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4

明夏轻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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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淡然平静的声音。

    僧人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魏楹迈步进去,结果一进去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直接跪下了,因为前方蒲团上的僧人,居然和先帝有七分相似。这要说不是兄弟都没人信的。

    “晚辈因一己之私打扰大师的清净了。”

    “请起请起,不用如此大的礼性。”僧人手里的念珠转了一转,魏楹想了想便起身站立了。

    “先前老衲的几个徒弟出手也嫌重,那几个人没事吧?”

    魏楹恭敬的回答:“没有大事,伤者已经往山下医馆送了。”他心头十分惊骇,如果猜测属实,这位也当是太后亲子才是。他看过国朝史书,先帝是十岁冲龄即位,倒是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惜八岁时就夭折了。难道就是这位?

    那僧人看魏楹一眼,“你大概也猜出贫僧的身份了。”

    “臣见过淳亲王。”魏楹作势要再拜,醇亲王便是先帝那个亲弟后来追封的封号。

    “此地只有贫僧了尘,没有什么醇亲王。”

    魏楹着实有些好奇,八岁就看破红尘了?而且,史书记载,在先帝之前,还有一个嫡出的皇子,那是先帝父皇的第一个儿子。如今的太皇太后,并不是从皇后到太后。而是元后的嫡子早夭后,先帝才得以被立为太子。史书记载,那一年,宫中先后夭折了两位皇子。一个是元后嫡子,再一个就是眼前这位醇亲王。不过如今看来,一个是真死了,一个却是假死出家。可一个八岁的皇子,因为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假死出家呢?

    感觉自己接触到了几十年前尘封的宫闱秘事的魏楹内心一阵惊骇。了尘平静的道:“或许你猜到了,当年那位早夭的皇兄,是贫僧先下手为强害死的。”

    魏楹吞咽了一口唾沫,“大师何以告诉我这些?”

    “贫僧不说,你会想得更加无边无际。言归正传,出了何等大事,以致你派人来窥视贫僧?”

    魏楹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很好奇大师为什么肯见我?”这样来头的人,何必要亲自见他呢。

    “去年,尊夫人如常来到半山寺,当时皇上就在贫僧这里。贫僧见到他看尊夫人的眼神。贫僧早听寺中僧人说起你们是恩爱夫妻。方才问广德师弟,你晚间因何到访,他说尊夫人两月没来半山寺,他少了个很谈得来的方外之交。听闻你到此所以找你一问。结果听说尊夫人已经到芙叶那里去住了近一个月了。世事反常即妖,尊夫人两个月都没有来,贫僧本就有些生疑。你晚间还派高手窥视,所以贫僧断定是尊夫人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话说到正份上,魏楹也不隐瞒,老实的说道:“端午节,内子进宫朝拜,回到家的却不是内子。”

    了尘手里的念珠停下了,“他怎么竟做出这等事!”顿了一下又道:“那你从何得知贫僧的?”

    “我是听一个长辈说起先皇和皇上都到此地见过一个人。”

    “消息倒是灵通。你回去吧,贫僧会劝皇上放人的。”

    魏楹一揖到底,“多谢大师!只是,此事事不宜迟!因为安王要以此为契机,拉皇上下台呢。”

    了尘默然了一会儿道:“皇家世世代代的兄弟相争,真是没有个止息。”当年父皇病入膏肓,那对母子要杀自己兄弟二人,他也受过大皇兄不少欺负。一时气恼之下,就趁着在书房一起读书的时候在大皇兄的茶里放了些东西。七天后,大皇兄就离世了。自己接下来半年就没能睡着觉,最后便来此地出家了。这是个小庙,所以不会有多少达官贵人来。他也深居简出,避开众人。这些年竟没被人发现。

    魏楹退了出去,到门边时说道:“我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

    “若是信你不过,也不会叫你进来。既是皇兄看重的人,想来是不会错的。”

