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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雀晚上八点准时到达电一队的训练室，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大股螺蛳粉的味道。
时雀被冲得退后两步，微微皱眉：“你们吃螺狮粉都不开窗户的吗？”
周复卿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抽抽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似乎确实还有一点儿：“刚把窗户关上。”
时雀捕捉到他的眼神，眼睛微眯。
他可不会觉得，周复卿这个笑容是单纯的欢迎他来。
他只会觉得周复卿在笑自己打脸：“笑什么，又想嘲笑我？”
“怎么可能。”
周复卿还真的没有恶意。
他见到时雀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也没有半点想要嘲笑他的意思。
他太清楚《斗牛》的难度了，别说时雀这种不怎么接触游戏的新手，就连隔壁的萧临歌过来了，都得适应好一会儿。
周复卿打开换气的风扇：“你要是受不了这个味道的话，我们去下面的副队开两台机子。”
“没事。”
时雀倒不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也不是矫情。
就是单纯地想杠周复卿两句。
他看了一眼周围，问，“我坐哪儿？”
电一队的训练室，是六台机子摆成三个一排，面对面的样式。周复卿和小贝一排，二哥和圆圆一排，剩下两个机子一个是备用机，一个是小张哥用来办公用的。
这种格局倒是和围棋队的有些相似，两两相对而坐，对弈的人是对手更是队友。
“你坐我边上吧，我方便教你，你也好看清楚我的操作。”周复卿对小贝说了一声，“小贝你收拾一下，去旁边的备用机。”
“好嘞！时队你稍微等等一下我哈。”
小贝阳光开朗地朝时雀一笑，麻利地拆下自己的键盘和鼠标，顺便还收拾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垃圾。
二哥默默地打开手边的窗户，让螺狮粉的味道散得更快一些。
时雀注意到了二哥的动作，心里感慨。
电一队原来还是有好人的啊。
转念又想到二哥把人摁进沙坑里的画面。
……好人。好狠的人。
时雀默默移开眼神。
“圆圆呢？”周复卿问，“他今天的训练数据还没上传。”
二哥抬头：“上厕所去了，他回来我和他说。”
“行。我们这两天的任务不多，就按照之前定的计划先训练着，等小张哥开会回来后可能会做一些调整，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周复卿三言两语的把工作交代完，免得一会儿教时雀打游戏的时候又被其他的事情给打断。
他一边说着一边拾掇自己的桌面，他的桌面上左摊了本书，右摆了个本子的，些许凌乱。
时雀晃眼间瞟到了一个熟悉的封面。
《高等数学》。
啊，我的头突然好痛。
为什么神圣的训练室会出现数学这种脏东西！
时雀想起，上午碰见小贝时，他还说周复卿数学好来着。
他瞥了眼周复卿，实在没忍住，问道：“你们电竞专业还要学高数啊？”
“哦，没有，这是我的选修。”周复卿如实回答。
时雀露出痛苦和不能理解的神情：“怎么会有人把高数当选修啊！”
生活太幸福了，给自己找点苦头吃是吗？
“因为简单啊。”周复卿说得理所当然，“不用费什么时间就能解决，期末考试也不用复习，很方便。”
时雀：不，你说的每个理由我都能理解。
但是这个理由和高数联系在一起。
我不理解。
周复卿问：“那你选得什么？”
时雀噎了一下。
实不相瞒，是围棋。
理由同上。
周复卿惊呼：“为什么你选修能选围棋啊！那我也要选电竞！”
不管是电竞理论还是电竞实践！
这不都是送分题吗！
时雀果断打破他的幻想：“我大学专业是AI啊！又不是围棋！”
主修选修都想选一样的？你猜人家为什么叫选修？
想得美啊你。
周复卿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默默缩回了椅子里：“你选了AI？咋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啊？”
下棋下不过人工智能，就成为人工智能的父亲。
很合理。
时雀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有，程序员嘛，就算退役转行了也不在至于饿死。”只是按照现在的期末成绩来看，可能真会饿死。
“……理由这么现实的吗？”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刚才自己和时雀的对话，抓到一个小细节，带上一丝揶揄地笑意：“时队，数学不好啊？我教你啊，学费好商量。”
时雀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扭过头问小贝：“小贝，设备都安好了是吗？我可以直接用吗。”
周复卿：“你不学计算机的吗？你还用得着问他？”
时雀咬牙切齿：“我学得是编程，不是维修技能。”
而且我要是学得好，我还至于挂科吗！
你以为“考四挂四”是开玩笑的吗！
“你到底还教不教了？”时雀强行把话题拐回正轨上，“都来半个小时了，连游戏都没打开。”
周复卿带着笑意，也没说他夸大事实：“开游戏开游戏。对了时队，我直播时长没到，一会儿开个直播，不露脸，你介意吗？”
时雀摇摇头。
“要不要问问你经纪人？”周复卿问得认真，语气中没有丝毫调侃的意味。
“不用。”
她巴不得我和你一起直播呢。
虽说李经理因为之前照片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电一队的，但是这种天赐的流量，该蹭她还是要蹭的。
周复卿也不和他在废话：“行，那我开直播了。你进到游戏的练习场后拉我，别带耳机，我带你熟悉熟悉操作。”
说着，周复卿打开直播，和观众进行简单的互动。
【卿爹你也太见外了！居然不开摄像头！】
【不是，哥们几个什么样子没见过啊！现在脸都不漏了？】
【卿爹，你现在是火了。中间忘记了，后面忘记了。】
【走了，去隔壁电二看帅哥刷礼物了。】
【‘卿爹的小汪汪’，你确定要顶着这个Id去给萧临歌刷礼物？】
周复卿一边和弹幕插科打诨一边登录游戏界面，结果等了半天没都没有收到时雀的训练邀请，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和他加好友呢。
