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已经彻底失败了

一惯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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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经纪人会不知道活动在哪里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没说。”

    “那,我就只好赖在这不走了。”我假模假样靠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起茶来。

    “沈小姐,你是实习记者吗?”

    “嗯,昨天才报到。”我回报他最迷人的微笑。

    “刚入行就学得这么无赖?你还真有天赋!”

    “为了生计嘛,您也可以理解的,对吧?”我才不和你生气呢,只要能达目的,被你说两句又如何?

    我开始四下打量文云斗的办公室,大而宽敞的空间,布置得甚有品味。原来还以为这个自恋狂会把自己的海报贴满墙,没想到墙上只有淡灰褐色调的磨砂漆,配合着凹凸不同,颜色各异的墙缝贴一些名不见经传却很别致的油画,还有一些形状各异,从世界各地带来的古怪装饰,浅绿色的玻璃茶几、杂志架、cd架,洁净清亮。哎,这人还真懂享受,本来我只打算装睡,现在真想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不想出去了。

    “……那个记者还没有走。”经纪人见我睡着,躲在一角,捂着嘴小声说电话。

    我眯缝着一只眼,偷看鱼儿终于咬钩了。

    “哦,……是,我真笨,……好,我打发她走就马上给你送过去。”他挂了电话,走到我面前,我把眼睛闭得死死的,拜托眼睫毛不要眨巴。

    “记者小姐,我要走了,你明天再来吧。”

    “嗯?……啊?”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被下了逐客令,一脸沮丧。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坐进一辆出租车,尾随着经纪人的车而去。我对着相机举起手,做了个“v”的手势,喀嚓一声把自己胜利的光辉形象照了下来。“狗仔队,出发!”

    一片花园小别墅,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呢?我远远的跟在经纪人身后,偷窥的新奇感和恐惧感令我兴奋不已。文云斗从一间小别墅里露出脑袋,从经纪人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又闪回屋内。我蹑手蹑脚躲到另一个别墅后面,等经纪人走后,才转回文云斗的别墅楼前。诺大的落地玻璃窗本来正好偷窥,却很不幸被从里面遮上了厚厚的帘子,这家伙不笨嘛,居然未卜先知本小姐要来。

    我在墙根找了两块砖头,搬到窗旁,坐了下来,耳朵贴到玻璃窗上。屋里一阵铮铮的钢琴声传来,是一支我不认识的曲子,听起来哀而不伤,美丽却叫人心碎,像西伯利亚原野上,秋季扫过的寒风。我听着听着,忽然想哭,这一刻,这家伙心底流露出来的哀伤,真让人肝肠寸断,他有什么伤心事,写出这么样的曲子?复杂的张文云斗,时而凶巴巴让人不可靠近,时而像小孩般无理取闹,现在,却又好像忧郁而落拓,惆怅的诗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连打了5次瞌睡,又醒过来,屋里的琴声一直未断,他不会就这么一直弹下去吧?要不要敲门来个突袭,顺便采访十分钟呢?我自己嘀咕。正想着,入口处一个窈窕的身影往这边走来。我哧溜一下绕到楼后,紧贴着墙,等她走过,才又探出头去。文云斗拿着一束花,微笑着把窈窕的身影接进屋,叫她若心。

    原来……原来……拒绝我采访的原因就是为了和女朋友约会。我有些郁闷的回到我的砖上,两手托腮,心里酸酸的。虽说他不是我的偶像,可也是个帅哥啊,看着这样的人有了女朋友,有什么可开心的?我酸酸的心,大概是因为这个吧?那小子拿着一堆cd放在我面前,心无城府地笑的时候,原来只是做秀,没有半点诚意。

