“他梅家本代,竟是兄弟二人?”

    “正是兄弟二人。”陆光旗点头道:“只不过老夫接了檀堂督主一职,也不过百十来年,至今无缘得见罢了。”

    林啸心中疑惑,这梅乘风不在故忧国中至少百年,他是知道的。

    毕竟当年五峰山大阵,他是亲自进去过的,一方仙苑的老旧程度,不可能作假。

    而且上午旧雨楼中一番对话,梅乘风对此也并没有否认。

    可弟弟梅乘云呢?

    林啸于是问道:“这兄弟二人,近百十年来,就没人看到过么?”

    陆光旗否定道:“无一人得见,甚至这兄弟二人,还在不在楼中,又或者藏身别处,遥控指挥中都局势,都犹未可知。”

    林啸缓缓点头,心中却道,这就怪了啊……

    还待再问,坐在精舍中的林啸忽感识海之中,真灵命火一颤,灵觉巨震,一股没来由的悲意,裹挟着无穷无尽的萧瑟之感,袭上心头,蔓延全身!

    如此感受从未有过,林啸眉头微皱,刚一抬头,却见陆光旗也是神色不解,看了过来。

    很显然,对方也遇到了相似一幕。

    就在此时,卓青河忽然气喘吁吁,奔入精舍之中,没等站稳便手指屋外,大声道。

    “不,不好了!白龙观方向,天现异象!”

    “天现异象?”

    “你说什么——!”

    林啸二人忽然离座而起,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一丝震惊,还有一丝丝的难以置信。

    两人都未搭话,直接奔出精舍,抬头再看,只见都城东北方,一道道百丈长短的乳白色光痕,在湛蓝的天幕上飘动盘旋,像是被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牵引着,时不时降下一缕缕光丝,摇曳着,炫目非常,却又无比诡异。

    “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啸远远望着,低声一句,旁边的陆光旗死死盯着天空异状,嘴唇紧抿,不发一语。

    须臾之间,林啸只觉一股强烈至极的震感冲入识海,激得浑身为之一颤。

    下一刻,一道隐约可见的淡蓝光柱直冲天际,和数不清的光痕汇在一处,刺入苍穹!

    “轰——!”

    低沉的,好像直击心房的爆音响彻高天流云,就在光柱与天幕的交接处,层层铅云无踪而出,像是占了墨汁的棉絮一般,汹涌澎湃,扩散开来,直至覆盖了整个都城天空!

    而那些四下遗散的流光尾痕,却像游龙一般,带着隐隐轰鸣,在云缝中时隐时现!

    云层的颜色越发深沉,好似白昼入夜,天狗吞日,林啸只感弥漫心中的悲意越来越强,秋风起处,竟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哀恸之情,连带着灵觉震荡不已,真元气团兀自狂转。

    就听陆光旗忽然大喝一声。“压住识海灵觉,莫让这股气机引了心神!快!”

    林啸立刻照做,真灵命火陡然一亮,那股凄凉悲意,登时削弱三分。

    陆光旗说话间,拿了一道令牌往卓青河处一撇。

    “卓青河!立刻前往檀堂总司,找中都卫邢百川,点起人马,立刻前往白龙观待命听调!木川,你跟老夫来!”

    “是!属下领命!”

    林啸和卓青河答应一声,前者跟着陆光旗飞身而起,直奔光柱方向而去,后者接了令牌,一刻不停,冲出别院!

    直至此时,林啸忽然想起了经册中层看到的一段描述,说的是。

    金丹寂灭,真元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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