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的人呢

司音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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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我的人呢

    皇宫,仪元殿。

    中夏的微风吹过荷塘水榭,被廊檐下的十余只巨大冰盆化去了炙热,拂过竹帘,带着丝丝清凉涌入殿中。

    此时正有数道身影高坐大殿之上,其中陪坐在最末一席的,却是位身穿暗黄色缀龙袍服的中年人——独风国主郭训。

    至于何人能让他陪坐在此,却也简单,只因眼前这些人,足以代表整个独风仙门。

    其中列席者包括寒溪山前任掌门谢寒山,现任掌门顾流尘,赤霄峰主上官笑,玉竹书院院主崔白羽,灵犀谷谷主程陌年,以及松风堂左堂主魏子秋,右堂主冯隐,这一众金丹修士。

    其实若按常理而言,即便身为一国之主,也无法和这些个仙门前辈,金丹高人同坐一处。

    之所以让他在这,一来作为本次仙会主家,这点薄面总归要给,二来涉及北延国遣使何谈一事,这国体层面的勾当总不好让仙门中人代劳,才有了如今一幕。

    悄悄看了眼上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见其止了话音,托起茶盏浅呷一口,郭训终于找到个进言的机会,于是欠身恭敬道。

    “仙长容禀,昨日里北延国使臣正式递交国书,两方和谈一事,暂定先献金人四尊,以示诚意,后行磋商,以定纷争,晚辈不敢擅作主张,具体章程,还请真人示下。”

    殿中诸人的动作稍停,齐齐转向上首的老者。

    便见这独风仙门第一高手,谢寒山放下茶盏,浅声言道:“此事终究起于两国交战,若不是北延仙门亲自下场,我等方外之人本不该牵扯其中,如今要谈,不知国主如何说法?”

    郭训恭声道:“回禀真人,若问晚辈所想,当然是能谈最好,毕竟两国交战,绵延日久,若能一举解决,仍不失一件敬天悯人之事。”

    “国主有此想法,甚善。”谢寒山答了一句,定下此事基调。

    此时右手边灵犀谷主程陌年忽然问道:“此次北延来人,主使何人,可有确切消息了么?”

    对面松风堂左堂主魏子秋稍一点头。“有关此事,那国书中却有提及,本次何谈主使,乃是北玄离宫,宫主萧恨别。”

    “怎会是他?”程陌年语带惊疑道。

    其实不光是他,就是在场的其他金丹修士,对这个结果也多有诧异之色。

    只因两国交战至今,虽然仙门修士多有下场,但也止于筑基层面而已,再往上,本着大道杀劫之故,金丹修士从未出手相斗。

    因此这仗虽然打了百十来年,但两国各自修为顶尖的一群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彼此,只是大概知道对方的名号而已。

    可如今听见实际掌控北延国皇庭的北玄离宫宫主亲自到场,难免有些意外。

    就听右堂主冯隐接了话头道:“不但如此,北延使团的副使,乃是衍剑阁阁主连剑。”

    “两位金丹掌门?”一身白衣,头戴竹冠的崔白羽问道。

    那魏子秋直言道:“正是如此,不然我又何必将诸位请到此间,共议此事?不管对方来意如何,是好是坏,这阵势却着实不小,我等总要有个明确态度才是。”

    顾流尘听到这话,若有所思道:“看来这北延皇庭的意思,应该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谈出结果,往后一劳永逸了。”

    众人听着也是齐齐颌首,对顾流尘的推断并无异议,毕竟对面金丹下场来谈,总不可能再有反复,不然也太轻贱了自家身份。

    端坐一旁的崔白羽遥望着对面寒溪山师徒三人,神情却有些复杂。

    遥想当年,自己还先于谢寒山继任掌门之位,如今人家不但隐退潜修,留下二百余年阳寿冲击假婴之境,而且这门下弟子,更是各个修为高绝,出类拔萃。

    这现任掌门顾流尘就不说了,三家仙门之中,惯是行事稳健,风评甚佳,有此人掌舵寒溪山,正是最妥帖不过。

    紫云峰主孟玉矶,乃是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修为精深,执掌内堂,足以保证山门精锐,层出不穷。

    那赤霄峰主上官笑,若论天资,崔白羽甚至认为,远超其师,乃是真正的天选之辈,虽然性格稍显疏狂,可这又如何?哪个修为高绝之人,又是好脾气的凡夫俗子了?

