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伤害

二月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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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萧睁着眸子在那里怔怔地站了很久,站立的身子好像被风化了一般,忘记了所有震惊和愤怒,连同该有的痛和泪也忘了,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

    确切的说在看清那个画面的一瞬间过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外面的天突然暗下来,厂房的光线变得灰暗,让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切,她觉得视线模模糊糊的,仿佛什么也看不清。

    “萧萧。”钟离衡叫着她,声音都在发抖。

    她的眼睛地寻着声源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他好像在叫着自己,是谁?是钟离衡还是季杰?她努力的想要看清,却只看到一团团黑糊糊的影子。

    钟离衡缓缓直起受了伤的身子,他的脚一步步朝着萧萧走过来。看着她死灰的脸色,刀子的手一点点握紧,心也紧缩成了一团。就连锋利的刀刃嵌入了手心的皮肉他都没有感觉到,因为他知道萧萧此时的心比他更痛。

    整个厂房都很静,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所以血滴嗒滴嗒地钟离衡的手心里掉下来,落入满是尘土的地上,连这细小的声音都很清晰。

    萧萧的眸子木然的转向声源,随着他滴在地上连成线的血迹,慢慢看向地上那个人影。“轰!”雷声惊响,接着一道闪电狰狞地打过来,让她再次看清楚了地上的情景。

    “啊!”她突然大叫起来,身子猛然朝季杰窜了过去,那个动作太快,连李泽都没有阻止住。

    “萧萧,萧萧!”钟离衡正好拦住她,拽住她的手把她抱住,一步也不想让她靠近。他知道,她受不了的,她一定会受不了!

    “啊……啊……”萧萧叫着拼命的挣扎,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萧萧的动作太大牵动了钟离衡背上的伤口,痛得额头都渗出汗,他却仍然死抱着她不肯松手。

    可是失去理智的萧萧不会发觉,她现在眼里只有季杰,只有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的样子。他为什么不起来,她都这样喊了,他为什么不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钟离衡手上还握着那把瑞士刀,他怕伤到萧萧就扬手朝远处扔了出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萧萧挣脱了他,把他虚弱的身子撞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季杰身边。

    她没有看钟离衡一眼,只看着地上那个人,终于确定季杰,真的是季杰!他干瘦的身子躺在血泊里,仰卧着,突出的眼睛望着厂房的屋顶,手腕血的血似乎有些僵住了。

    “季杰!”她抱起他的头,那样重,那样僵。身体没有一点温度,却又好像没有完全凉透。

    “季杰,季杰,你醒醒,季杰,我是萧萧,我是萧萧。”她摇着他,不断的吼不断的叫,可是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厂房的屋顶,好像死不瞑目。

    他身上的衣服因为萧萧的动作凌乱起来,她看到那些裸露的肌肤上露出青紫的痕迹,那种熟悉的印迹和三年前一模一样,衣服是前襟和后背都有撕裂的痕迹,显然刚刚的“整洁”只是被人草草整理过,所以她才没有注意到。

    这时外面啪啪的雨声打在厂房的玻璃上,雨越下雨大,已经透过不远处那块破碎的玻璃渗进了厂房里。伴着冷风一阵阵吹过来,她突然觉得好冷,那种冷一直延伸到骨子里,让她浑身发颤。

    “衡少……”李泽将钟离衡从地上扶起来,看到他白衬衣的后背已经被血染透。

    钟离衡却甩开他的手,目光盯着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她抱着另一个男人的头,一遍又遍的恸哭大喊:着:“季杰,季杰,你醒醒,我来了。我是萧萧,我是萧萧啊,你不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把他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还拍着季杰僵硬的脸,手上沾的血全蹭到了他的脸上,她一直在拼命的擦,一直擦,眼泪混和着血液,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季杰,季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外面的雨声那么大,却淹没不了她凌厉的哭声,每一声,每一个字都像在割着他的心,那般撕心裂肺的痛。

    就连厂房里那二十多个如雕塑的人都有人红了眼眶,微微撇过头去,李泽的目光却只盯着钟离衡。钟离衡一步步朝着萧萧走过去,伸手五指皆颤的手搭上萧萧的肩膀。

    “不要再哭了……”他说不出别的话,任何劝慰的话在这种状况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萧萧听不见,她抱着季杰一直在流泪哭喊,可是却舒缓那从心底涌出来的悲恸,它仿佛在一直缠绕着,一直绕着,绕着,绕得仿佛要缠住了她所有的呼吸,直到她也跟着窒息而死。

    是真的窒息,因为钟离衡看到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脸色灰白,仿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弱……

    “不要再哭了!”他害怕的抓着她的肩膀,大吼着摇晃着她的身子,企图把她从那种悲伤中摇醒过来。背后的血因为他这个动作涌现的更加厉害,他也没有知觉。

    萧萧的神情怔忡了一下,仿佛缓过神来,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像个牵线木偶似的,好像刚从另外一个世界归来,又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表情很懵懂。

    “走,跟我回去。”钟离衡拽着她的手起来,这里他会处理,他不能看着萧萧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会疯的,而自己看着她这样为另一个男人,会疯的更厉害。

    萧萧却不走,他硬拖着她,她就发了疯似的踢他,捶打他,想的挣开他的牵制:“不,我不要离开,季杰!季杰!”