    “下面这支钢琴曲《感动》,由文云斗作曲,文云斗演奏,献给王若心小姐,祝她22岁生日快乐!”文云斗那熟悉的声音穿过玻璃,钻到我耳朵里,接着就是若心柔和的掌声,钢琴曲的声音。原来刚才练习了那么久,是为了这个时候。曲子结束时,香槟“砰”的打开了,碰杯声叮当响。我靠着的墙越来越冷,都快透到心里去了。拜托两位,说些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吧,也不枉我这狗仔队长空自在外面郁闷一场。

    “给你写的曲子,都可以出一本集子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不肯弹琴,一到练琴的时候,你爸爸都会去找我来,让我陪你一起练,结果每次都是我弹得比你好。”

    “你到哪里都受表扬,我做什么我爸都说我闯祸。”

    这些话对自小孤苦伶仃,没有青梅竹马相伴的我,还真是刺激啊!

    “人生总是很颠倒,弹琴最好的若心,却去读了法律,而整天挨打的文云斗却成了大歌星。”

    “当律师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可我以为也是你的愿望。原来不是。”

    “若心,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你想看什么电影?我带你去看电影。”

    “其实,我考法律系,完全是因为你想考法律,所以才当成自己的愿望一样去努力。现在你走了,我却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学校,连见你一面都困难。”幽怨的声音。

    “若心,我们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没有必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做同样的事情。”

    “如果我还希望是那样呢?你会不会为我退出歌坛?”

    “若心,我……。”

    唉,沈薄冰,你今天做的事可真是太衰了!人家小两口在这互诉衷肠,畅谈人生,计划未来,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呢?我站起身,膝盖已经麻得站不直了,我弯着膝盖跳了跳,准备活动一下神经就走。

    忽然,文云斗的门开了,文云斗和若心两人诧异的望着我。他们,不是在聊天的吗?

    上帝啊,你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离我而去?我的脸都快红成番茄了,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路过的样子,发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傻笑。

    文云斗冷冰冰地呵斥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这样嘛,珍惜一下我们刚刚和好几分钟的友谊好不好?“我……我们不是约好采访的么?”我嬉皮笑脸的。

    “你约了记者也不告诉我?我先走了。”大美女生气了,一甩手从我身边急匆匆跑过,好像肥皂剧场面,可惜却是真的。瘟神这次大概不会放过我了。

    “若心,这个不是记者,你等等,……你到家给我电话……”瘟神还在垂死挣扎,我内疚得快要死掉。

    “你!”狮子吼来了,我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得往上一窜。“还不进来,等着被人看笑话吗?”冰冷而低沉的声音,比他的钢琴曲还要西伯利亚。

    文云斗径直走进屋,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酒一口喝完,似乎还不解气,又把整瓶香槟倒进杯子里一个劲猛灌。

    “有没有什么饮料?……矿……泉水……也可以”我小心翼翼在钢琴旁的一张s型躺椅上坐下,差点狼狈地翻到地上,“那……我还是渴着好了……对了,你钢琴弹得真好,是谁教你的?”

    文云斗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

    “知道了,你的事还轮不到我管。”

    “不是说最讨厌我吗?为什么还整天缠着我?”

    “我……”,想到要采访的事,我差点出口的反驳又缩了回去,“当记者的,碰到你这样不配合的明星,也只好这样了。”

    “粉丝?学妹?同学?记者?”讽刺的语调听着真刺耳。不过说的也是,为什么我会变换了这么多种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纠正一点点,是七星的粉丝。我在杂志社见习,昨天刚当的记者。不幸被安排了采访你的任务,本来是希望采访七星的。”

    “到现在还那么喜欢耍嘴皮子?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文云斗真的发毛了。

    “信,你本来就喜欢动用暴力。”我还能说什么呢?总之今天要完成采访,就赖定你了。

    “好了,出去吧!不要让我赶你。”文云斗无可奈何的说,看起来心情确实不好,因为和女朋友的约会被我搞砸了么?

    “那我们言归正传,现在开始采访吧。很快的,十分钟,采访完我马上消失。”

    “谁同意你采访了?”

