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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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哈密瓜被再次挥向空中,

    作为对方骄傲的象征,

    可是这一次,它没有那么好运,

    它不怕泥土,也不怕木头,更不怕拳头,

    但是它并不是这片大陆横行霸道的‘硬’物,

    自然之力,总是彼此相克,

    它怕石头,

    怕火,

    怕被桎梏在一个不能动弹的地方,过上几百年,

    现在三样全占,

    它落下来,与山石硬碰硬,

    那扭曲的形体是在表示,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然后弹一弹,滚一滚,

    很快到了地上的火堆之中,

    火带着天然的征服,让其动弹不得,

    颜色开始变化,

    古铜色中带有一点暗红,

    如果不是被一头牛及时用钳子夹出来,它等于已经在火堆里长眠,

    这头牛把被火烤得变形哈密瓜,用刀刺了三个口子,然后用嘴巴吹了吹,用水淋了淋,接着把它放进了不远处的一座木车之中,

    那三个口子被三把大刀插入,成了它们的刀架,

    这个哈密瓜生命的终结,成为了另一个功能的开始,

    牛检查了一遍车中的武器,看来这是它的日常工作,

    透过木车的缝,在哈密瓜的弥留之际,它依稀把最后一丝信息传达给外面的第四只哈密瓜,

    然后,从刀口里冒出一点烟,颜色巨变,暗红消失,瞬间成了一个死物,

    四个哈密瓜,

    靠如此精密的协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当然,代价巨大,

    第四个哈密瓜没有接近任何有罡牛的地方,急忙回头往山的方向滚去,一个不大的坎,掉落……

    晓镜从骇怕中回来,

    虎斑点燃火把。

    “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再收拾你。”

    阿酒给晓镜扔下这句话,朝村里走去。

    “我相信他,我也相信你,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虎斑拍了拍晓镜,跟着走过去,

    要所有人,所有村民,所有可能聚集的力量,全部到位,

    否则的话,大家不是能不能住在这里的问题,而是尸骨无存,

    在大村与冒突河之间,有一个斜度不大的坡,这块草坪来发表演讲再合适不过,虎斑选中此地,趁大家尚未休息,必须呼唤出来,绝地求生。

    晓镜受到虎斑委托,参与进来,

    一家一户地去敲门,

    苦口婆心地劝说,

    需要的时候,加一点绝望的气息和恐惧的气氛,

    晓镜并没有干过这种事,不太擅长,

    吃了几个闭门羹后,权当完成任务,

    很快来到了樊笼的家门,

    在空中停顿的手,犹豫了一下,

    还是敲了下去,

    一,二,三,

    敲了三下,

    一,二,三,

    无人应答,

    晓镜立马离开,不想多多停留。

    来到坡上的高点,

    可以陆续看到有一些村民,还是赶往冒突河边,

    站在这里,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大村南北两个地方比较集聚的建筑,

    顺便数了数,

    几百户,

    尽管没有住完,但是上千人,搞不好也可能有,

    如果大家齐心协力,力量不容小觑。

    “你好。”

    一个女声传来,晓镜正打算下去,只好停住。

    “刚才是你在敲门,对吗?”

    樊笼的老婆,樊凡的妈。

    “我以为你家没人。”

    “怎么回事?”

    “有大事发生,大家到河边集合。”

    “我家樊凡和他爸樊笼,刚才出去砍柴去了。”

    “没事,你去也可以。”

    “我之前没有在这里见过你。”

    “初来驾到,请多关照。”

    “我是……其实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不起,刚才把你绑起来,我也没办法,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误会,你老公肯定认错了人。”

    “错,倒是没错。”

    晓镜本来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看来不太识趣,

    刚才被绑在树上的无名火,又暂时冒了起来。

    “我真地没有打你孩子,信不信由你,我要下去了,你也赶紧过来。”

    “等等。”

    “有什么事,你快说,村长喊我呢。”

    “就是那个……你会离开这里吗?”

    “我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我是指……这片大陆。”

    “这片大陆……怎么了?”