    钟离衡也说什么不肯松手,他的后背在拉扯中湿的更厉害,身子已经随着她的捶打摇摇欲坠,血水滴滴嗒嗒地往地上掉。他还在固执地拽着她往门外拖,尽管已经非常吃力。

    “衡少……”李泽在旁边看着纠缠的两个人着急,看着钟离衡后背的伤更加忧心,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来,其它人更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萧萧一个用力把钟离衡的身子推开,转身要冲回季杰身边去,手却被钟离衡及时拽着。李泽看到看到钟离衡的血流得更加厉害,脸色也更加难看,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去朝着萧萧的后颈就劈了下去,动作干净俐落。

    萧萧只感觉到后颈一痛,身子就软了下去,钟离衡及时接住了她……

    “衡少,我来吧。”李泽对他说。

    钟离衡摇摇头,吃力的抱起萧萧,脸色凝重地径直地朝外走去。

    废旧厂房的门被人打开,黑色的迈巴赫被人开了过来,停在门前的雨帘里,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车顶上,四散的人都朝这边凝聚,有人在他身后撑起了雨伞。

    “李泽,你留下来处理这里。”钟离衡对站在身后的人李泽吩咐。

    “是,衡少。”李泽应着,声音也很凝重。

    钟离衡抱着萧萧踏进积水里,有人赶快给他开了车门。进了后座,钟离衡拿备用的干毛巾给萧萧擦了下脸上的细碎的水珠,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后背剧烈地疼起来,比刚被人砍的时候还痛,头也有些眩晕,他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不得不难受的闭上眼睛。

    “衡少?”开车的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请示。

    “先回豪庭尊砥。”钟离衡吩咐。

    “是。”司机应着,将车子开出废钢厂。

    可是雨下的很大,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狂猛的雨帘让人看不清前路。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很久才抵达豪庭尊砥,而那司机发现钟离衡已经深度昏迷。

    几个保镖把钟离衡和萧萧送进公寓,而欧阳庭已经接了李泽的电话,带着几名医护人员在客厅里等待。萧萧没有受伤,被人直接送进了客房里,李娟和小嘉一直守着她。

    钟离衡则被抬进主卧室,欧阳庭示意保镖撤去,几名医护人员马上给他处理了伤口。伤口引起高烧,折腾到晚上病情才有所稳定。欧阳庭也就留了下来,一直靠在连着阳台的玻璃门,望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外边抽着烟。

    萧萧被打晕后也一直没有醒,只是在梦中恸哭,看得李娟忧心忡忡,就连小嘉都眼泪汪汪的,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萧在梦中看到了季杰,还是10岁时的季杰。她还记得他小小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时,可是在她那时的眼里就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他说:“萧萧,有我在,永远都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看到了现在的季杰,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唇角扬起,竟然在向她安静的微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很缥缈,很不真实。他对自己说:“萧萧,你一定要幸福。”

    她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却恐惧的发现他的手是透明的,根本握不住。她心慌地抬头看着他,他的整个身子都渐渐透明起来,最近消失在眼前,像空气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她大喊大叫着四处寻找,却只有自己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四周都模模糊糊的白色,什么也没有。

    “季杰,季杰。”她着急的叫着,可是喊破了喉咙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季杰怎么能听得到?那种无力感一直包围着她,好像一直都包围着她,最后她只能跪在地上哭泣。

    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声凌厉的叫声,还伴着一些不明的喘息。她起身跌跌撞撞地寻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了J市西城昭华区的废钢厂。

    厂房的门还没有那么破旧,窗子上的玻璃虽然落了厚厚的尘土,却是完完整整的。她并没有推开门,身体竟然就那样飘了进去。

    里面很乱,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被人押在地上,旁边蹲着一个男人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不远处发生的那一幕。

    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轮流压在一个清秀的男人身上,他被强按在铁架子上,那些男人的手在他身上猥琐着,淫笑着,那些白花花的横肉随着动作一耸一耸。被压的男人身上都是伤,下体流了好多的血,他痛的五官扭曲哀嚎,眼中满是屈辱的红色和痛苦的泪光。

    那个过程太过漫长,她都不知道自己熬过来,只觉得被那个人松开头发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叫痛,好像失去了所有知觉。

    那个揪着她头发的男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跟我说,想要摧毁一个男人的意志,让他崩溃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最心爱的女人看着自己被轮暴。”

    她痛苦的捂着耳朵,她不要听不要听,她的整个心疼得卷缩。可是耳边又响起别的声音,好像是她和钟离衡曾经的争吵。

    “当初你认为我背叛了你,所以才那样对季杰是不是?”