    还有叠云峰主司徒净,领了整个山门弟子修行一事,虽然能力稍弱,但也是勤勤恳恳,不见一丝懈怠。

    “如此寒溪山,又如何撼动?”

    想到此处,崔白羽心中一叹,但只在下一刻,便心中警觉,“撼不动又如何?难道一直自怨自艾,将此事拖下去不成?决计不可……”

    崔白羽稍稍出神之际,忽然听到一句话音,轻飘飘传了过来。

    “院主面上时阴时晴,不知想到何事?会让你这金丹高人,失了定力?”

    崔白羽猛然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对面椅上的上官笑正手扒干果,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而殿中其他金丹修士,也同时看了过来。

    面上无声一笑,便听崔白羽言道:“不想在下这些许意动,却被上官峰主准准捉到,惭愧啊……”

    说着又是一叹。

    “在下心中所想,不过是两国恩怨,到今日,总归是看到了点解决的苗头,要说这百十年打下来,我三家宗门,哪个没有门下弟子没在此间,说到底,这世俗纷争,却不该是我等求问大道之人,该插手之事。”

    这话说完,在场诸人也是纷纷颌首,就见魏子秋言道。

    “院主所言,正是国主与我松风堂的意思,既然如此,不知这北延国两位掌门亲临,院主又作何想法?”

    崔白羽稍一沉吟,神色傲然道:“管他二人意图如何,能谈最好,若谈不得,我独风仙门还怕他不成?既然恰逢其会,不如就在琼台仙苑演武之后,趁着诸位金丹道友都在,一起会会这两位仙门同道。”

    那程陌年抚掌一笑。“崔院主所言极是,我灵犀谷也是如此想法。”

    说着转头望向上首谢寒山,继续道:“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此时顾流尘连同上官笑一齐看向自家师尊,只见谢寒山稍作思虑,便点头道:“既然事关独风国仙门未来,老朽也好,寒溪山也好,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便如此定下吧,最好此次和谈,能一举解决两国恩怨。”

    眼见国内三家仙门意见一致,国主郭训也是松了口气,面带微笑看了松风堂二人一眼,于是道。

    “既如此,晚辈便就此安排,正式回了国书,只待琼台仙苑演武结束,便叫北延国使臣进献金人,以促成和谈一事。”

    殿上诸人眼见大事已定,也都轻松了不少,稍作几句闲谈,便有内廷侍奉躬身禀奏,说是本次四门较技的优胜者,已至仪元殿外等待觐见。

    听闻此事,众人面上也是一笑,这四门较技不过是给本次仙会添个彩头,对于这些金丹高人,自是没当个大事看待,于是郭训便直接点头,宣他们进来就好。

    不大功夫,只见荀承烈引着四个青年人进了大殿,待到近前,躬身一礼。

    “晚辈松风堂荀承烈,拜见各位前辈,此次较技夺魁者,尽数在此。”

    话音刚落,身后四人齐齐出列,躬身拜道。

    “拜见各位前辈。”

    言罢各自起身,可不知为何,其中却有一人低了脑袋,似是不敢正眼瞧人一般。

    那郭训扫过眼前四人,登时面露微笑,至于那个行止闪躲之人,也以为他是年轻面窄,怯场所致,也没当回事,于是道。

    “好好好,果然年少有为,风华正茂!此乃仙门之幸,独风之幸!来人啊,拿赏赐上来,我要亲自给这几位颁赏!”

    “是。”立刻有内廷侍奉躬身领命。

    可就在这时,手拿茶盏的上官笑,下意识扫过眼前四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道身影时,先是一怔,随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噗——!”

    也多亏他是金丹高人,反应极快,登时卷了茶汤化为无形,紧跟着满脸憋个通红,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旁边坐着的顾流尘不知发生了什么,赶忙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可还好?”

    迎着其余几人的目光,上官笑赶忙大袖掩面,强忍笑意。

    “咳,没,没事,这茶汤,呛,呛到了……”

    而此时没人注意到的位置上,崔白羽的双眼却盯着那四道身影,越瞪越大,心中更是不解,暗自一句。“这,这,我玉竹书院的弟子呢?原本派去参加符阵较技的弟子呢?那么大个活人,哪去了?哪去了——!”