    “着名的大歌星文云斗今天早上答应的啊。如果你不同意采访,我就只好把你打算退出歌坛的情况告诉读者了!怎么样?”这个可真是轰天大新闻哦,可惜是假新闻。

    “想说就说吧,随便说。”文云斗冷淡的语气,看样子不像开玩笑。难道,真的要退出吗?文云斗迫于父亲、女友压力,决定退出歌坛?我脑子里快速闪过那天电话里的吵架。

    “你……真的要退出?”我站了起来。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他说着扯起我的手,就往门边带,然后把我扔到门外,“砰”一声扣上门。

    惨了,我的采访!!第一次采访,居然是那么大的新闻和难题。难道真的写文云斗退出歌坛?还是写文云斗与女友约会,被狗仔队盯梢破坏?如果我是个有经验的记者,刚才应该拍几张他和若心吵架的照片吧?现在写这个,虽然是够八卦,但是没有证据。那么,真的写他要退出歌坛?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文云斗真的要退出吗?小甜甜她们一定会哭死吧?这么多歌迷为他哭死,他还真舍得。我的七星要是退出了,我会不会也为他哭死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且终身为他守身如玉,不再当别人的粉丝了,我越发觉得自己伟大。

    我郁闷的走着,揉着刚刚被他关门撞到的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稀薄的路灯光挡住。

    “文云斗?……”我抬头,那一刻,莫非我在期待他开门追出来道歉,安慰我几句吗?

    “我的包……救命啊……捉贼啊……”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嗖”一下把我的包给抢了。那一刻,我突然体会到了腾飞的感觉,我的脚已经跑得离地三公尺。为什么碰到文云斗这个家伙总没好事?

    两束车头灯闪亮亮地从我身后照了过来,哎,这回真得快跑了,后面还有追兵。我加速、加速,……一个人影已经从我身旁冲了过去,是文云斗。我傻愣愣的停了下来。

    若干分钟后,文云斗把包塞到还在发呆的我的手里。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还是那冷冰冰的语气。

    “好像,……每次莫名其妙的,我就变成了对你死缠烂打的歌迷,其实,……我真的是七星的歌迷。”我估计已经吓得不太清醒了,居然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文云斗居然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哈哈笑个不停,我真的这么可笑吗?

    “哎,等等……”我叫住准备放掉小偷的他。文云斗再度皱眉看我,“拜托一下,我还要交差,总不能真的写你退出歌坛,或者和女朋友约会吧?”我朝着小偷努了努嘴,又拿起手中的相机。

    “若心不是我的女朋友,但她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文云斗边不耐烦地为我摆着pose,边说。

    为什么跟我解释这个?我又不会写到杂志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稿子走进主编办公室,他不在座位上。我把稿子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准备出去买点早餐,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能令我傻笑一个世纪的人,于是我傻笑。

    “你好!”七星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带随意的搭系着,欣长的身材,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完美,他是在对我微笑吗?

    “呃……是在跟我打招呼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们倒杯水。”我开始结巴起来。

    “好的,谢谢。”

    我走到饮水机旁边,打开门,拿出两个杯子,眼睛却始终没离开七星和他旁边那位********。

    “水来了。”我小心翼翼把水递到七星和********面前,两人都是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仿佛轻轻碰一下也会把他们弄脏。这,就是报纸上一直提到的七星的妈妈吧?本人比照片更生动,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她长得有点眼熟呢?但是又不太像七星。

    “主编没在,不好意思,我给他打电话”我终于又说出了完整的话,真佩服自己呵。

    “没关系,他跟我谈了一半,刚刚出去接电话去了。”

    看来,我是连逗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我先出去了。”

    “好的。”

    七星还在微笑,可是那微笑很快就将离开我的视线了。上次忘了找他签名,这次又有他妈妈在,这个,要不要花痴一点呢?还是维持我这温柔贤淑可爱的乖乖女模样?