    晓镜这么一问,女子显得有点紧张,原来她一直躲在一棵树后面,生怕被其他人看到,这时候还不住地来回张望。

    “没怎么,算了,你快去吧。”

    晓镜顺着女子的目光,发现樊笼和樊凡在远方走回来,再回头的时候,女子已经跑开。

    “这片大陆……”

    晓镜重复了一遍,不明所以。

    稀稀疏疏,

    大概只来了一百多人,

    泥巴对晓镜点点头,

    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直径四十米的圆,

    十几根火把围成了一个圈,

    在虎斑的手里面,还有一个提灯,

    应该是讲话的时候,用来表明自己的位置,

    晓镜不解,明明有照明,为什么还要用火把,

    虎斑解释,

    如临大敌,火才有‘毁灭’之意味,照明全然没有。

    阿酒回来报告,

    枪的子弹总共不到一百颗,并把两把中的一把交给了虎斑,还特地跟晓镜来了一个睥睨,

    那意思是说,晓镜但凡主动上前多一句嘴,就会挨一次骂。

    虎斑拉开晓镜,让他帮忙一起搭架子,等下自己要站在这里发表演说,

    河的南边,也站了一些人,

    更像是在等待什么免费的笑话。

    整体扫下来,

    尽管多是年轻人和中年人,但是却很难从一个人脸上看到神采奕奕的样子,

    没有两个一对,三个成群,四个扎堆的情况,

    也许,

    他们本就不是为了交流,为了精神抖擞才来到此地,

    虎斑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他感觉他这个尚未被盖章验证的村长,责任重大,

    人,

    毕竟是人,

    和牛,和怪,和虫子,天然不一样,

    我们懂得团结,

    那是我们基因里面昂扬向上的东西,

    在去村民家敲门之前,晓镜正是被虎斑的一番说辞给打动。

    正当架子被挪到场地圆圈中央的时候,

    地上的一个照明灯被击毁,

    两个,

    长毛阿怪挥舞着大刀,要破坏一切,

    一个火把被砍断,

    两个,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扔,

    火把准确地落在虎斑和晓镜面前的架子上,

    还好,火势不大,也缺乏燃料,

    没那么着急扑灭它,

    都看着阿怪。

    泥巴趁机抢走阿怪手中的大刀,在呼喊下,吃力地抱住他,

    那呼喊,很快即停下来,因为没有其它村民帮忙,

    所谓看他们的表演,很大程度是阿怪的捣乱,

    邓海蹲在地上端详着小花,在恩熙的怂恿下,假装没听见,

    阿怪挣脱掉泥巴,往架子的方向跑了两步,再次扔过来一个酒瓶,

    瓶碎,

    酒撒,

    哗!

    架子燃起了熊熊烈火,

    虎斑拉着晓镜不得不后退,

    他的表情比较平静,意料之中的事情,

    泥巴再次呐喊,再来个人,才能按住阿怪,

    明显是对离他最近的邓海,

    恩熙打算自己上前,邓海制止她,

    因为他面前的小花,刚刚被阿怪给踩踏,基本上已经没了生机,

    于是带着愤怒,冲了上去,

    两个人,还是可以顺利地拿下阿怪,

    他被压在身下,大喊大叫。

    “我们来,不是为了战斗,而是逃离战斗;我们来,不是为了结仇,而是忘掉仇恨;我们来,不是为了血流成河,而是回到自然……”

    还没说完,他的嘴巴被泥巴手中的布团塞住,

    这个地方虽然是一个小斜坡,但是相比周边,处于凹陷之地,大声说话,可以去起到回音谷的效果,

    村民们被阿怪的大喊带起了情绪,

    嘈杂声,一声盖过一声。

    “大家听我说,如果我们不团结一致,共同抗敌,那么到明天日出之时,不仅村子,还有各位村民,就如同这个燃烧的架子一样,永远地失去生命。”

    轰!

    架子倒塌,

    恰好地配合了虎斑的说话,

    当然,

    哪里有那么运气好,是晓镜用绳子找准时间点偷偷地拉了一把,加快了架子的坍塌,

    顺便和虎斑眨了一下眼睛,

    不过晓镜的注意力被吸到远处的草皮中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

    由于被人群遮挡,看不清楚,

    无论如何,现场随着架子的倒塌,顿时安静下来。

    “先放了阿怪。”

    “凭什么相信你?”

    “这里没有村长。”

    “我们住在一起,不是我们愿意住在一起,是被逼无奈。”

    “又不是你家村子。”

    “我可没吃你家米。”

    “大不了继续往南边走咯。”

    “我们是人,那些玩意不敢随便伤害我们。”

    “我哪里都不去,它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死就死,我们来到这里,其实已经死了。”

    “你才死了,老子活得好好的,比以前好多了。”

    晓镜从人群中没有发现西瓜,也没有发现阿美,她没有来到现场。

    “别吵啦,大家听我说,我们不能再往南去了,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

    由于提灯被打烂,虎斑只好举着火把,来回走动讲话,这样可以最大化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去了不就知道了?”

    “听说那里什么都没有,连河都没有。”

    “植物也没有,连那些怪物都活不下来。”

    “你去过吗?没去过你怎么知道?”

    “我听人讲过,有人去过呀。”

    “去过的人不少,都没有再回来。”

    “与其南下,要我说,不如好好干一架。”

    “对头,我从来没在那边住过,听说以前都是我们的地盘?”