“诶，你账号多少，别报，写纸上就……不是，你干嘛呢？”
周复卿没戴耳麦，捂住话筒一回头，却看见时雀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脸严肃地拍来拍去。
时雀：“人脸验证。”
“人脸、不是，你——”周复卿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压着声音问，“小少爷，你连号儿都没注册呢？你昨天说试水是试得哪里的水啊？大禹楼？”
“昨天看了一些视频。”人脸认证通过，时雀不紧不慢的开始输入密码，“先学学理论知识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玩《斗牛》先从理论开始的。”
周复卿看了一眼他打字的速度，还不算慢，“幸好你不是用两根手指打字，不然我还得从敲键盘开始教你。”
“好歹是学编程的，编不编得出来先不说，速度还是有的。”
时雀把自己的账号写在纸上递给周复卿，催促道，“别贫了，快加我。”
进入工作模式的时雀好严肃哦。
周复卿接过纸条：“那你从理论里学到了什么？”
“地图很多，操作很难，战斗方式很灵活。”时雀简单的说几点。
“总结很到位。”周复卿选了一个地图，“等会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你，我先示范一遍，你再跟我学。”
【卿爹这是在带新人？】
【不是吧，哪有新人现在才注册账号的啊。】
【卿爹亲自教，这得多大的来头啊。】
【羡慕了。】
【我也！呜呜呜，我也想要卿爹亲自教我。】
【总所周知，电一队没有教练，卿爹就是第一指导，那么这个新人……】
时雀声音小，周复卿话筒音量也不大，观众们连两人的对话都听不完全，更不用说听清时雀的声音了。
周复卿本来是不想理的弹幕的，眼看方向逐渐不对劲，才连忙打断：“欸欸欸，别乱猜啊，隔壁队的朋友，第一次玩儿《斗牛》，我带带。”
弹幕消停不少。
时雀听在耳朵里，没吭声。
“小镇钟声”，《斗牛》的经典地图，官方推荐的队伍配置也是“战射刺”铁三角。
周复卿第一把让时雀和他一起选了射手。
“短期提升的话，还是射手比较简单，你只要熟练掌握手臂动作就行。就算没有办法造成有效攻击，也能为队员提供视角，分析敌人位置和配备，从而指定战略计划。”
敌方队伍的配置一开始都是未知的，都要靠玩家在战斗中自己判断。
周复卿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比划了几个动作。
时雀跟着周复卿重复了他示范的动作：“所以说，一般在有射手的时候，射手就是团队的大脑？”
“可以这么说。”周复卿轻笑，“理论没白学。”
时雀没有理会他的打趣，认认真真的重复练习。
《斗牛》的基础操作不算难，但是很繁琐，特别是在实战当中，玩家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最有效的攻击，自然是不容易的。
周复卿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都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条件反射了。
“一开始慢一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精准。”周复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刚捡的弹弓，从地上挑了块儿石头，“你试试打碎那个窗户。”
时雀听话地拿起弹弓打窗户。
结果小石子打是打准了，只是力道太轻，轻飘飘的震了震玻璃，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你再用劲儿一点。”周复卿指导。
时雀操作着鼠标，把弹弓的皮筋拉得更远了一点儿。
“和真的弹弓挺像的。”时雀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周复卿离他近，听得很清楚：“你玩过弹弓啊？”
“小时候玩过。”
时雀淡淡，电脑屏幕的荧光轻盈地映在他的脸上，像是回忆之海的波澜。
话音落，小石头飞出，玻璃碎了一地。
游戏音效使周复卿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练习中。
“没有武器的时候我们可以捡一点碎玻璃，可以当武器用。”周复卿说，“不过要小心，有一定的几率会在捡的时候受伤。”
“那就不捡了吧。”
时雀对自己的操作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完不成这么精细的操作。
他看了看小镇一隅的钟楼：“我们是不是要去爬到钟楼上面？”
“聪明。”周复卿对地图熟悉，在前面带路，“玩家每次进入地图的位置都是随机的，所以我们作为射手，第一要务就是找到视野最好的位置的。如果距离太远的话，就要小心路上遇见埋伏。”
“那不挺好。”时雀操纵着小人奔跑，语气轻描淡写，“省得我一个个找人，一路杀过去就行。”
训练室里劈里啪啦的键盘声都有一瞬间的停顿。
小、小少爷这么猛的吗？
长得乖乖的，下手凶凶的。
二哥甚至投来了看“同道中人”那种赞赏的目光。
时雀全神贯注的玩游戏，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也就是这群人没看过时雀下棋，不然也不会意外他的反差。
毕竟是进攻型选手嘛。
周复卿缓了一口气才说到：“挺好，战斗意识很强，和我们的风格很一致，之后配合起来肯定会很合拍。”
在众人不在意的角落，弹幕正在飞速的翻滚。
【刚刚新人说啥了？有没有人听见了？】
【听不见，一点都听不见。】
【可恶我快好奇死了！旁边的人到底是谁！】
【……等会，我怎么感觉卿爹今天怪怪的。】
【我也。总觉得今天卿爹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幻觉吧。人家只是把话筒的声音调小了而已。】
【醒醒啊！这可是卿爹啊！怎么可能温柔啊！】
【管他呢！重点是这个吗！在这可是卿爹亲授的《斗牛》保姆级教程啊！学到就是赚到！朋友们有没有人录屏啊！】
【卿爹是电一对的第一指导，今天他指导我了，四舍五入我也是电一队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