    “你来啦?”主编的公鸭嗓子及时出现,免去了我的犹豫不绝。

    “我,……我来交稿。”

    “这么快?你真的采访到文云斗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走到桌子前,拿起我的稿子和照片。

    “是……”

    “这是什么?根本幼稚。”他居然把我辛苦劳动的成果撕成几片,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天,我的心好痛,那可是差点用我的包包换来的,而且,文云斗的照片是实景拍摄,就算卖给小甜甜他们还可以换不少钱呢。我回头看看七星,他一副同情我的目光,他妈妈看着被揉碎的照片,似乎比我还痛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也不像假装的。七星和他妈妈真是大大的好人。

    “出去,出去……”公鸭继续发话,把我的第二次希望给毁了。门在我背后“砰”的关上。

    “—*%……%¥%¥%#……”

    第二天的工作就这么被他轻易撕毁了,不过,他没有再提让我回家的事,我吁了口气。

    我往去电影大学的公共汽车站走去。扶着公共汽车的吊环,我任自己的身体随着车身晃来晃去,思想,也在晃来晃去。七星,呵呵,七星真的好完美,好善意,要是再多一些机会和他说说话就好了。

    不过,随着公共汽车离电影大学越来越近,我的心却完全转到了文云斗昨天的那一番话上。看来那个若心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惜跟老爸大干一场都不肯退出歌坛的他,却在若心短短数语之后,就决定要退出了?可是,我为什么在乎这个?难道说,在喜欢七星的过程中,也把七星的对手文云斗偷偷喜欢进去了吗?

    可是,如果歌坛没有了文云斗,七星也会黯然失色吧?还有谁,能代替他,去和七星竞争呢?那样,除了看小甜甜她们流眼泪的时候,我们能够快活一场,以后大概也就歇业整顿了吧?原来,我是以爱偶像的最佳仇敌的这样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在为文云斗的退出而惋惜。回想起他那小孩般天真从杂志后面望着我的眼神,以及把cd堆在我手中时那招牌笑容,我也忍不住笑起来。没错,文云斗是七星的最佳竞争对手。我也懒得去想这背后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想他退出就是了。

    一路上,我都想着文云斗的问题。进到电影大学的教室,文云斗赫然坐在前面的位置上,找他签名、送水、送糕点的女生依旧络绎不绝。他还真执着,被那么多人围追堵截,居然若无其事继续来上课。不过也是,学习是人的权利,总不能为了当明星就整天躲在屋子里吧。我低头写了张纸条,折起来,用胶棒封好。大意是让他再考虑一下退出歌坛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写,为什么要写这张纸条,也许,我已经把自己当成小甜甜的代言人了?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文云斗退出的事。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的?看她哭不是我一向来的愿望吗?

    “喂,传给张文云斗。”我把纸条递给后面的一个男生。男生大概还没搞明白我是谁,推了推眼镜,继续看书。

    “我说,把这张纸条传给张文云斗。”我做了个狰狞的表情,拿出一把剪刀,他刚写好的论文已经在我刀下。这回他果然乖乖就范,我也就变回了乖乖女。

    隔了没多久,文云斗的纸条传了回来,我打开:

    “高三了还传纸条,难怪成绩那么差!”这,我气绝身亡……

    只好再写一张:“虽然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希望你离开,但是有成千上万你对她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希望你留下。”一写到“成千上万”,就想到小甜甜和她带领的那一群恐龙。

    “什么时候改当我的歌迷了?”