    “我怎么样对他了?你是说他被很多男人上过的那件事?”

    “他敢带走我的女人,就应该付出代价!”

    “没话说了?萧萧,你真虚伪。从前就这样,一边跟我一起,一边紧张着他。我告诉你萧萧,这次我不会救他,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我甚至会不惜亲手解决了他。”

    “随便你吧,如果季杰死了,我大不了跟他一起死就是了。”

    “好,真好,我会亲手结果了他。”

    “查到了,在西城昭华区。”

    “让他随便处置,死了最好。”

    许许许多多零星的片段在脑子里挤来挤去,她的头都快爆了,可是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如果你不来,我还打算让人在她手腕上补一刀,让她看着自己慢慢流血,直等到剩最后一口气。”

    最后画面定格在季杰穿着灰白的休闲服,直挺挺地躺在厂房的地面上,钟离衡脸色惊变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子。

    “如果你不来,我还打算让人在她手腕上补一刀,让她看着自己慢慢流血,直等到剩最后一口气。”

    这个阴狠的声音一直在回响,一直响,一直响,吓得她大叫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睁开了眼睛。

    “萧小姐,你没事吧?”她突然坐起来,吓了李娟和小嘉一跳。

    萧萧茫然地看着她们,然后又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像一时还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在哪里。可是剧跳的心还完全没有平稳下来,她突然想到了季杰。

    “季杰呢?季杰呢?”她抓着李娟的手慌乱地问。

    “什么季杰?”李娟也一脸茫然。

    “季杰呢,季杰呢?”她还在激动的抓着李娟的手摇晃,不断的问。

    “萧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找人吗?”李娟看着她急切的样子,跟着站了起来。

    “妈咪。”小嘉不安地上前来,想要拽住她的衣服下摆。

    可是这时的萧萧却像完全没有看到,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口奔。路过主卧室门口的时候,欧阳庭正听到听到声音出来,他站在走廊上的身子正好挡住了萧萧。

    “妈咪。”小嘉在后面哭着追出来。

    “你又发什么疯?”欧阳庭看了一眼小嘉,口气很暴躁,一脸不耐地冲她吼。

    “要你管。”萧萧因为眼前忽然晃出来的人影停了一下,看清楚是欧阳庭也没加理会,直接朝着门口奔。

    “我才不想管,衡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就不会看他一眼?”欧阳庭拽着她不依不饶。

    萧萧的目光透过他看向主卧,钟离衡的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子,床头上挂着水。脸色什么的都看不出来,可是从这些看得出他都被照顾的很好。

    “我要出去。”她冷声说着就往奔。

    “出去干嘛,去看那个死了季杰吗?”欧阳庭沉声说着,唇角嘲弄。

    萧萧果然停下脚步,激动的冲他吼:“你胡说,他没有死,没有死。”

    欧阳庭看着她的样子冷笑:“死了就是死了,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看好衡和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我的孩子早死了,至于钟离衡,他不是有很多人看着吗?包括你。”她大叫着,好像听不见小嘉的哭声。

    钟离衡一直由他们捧着,护着,可是季杰在哪里?他是不是还孤零零地躺在那个破旧的厂房里?在那个让他一生都耻辱的地方。

    轰!轰!接二连三的打雷声,闪电一晃晃的仿佛要把天劈开,雨水顺着外面的玻璃冲刷下来。这么恶劣的天气,季杰他会不会害怕?

    想到这里她就不能再忍受,转身就往门口跑。却被欧阳庭掐着脖子,脸按在了墙壁上。他的额间青筋鼓动,暴怒:“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今天就替衡好好教训你”

    “妈咪,妈咪。”小嘉哭着去扯欧阳庭的腿,他不会说不可以欺负我妈咪,却很用力很用力的在维护。

    “欧阳先生,你先放开萧小姐吧。”李娟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害怕,一边护着小嘉怕伤到他一边劝着。

    “呵呵,你想怎么教训我?让我跟季杰一起死吗?那我谢谢你的成全。”她的脸在墙上被挤的已经变了形,却还在笑,那样有点狞狰。

    因为她看到卧室里的钟离衡醒了,他的目光正朝自己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