    “谁跟你‘我们我们’?”

    “根本没有‘我们’这东西,大家都是散落在这片大陆。”

    “后来啊,怪物和虫子多了起来,才被赶了过来。”

    “打不过哦。”

    “无论如何,你喜欢和怪物住一起吗?”

    “我倒是真有点好奇。”

    “要不谁,去和怪物成个亲,我们联个姻怎么样?”

    “真恶心。”

    “哈哈哈哈,好玩。”

    虎斑发现光靠吼,制止不了,于是朝泥巴和晓镜点了点头,

    圆圈中间的稻草人被拉立了起来,有七米多高,

    它胸口还写上了‘大村’两个字,

    两只脚稍微分开,像是一个‘人’字,

    大村人,

    晓镜依然察觉人群后面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虎斑让他不要分心,

    接着走过去,用火把点燃了稻草人,

    人呐,

    只要看到同类,哪怕是体态上是同类的东西被毁灭,才会带动身体里那点不需要劝说的共鸣。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是来号召大家,不是来劝服大家,好吃懒做的人,祝你晚安。至于其他的人,如果和我一样,想守住我们自己的家园,那就拿起家伙,好好地干!”

    虎斑在气势上,至少可以镇住场面了。

    “可是,如果他们要打进来,为什么不走山路?为什么非要从什么洞里面偷偷跑进来?不是有病吗?”

    一位年轻人问道,他打着哈欠,一点点驼背,头发像一座坟墓,盖住他怎么看都没有颜色的脸。

    “问得好,我记得你,你上个月刚刚来定居,对不对?那我解释一下,断腰岭和壁垒山发生地震过后,形成的山口,只有我们人类可以轻易通过,明白吗?”

    “为什么?”

    “曾经有怪物、虫子或罡牛试图过来,但是当即就会染病,皮肤奇痒,呼吸困难,四肢瘫痪,这座山脉,成了我们的保护伞。”

    “那我们往山路里跑,不就完了?反正它们不敢进来。”

    “我们总不能住在里面,生活条件完全不够,跟坐牢一样。再说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复杂的菌群成了我们和外界天然的屏障,如果哪一天,那些怪物、虫子和罡牛适应了菌群,研究出了对付的办法,我们怎么办?”

    “按你那么一说,我认为,他们迟早会适应。”

    “对,迟早会适应,但是不能等到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向它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力量,我们不能被随便欺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是人,我知道你们所有人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尽相同,那不重要,因为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这个地方更加宽容的了,宽容!明白吗?宽容这个东西,难道不也是我们独有的品质吗?村民们!朋友们!邻居们!如果你们不认可我,不喜欢我,不愿意用村长村民这样的身份,没关系,我现在谈论的不是身份,我谈论的是有关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死抉择。阿怪说得好,我们来到此地,不是为了战斗,而是逃离战斗。我完全同意,但是逃离本身,如果有且只有用战斗的方式完成,我有请各位诚心诚意地反驳我,除了战斗,我们还能用什么方法?除了战斗,我们还能往哪里逃?除了战斗,我们该如何保卫我们的共同家园?除了战斗,我们别无选择,除了……战斗!”

    全场鸦雀无声,

    除了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阿怪通过身体发出点噪音,

    晓镜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远处往河边滚去的方向,

    是它。

    虎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他可能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人类独有的气势磅礴。

    “村长,你就当一天的村长。”

    “一天,这个我同意。”

    “你要是骗我们的话……”

    “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

    “我愿意。”

    “反正也失眠,睡不着,加我一个。”

    “武器呢,总不能空手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起来,

    反驳被一些背影呈现,

    那基本上都是放弃或否定的意思,

    但是,

    至少在舆论方向上,

    整体的立场,发生了转变。

    泥巴用力按住阿怪,看了看虎斑,两人相视一笑,

    虎斑把目光扭向晓镜,眉宇间送来轻微的和悦。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了解一下敌情。”

    虎斑说着走向自己的背包,

    打开一看,

    哈密瓜不在那里。

    “晓镜,你看到它了吗?它去哪里了?”

    晓镜突然对自己的迟疑不定感到后悔,

    那哈密瓜,早已经偷偷从包里面,往河边滚去,

    取下一个火把,晓镜往河边狂奔,

    虎斑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哈密瓜,已经到了河中央,

    它在河面上跳了跳,

    自旋,

    仿佛是在告别,

    不,

    永别,

    然后没等更多人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潜了下去,消失不见,

    河面恢复平静,

    而虎斑的心情,

    从他的膝盖,他的肩膀,他张开的手,他无言的脸,

    可以看到,

    往大地的方向,

    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