    这真是一句让我无法回答的话,幸好上课铃声响,替我解了围。我回头看了一眼文云斗,他周围的女生已经散去,正好他也回望着我,那一眼里,包含的信息似乎很复杂。好像,他真的挣扎在我的话和若心的话之间。他真的会在意我说的话吗?我对他来说都还算不上是认识的人,不过,却是唯一一个和他说话超过三句的歌迷,虽然不是他的歌迷。我急忙回过头,看着黑板,不再看他的眼睛。

    从那以后的几天,我都忙于杂志社的工作,没有时间去电影大学上课,不知道文云斗他,考虑的怎么样?我越是觉得这个问题与自己无关,就越无法摆脱去想这个问题,像缠在蜘蛛网中一般。甚至连我喜欢的七星有没有再出现在杂志社,都变得不太关注。

    “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是文云斗的新专辑发布会。如果再搞砸,就不用来了。真是的,一个小高中生,父母为你争取一个机会多难得啊?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只知道玩。”

    “哦,遵命。……主编……”

    “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采访文云斗啊?我什么时候可以采访七星?”

    主编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先把今天晚上的采访做好再说,不要整天只知道玩。”我不等他发火,自己乖乖道歉。

    “知道就好,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刚刚才把自己从对文云斗的胡思乱想中拔了出来,这个家伙再次毫不留情地把我扔了回去。

    我拿着记者证,匆匆忙忙赶到会场,早该想到会是人山人海。主席台前的摄影台上早已架满机器,周围一圈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处?我只好在最靠近主席台的一排座位旁边抢了个座位坐下。我瞅了瞅四边的保安,趁他们不注意,爬到椅子上抢拍了一张横幅和主席台的镜头,然后快速跳下,神不知,鬼不觉。一会儿等文云斗来了也可照葫芦画瓢。不过,文云斗还会来吗?我看了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文云斗新专辑《感动》新闻发布会”。

    半个小时后,文云斗未到场,记者们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小时后,无数记者破口大骂文云斗耍大牌,

    二个小时后,无数记者跑来抢我的座位,我四仰八叉躺着,还故意把脚搭到旁边一个记者的身上,围过来准备欺负我的记者纷纷咒骂着撤退,

    三个小时后,现场只剩下少数几家报纸的记者,我拍了几张记者们打呼噜的照片,

    四个小时后,文云斗经纪人走上台,跟剩下的记者道歉……

    文云斗,你到底在哪里?是在安抚若心,还是在校长办公室里请求复课?我盯着巨大的横幅看:“文云斗告别歌坛新闻发布会”。我摇摇头,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

    突然之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文云斗。我高兴得快要哭出来,原来,我一直在期待他的出现?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哒”、“哒”走近的声音,我的心居然安稳下来。我看着走进门的文云斗,兴奋的抽出一根荧光棒,冲他挥舞。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他坐到台上,开始道歉,眼睛注视着我这边,是一种从未见到过的真诚,我第一次在文云斗身上,看到这种真诚,与他那被圈里所熟悉的满不在乎的言谈举止形成鲜明的对比。文云斗,你这一次,真的是为了所有的歌迷吗?

    “听说,专辑的主打歌《感动》,是为女朋友而作?”某记者提问,又是如此老土的问题。

    “这首曲子,写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文云斗还真老实,难怪他通常不接受记者采访。

    ……

    新闻发布会结束,文云斗早已不知去向,记者们都堵在20层电梯的门口,我郁闷的叹了口气,只好走楼梯了,还好我比他们多坐了三个小时,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不知为何,见到文云斗,烦躁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还有一种忍不住想笑的幸福感觉。当然啦,因为作为歌迷的我,居然挽回了一个偶像,小甜甜她们知道,要怎么回报我呢?我绕了几圈,才在隐蔽处找到了楼梯口。早就听说这栋楼看夜景的角度是全市最美的,好几次想来,都怕站在楼顶会忍不住哭起来。这次心情很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往上爬了两层,走到楼顶。

    开阔的天台,静谧的黑夜,月色笼罩,和妈妈离开这个世界以前一样美。我径直走向天台边缘的栏杆,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栏杆上,背对着我。我还以为妈妈离开后,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看夜景了,没想到第一次就有人为伴。他这样沉静而寂寥的站着,莫非也有什么心事么?