    魏楹转身之际想,这位大师的话对皇帝应该影响力不小吧。说起来,他能坐了龙椅,多亏了这位了尘大师。不只,先皇能坐上龙椅,都是托了这个兄弟的福。

    当晚回去,魏楹辗转反侧,愣是没睡着。林子钦已经打发了十二个人过来。他也知道这里头的轻重,不单是为了沈寄才出这一份力。毕竟他们家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皇帝在位的基础上的。还说皇帝真的被安王搞下台了,林家作为前国丈绝没有好果子吃。还说他夫人已经设法在那几户人家的女眷面前旁敲侧击了一番。只是,还是没有收获。

    魏楹把人手收下了,交给十五叔去统一调派。如果了尘大师那里真的劝不住皇帝,他们就晚间潜进去那几家宅子找人。可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大内高手保护的。

    还好西苑就在京中,而且比起皇宫,并不是那么的大。要无声无息的藏个人不容易。若是皇帝浩浩荡荡到外地离宫去避暑,那还真是有可能把小寄也偷偷带去。

    不过,万一真有他的心腹之人把人前一步后者后一步弄去藏起来呢,然后皇帝再微服出西苑……甚至,西苑也可能跟宫中一样,是有密道的……

    一想到这些可能,魏楹又难受了。这两个月,他瘦了很多,而且脾气非常地不好。下人都在嘀咕这是出什么事了。之前又是为了什么同奶奶大吵,而且这都要一个月了还不见去接人的动静。可是也只敢背后议论几句,没人敢说什么。

    现下有些细处魏楹也顾不得了,要他若无其事的和那个西贝货在下人面前秀恩爱,他实在是办不到。索性远远的打发了去,眼不见心不烦。不然,一看到她,更是提醒自己媳妇儿被人给换了。还有就是,晚上睡一个屋别扭。虽然那个女人表现得一直很合作,甚至对他颇有些逆来顺受的迎合。可魏楹丝毫没有要弄假成真的意思,只能敬谢不敏了。

    不过,要去住在宫城附近的那些人家的后宅查探。这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还非常的得罪人。一旦传扬出去,人家家里没出个的千金还怎么嫁人。被人来后宅逛了一圈,那家里的女眷都还清白么?所以,要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实在是不能行这个下策。

    好在林家派来的人自然是得用的,而且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林家在出力。而自己手下这帮人,这些年也是出尽百宝笼络,至少到了如今挑出来的那些人还没有一个掉链子的。可是,这件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能行啊。如今就只好等了尘大师的消息了。

    皇帝那边收到亲叔叔打发人送来的消息,说安王已经知道了他将沈寄藏在何处,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要闹开来,让他不要自误误人。况且,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恩爱夫妻,情谊深重。他仗势强插一杠子也落不得好。末了还说请他留下安王一条性命,莫要兄弟相残。

    皇帝对这个世人不知的亲叔叔其实挺敬重的,尤其最后还是他替自己说了话储位才尘埃落定。说起来当年太皇太后当年偷偷送小儿子去庙里本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他到庙里住了一段时日,就闹着非要出家恕罪不可。不答应就以死相逼。想来还是那时太年幼,承受不了毒杀亲兄的心理压力。像他和安王争了这么多年,哪里还会顾忌手足之情。

    也罢,他就听叔叔的,到时候将安王剥夺王爵贬为庶人,一家子关一辈子,也省得落个杀兄的名声。至于叔叔说的另一件事,让他放了沈寄,这个……

    按说,魏持己在自己继位的当口是立了功的,而这一次他说出的事也让自己费心没有查全的安王的布局浮出水面一部分。

    正在犹豫不决之间,皇后身边的人送来清凉解暑的饮品。他前段时日中暑时皇后和沈寄截然不同的表现又浮上心头。

    皇帝叫来小多子,“把人给朕带来。”

    “是。”

    沈寄正在午睡,就睡在揽下的凉椅上。睡得正迷糊被莫语叫醒,老大不乐意。听说还要她去西苑,就更不情愿了。

    “夫人,皇上发了话要你去,奴婢等也只有得罪了。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奴婢。”莫语说完就叫了几个健壮的仆妇进来,沈寄眼见打不过,只得忍了气道:“好了,你叫她们出去。”

    不用动手最好,莫语赶紧躬身道:“是。”一边快手快脚的在两个小丫头的协助下给沈寄梳妆打扮,换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裙,看着就很是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