    哪去了?自然是被林啸给顶下去了。

    此时站在四人之中的林啸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要按照原本想法,赢下了符阵较技之后,所谓恩赏也不过是和独风国皇帝老儿走个过场,客气一下。

    谁曾想,一进了仪元殿,便看到一众金丹修士的身影,登时心中警觉。

    果然,很快便看到了喝着灵茶的上官笑,还有曾经在寒溪山大典上远远瞄过几眼的顾流尘,至于端坐上首的那位霜发老者是谁,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寒山真人,谢寒山了。

    眼见如此阵容,林啸登时嘴里发苦,赶紧低了脑袋,心说自己的计划中,可没有兜兜转转,又和寒溪山师门前辈越走越近的这步啊,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目光袭来,林啸微有所感,偷偷瞅了一眼,正和缓过劲来,一脸怪笑的上官笑撞在一起。

    看着他满是戏谑,不知又想着什么主意的眼神,林啸额角狂跳,心中哀嚎一声。“造孽啊……”

    这边就在林啸稍稍走神儿的时候,国主郭训已经颁完了前面三位,正拿了一只宝匣,来到林啸面前,满脸笑意地问道。

    “这符阵一道本就高深玄妙,少有人修,小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手段,当真后生可畏,殊为难得,不知小友哪门哪派,仙乡何处,竟教的如此高徒?”

    林啸此时心中打鼓,眼见躲也躲不过去,干脆一咬钢牙,沉声言道:“晚辈,晚辈寒溪山,林啸……”

    “哦,原来是寒溪……”

    本来准备好的套话刚说一半,这独风国主忽然笑容僵在面上,说辞生生停住,一双眼睛先是疑惑,随之惊讶,最后却带上了点不知所措,心中不由惊疑声起——不,不对啊,这符阵优胜,不该是玉竹书院门下弟子么?!你,你谁啊!

    转瞬之间,郭训额头见汗,心说,回头看看殿上诸人?不成,决计不能回头,道声贺,似乎,也不对……

    悄悄看向荀承烈,谁知这小子自从躬了身子,就不曾起来,想必也知道此事不妙。

    至于身后原本闲谈一处的几位金丹修士,也都面露古怪,不知不觉间停了手中动作,可他们竟也和国主郭训一样,没敢转头看看旁边不远处,两门首脑到底是何表情。

    所有此事无关者,都在心中冒出个同样声音。

    “不道贺,似乎不好,道贺了,似乎更不好,这……”

    另一边,饶是定力十足的谢寒山也被眼前一幕搞得有些发愣,转头看向顾流尘,而后者的表情说白了,就几个字——我,我没如此安排啊?!

    两人同时望向领赏四人中的当先那人,正是寒溪山派出参加演武较技的内堂弟子裴青松。

    谁知这历来老成持重的汉子一脸错愕,迎着师祖,甚至太师祖的目光,差点晕在当场,就差直接喊出声来——弟子,弟子也不认识这人啊……

    至于此事的另一半事主,崔白羽的表情此时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攥在扶手上的手掌微微发颤,显然心火大盛,就差当面发作。

    就在这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忽然有人小声咳嗽一声。

    “咳,这,这在下堂中这几日诸事庞杂,恐无法久待于此,权且告辞,待明日琼台仙苑处,再和诸位道友相谈不迟……”

    “对,对,正是如此,堂中太忙,忙啊……”

    魏子秋说完这话,右堂主冯隐立刻接住,二人对视一眼,便想走人,而后者又悄悄瞄了一眼国主郭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言罢两人抱拳一礼,遁光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那郭训立刻心领神会,直接将宝匣往林啸手里一塞,转身朝着余下的几位金丹高人躬身一礼,歉意道:“晚辈,晚辈朝务缠身,又逢两国和谈,无法久陪,还请,还请各位前辈海涵则个,抱歉,抱歉……”

    说完躬身倒退连连,也不敢抬头,引着察觉事态不妙的荀承烈和其他三个优胜者,悄悄退出殿外,这才直起身来。

    擦擦头上冷汗,荀承烈看了眼郭训,悄声问道:“国主,这仪元殿?……”

    谁知郭训大步流星走得比谁都快,仿佛小跑一般,而且还一边挥手一边吩咐道:“撤,快撤,供奉、殿卫、随侍、宫娥,所有人都撤出此地,若真打散了,正好重建,快走,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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