    “刚才,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小心地靠近他,犹如靠近一只正在吃草的小鹿。

    “我自己也很意外。”文云斗还是这么安静,从他的安静中,我却体会到了来之前那三个小时的心里挣扎。我蓦然明白,能够让他留在歌坛的那股力量,一定不会是我。一定是比歌迷更让他牵挂,无法释怀的人或事。想到我(这个我,似乎也代表了小甜甜她们所有人)可能在他心中那个微不足道的位置,我的心,忽然又冰凉起来。

    “不过,即使是要退出,也要赶来,在记者会上做个说明,不是吗?总不能就这样说算就算了。那样,歌迷会有被欺骗的感觉的。”我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感,看着远处迷离的灯光,妈妈虽然走了,这些街灯还是美得让人想落泪。

    “也许吧。”心不在焉的答案,不知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是‘也许’?一定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要负责任的,不是吗?”我装出一副老成持重、教训的口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安静的文云斗让我很不习惯。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真正在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怎么还是这么沉重的对话?我讪讪地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这个问题,我怎么会有答案呢?不过,他也并不想听什么答案吧。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着责任,只是方式和结果不同而已。”

    “那么,你逃课出来听演唱会,也算是对自己负责吗?还是对父母负责?”这家伙开始教训我了吗?高几届了不起吗?(1)班的就了不起吗?

    “虽然是要负责,但也不能什么都为了责任啊,也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我瞪大眼看着他,他却依旧不看我,而是望着远方发呆。

    “刚才不是有人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还真锲而不舍。

    “你干嘛那么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又想吵架?”我的心情被他弄得七零八落的,本来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回忆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

    “有什么好吵的?我从来不吵架,只打架。”

    “看那么好看的风景,却说那么扫兴的话题。”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这个瘟神当成一头有心事的可怜梅花鹿,我这几天一定是脑筋不正常,才会把这个家伙退出的事翻来覆去想了这么多遍。从现在开始,我要回到正轨,好好上我的课,打我的工,支持我们家的七星,打败这个混蛋。我转身想走,看到文云斗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又觉得自己这样傻瓜似的离开,真是衰到家了。我赌气走了一圈,又走回来,只好假装他是一个好听众,谁叫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呢?而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到楼顶回忆妈妈。

    “好久没有到楼上看夜景了。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经常带我到顶楼看夜景,说拥有这么美丽的世界,真是幸福。”我看了看文云斗,他依然是木瓜一个,“妈妈去世以后,我还是第一次来看夜景。今天才知道,原来灯照不到的地方更多,黑乎乎的。”

    我突然特别想念芙蓉,如果现在芙蓉在,一定会和我抱头痛哭,甚至比我哭得还伤心,反过来变成我去安慰她,这样我就忘了自己的伤心事了。

    “既然那么喜欢光,就不要把它搞丢。”文云斗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

    文云斗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荧光棒,递到我手里。这是我刚才跟他挥手用的那根啊,怎么会在这里?我摸了摸包包的边袋,果然不见了,难道他会变戏法?还是我又搞丢了?唉……总是这么粗心。

    我看着文云斗,他也望着我,忽然对我笑了笑,那是一种理解和宽容的笑,仿佛我们俩真的是很好的朋友,而他可以体会我心中因妈妈的离去而产生的无尽的遗憾。文云斗,知不知道,你因为这一根荧光棒,成了我生命中很特别的一个人,一个不再只是七星的竞争对手的人。虽然在任何时候都对我冷淡讽刺,却在我最难过的事情上,给了我温暖。

    “走吧。”文云斗说。我的一番话,似乎也让文云斗不再想他的心事了。好像,我们的心,都被那根荧光棒短暂地温暖了一下。

    “嗯,……啊?等等……哎,我话还没说完呢……文云斗,你也有很疼爱自己的父母吧?”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罗嗦来着?难道是因为那根荧光棒所带来的温暖而产生的同病相怜的错觉吗?

