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宁城中

田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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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景许敲响世清欢的房门,说要带她去街上逛逛。

    景许是十分不喜世清欢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欢乐俏丽。原以为是上墟太过闷得慌,这才一时冲动带她出了上墟,游走在世间的繁华盛景中。

    道是以为如此便能让她欢喜些,结果事与愿违。景许只觉是他想错了,做错了。同时打定主意,此次江宁一游,他们便回上墟再也不出来了。

    景许带世清欢去了一家成衣店,挑了一匹甚是鲜艳的布料,让老板娘给世清欢量身定制一套衣服。

    世清欢瞧着那跟颜料板一样的布料,扭头要走。却被景许一把拉住,揽过世清欢的肩膀,“你瞧你从来就只喜素衣,哪里还有小姑娘家的模样?这颜色多喜庆,多衬你啊!”

    世清欢推开他,气鼓鼓地对老板娘说道:“量吧!”反正他都不怕辣自己个儿的眼,那自己也不嫌丢人。

    老板娘笑得灿烂,“姑娘身段好,定能将这料子穿得与众不同。”

    世清欢瞥了一眼景许,见他笑得如同执跨一般,愤愤道:“老板娘眼光真好!”

    就在世清欢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时,景许却伸手将她身后的一块冰蓝色轻纱扯下,“还是觉得这颜色更配你。”

    “哼。”世清欢冷哼一声,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

    老板娘是个机灵的,见状忙双手接过,“公子当真好眼光,这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呢。是后宫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好料子。”

    听到夸赞,景许对世清欢傲娇地挑了挑眉。世清欢憋着笑白了一眼景许。

    走出成衣店,世清欢听着景许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坊间小消息。

    武林盟主林雄年事渐高,早已应付不来武林中各种事端。但他却并未想过退位让贤,愣是力排众议,在盟主的位置上忐忐忑忑地坐了二十年。

    整个武林早已心生不满,今年几大帮派又一次提出举办武林大会,希望林雄让贤,给更多的后辈一个机会。

    林雄心中清楚,这回自己是不可能再推脱掉了。苦思冥想最终答应了举办武林大会,却也同时提出,届时最后赢家必须得娶了自己的独女——林梦。

    几大帮派聚在一起商榷,为了整个武林的安稳最后无法只得应下这事儿。

    而此次武林大会最后胜出的是江湖人称“第一公子”的——公子孤。

    听闻公子孤是万花楼楼主,万花楼黑白两道通吃。手中不光捏着江湖中的所有辛秘,更是攥着朝廷官员的隐私污秽。

    谁人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公子”。

    世清欢素来对世间所有事不怎么感兴趣,她歪头看着景许越说越兴奋,皱眉打断道:“景许,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女人!”好像对世间所有八卦都了如指掌。

    “清欢你别这样扫兴行不行?”景许佯装委屈,“听闻公子孤惊为天人,是鲜少罕见的美男子呢。”

    “我们不去可不可以。”世清欢想到届时人山人海的场景,就头疼。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景许学着世清欢的模样歪头想了想,“这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些。”

    世清欢狠狠剜了一眼景许,上前走去,“有病得趁早治!”

    景许这个人乍一看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反倒像是个富家公子。

    有钱,平日里挥霍得紧,却从不见他缺钱用。亏得在上墟时,世清欢竟会觉得他们的日子处于上顿不饱下顿不饥。天天想着法儿地寻食材,换口味。

    想到自己任劳任怨的那几年,世清欢转身后退,对着景许就是狠狠的一脚。以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再让她下厨。

    “哎呦……”景许抱着脚连连叫痛,却见世清欢只顾自己向前走,一点儿也未理睬,“清欢,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喜帖。”

    “最后一次!”世清欢忍无可忍地说,“之后我要回上墟。”

    “好好好,都听清欢的。”景许闻言开心地追上前去,宠溺地揉揉世清欢的头发。

    世清欢摇晃着脑袋几次躲避未果,最后也只得由着景许将她的头发揉乱。

    第三日。

    世清欢敲开景许的房门,瞧见他正伏案写些什么。

    “景许,我想那日我们得备一份大礼才是。”

    景许将手中的笔放下,莞尔一笑,“依你,不过那送什么样,礼才算是大礼呢?”

    “竭珠。”

    景许微微蹙眉,“这可是难得的宝贝丹药,你送他们做甚?”

    “那难不成空手而去吗?”世清欢快要气死了,说要去凑热闹的是他,结果不当回事的也是他。

    竭珠是世间难得的良药,可治隐疾通经脉,亦可吊人性命,与阎罗王要人。

    只是竭珠所需要的药材极其罕见难寻,因此竭珠只是人们耳中听过却从未见过的神药。

    可惜世人不知,罕见如此的竭珠,却只是世清欢身上最便宜的东西了。上墟虽然避世,可到处都是难寻的药材,竭珠都只不过

    是她怕浪费用剩下的草药炼成的。

    “好,就依你的。”景许耸耸肩无所谓地表示道,“反正那玩意儿是你炼成的,就是给我当糖豆子,本公子都还瞧不上呢。”

    “呸。”

    世清欢啐景许忒不要脸,真怀疑自己以前是瞎了眼,会认为他是一个得道高人!

    一连两日江宁城聚集的人愈来愈多,茶楼日日满座。世清欢与景许闲来无事去听说书先生说故事,却不想刚到楼下却发现没了座位。

    “你猜猜,今日说书的会说什么故事?”

    “不猜。”

    景许又道:“虽然今日没了座位,但我想这书还是值得听一听的。”他没说,自己私下里寻来这位说书先生,央了许久,说书先生才同意将那台子让与他。

    世清欢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对说书的讲的那些故事也不大提起兴趣,若不是闲得无聊,又被景许缠磨着,是断不会应了景许的。

    “我出去走走。”

    世清欢前脚刚踏出茶楼的门,身后就传来景许那熟悉的声音。她扭头看去,景许今日穿了他从前爱穿的那件青衫,面上是少见的一本正经,颇有种迂腐书生的模样。

    “你故意的。”世清欢背过身快步走回到方才二人站立的地方,冲着台子上的景许无声地说。

    景许瞧见了,本就灿比星河的眉目弯成了月牙。而后又死性不改地冲世清欢眨了眨眼。

    景许手里拿了一把折扇,温润如玉地站在台上。堂下一片寂静。世清欢站在人潮中,听着景许悠悠扬扬地说着他们这十年里的种种。

    仿佛过了许久,世清欢又回到了那日寒风冷冽的清晨,她衣衫褴褛蜷缩在墙角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景许对堂下客鞠了一躬,又说了几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山野轶事,而世清欢的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我们走吧。”

    “不讲了?”

    “今日的讲完了,以后的留着在上墟再说给你听。”

    “好!”

    就在他们转身将要离去,只听得二楼有人突然出声叫住二人,“不知先生故事中的女子芳名几何?”

    台下之人都发出“咦……”的声音。

    景许闻言并无半点疑惑,而是扭头看向身旁的世清欢,声音不急不缓,“世清欢。”

    “抱歉,是在下鲁莽了。”楼上的声音再度传来。

    而世清欢的眼神却被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所吸引。

    她呆呆地望着男子擦肩而过,愈走愈远的身影,一时竟入了神。不知为何,她有种想去瞧瞧面具下那张脸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