    “……没有父母,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果然是错觉,瘟神又恢复了那冷淡而讽刺的语气。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下了好几级楼梯,而我还在他身后追赶。

    可是,我为什么要追着他,自己走不行吗?我把步子放慢下来。

    “喂,不要让我等。”楼梯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脾气倒真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顺利地交了文云斗新闻发布会的稿之后,我就被主编赶到了隔壁。每当他和七星有约的时候,就会把我赶到隔壁。可恶,难道怕我把七星吃了吗?

    幸好世界上还有隔墙有耳这回事。我把头靠在墙壁上,把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

    “还有两个月就是夏日台的人气歌友会了,按每年的惯例,夏日台都会和《今周刊》合办一次宣传推广活动,不知道主编今年有什么方案?”七星为什么每次来,都要谈这么正式的事呢?他的生命,应该被我们这些崇拜者的鲜花和亲吻所塞满,而不是无聊到了极点的business。

    “方案还在做,没想到您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我爸爸刚开始进入这个领域,所以对这些事都亲力亲为。”

    “哦……是这样?”

    “我本人只关心歌友会最后的评选结果。”七星,这个问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交给团长大人我吧!

    “这个我们也正在操作过程中……”

    “我是不是第一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文云斗是第一。”

    这是七星说的话吗?我一定是听错了,七星,七星他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七星,你怎么会担心这个呢?我们那么多人给你投票呢,你一点都不比那个家伙差。上次那次颁奖,绝对是评委黑票。不过,听到文云斗这两个字从七星嘴里跳出来,我的心似乎漏跳了半拍,我也没功夫理会自己的心这种反常的反应,继续偷听下去。

    “妈妈,你说是吗?你是不是也很关心你儿子是否得第一?”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可是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为什么七星说“你儿子”的时候,语气怪怪的?他为什么不说,妈妈,你是否也关心我得第一?好像那句“你儿子”说的不是他自己。

    “……”隔壁一阵沉默,我仿佛能感觉到那边尴尬的气氛,却不知原因为何。

    “妈妈,我陪你去买药吧,本来是想着可以顺路送你,没想到反而要你在这里等我这么久,我们走吧。”七星对他妈妈的语气,为什么那么客气却又疏远呢?难道说,有钱人家的母子都是这样,要保持着家族风度与距离?远不像我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抱住爸爸,亲一脸口水?

    隔壁的门开了,又“砰”的关上,我立即从墙边缩回来,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稿。

    “你,……过来。”主编出现在门口,向我勾了勾食指。

    “我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啦?”

    “啊?什么?”我昏昏欲睡的神经全被主编这句话给吓醒了。

    “别以为你肚子里那几只蛔虫藏得很秘密……”主编盯着我看,仿佛我脸上真有几只蛔虫,“七星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吧?他的要求,就是你的工作。”

    “啊?……啊?什么?”我彻底没听懂。

    “什么啊啊?七星的要求你没听到?你这个粉丝怎么当的?”

    “这个……”

    “上次跟你说的那篇稿子呢?”

    “什么稿子?”我看我是快准备收拾铺盖卷了。“文云斗新专辑的稿子?已经给您了。”

    “不是,是关于澄清七星酒后驾车的谣言。”

    “这个……您没有跟我说啊?”

    “是你自己忘了,还不快去写?”

    “哦……”哪里有,他根本没跟我说,如果不是隔墙有耳,我现在就要吓一跳了。

    “记性这么差,难怪考不上。”

    “你说什么?!”我也火了,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说……”主编看了我一眼,“没什么,你快点去写吧。”哼哼,算你变得快。

    我趴在电脑桌上,抬起脑袋,歪着脖子盯住那几行改了无数遍的字:“前一阵,一些媒体对七星酒后驾车的事有些报道……”这么写不对啊,那不就是承认他酒后驾车了?“前一阵,有些媒体不实报道了七星酒后驾车的事。”还是不对,根本不对……

    “主编,七星他到底有没有酒后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