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正道

半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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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携带上了一枚凝神丹的李文轩,准时的出现在了夏言的祖宅。自己口称丹药,实际是制成的中成药,先行交给了夏言,并且叮嘱他在睡前服下。若是没有不适感觉,效果好,他还会为对方炼制和送来。

    深知无功不受禄的夏言,拿出金银来送给李文轩,自是觉得庸俗了,于是叫对方进了自己的书房,当面就挥毫泼墨的在宣纸上写了“正道”两个字。虽说夏言不是什么大书法家,但是字迹苍劲有力,火候老道,又有自我的特色,一字一千金也不为过。自己之所以送墨宝给李文轩,便是心中觉得眼前的这一位年轻人是可造之材,只不过走偏了路。

    李文轩是非常清楚他的字是有钱也买不到,毕竟骨子里面清高,身居高位的夏言,肯定不会为了钱卖字。站在一旁,双眼注视桌案宣纸上“正道”二字的他,心里面是揣测起了其中的深意。自己料定夏言的意思,不是让他弘扬正宗道法,而是让他回归到科举的正途上面去。

    “这两个字,就算是老夫送于小友的谢礼。”相当有风度的夏言,和蔼可亲道。

    “老先生实在太客气。晚生能够求得你一幅墨宝,实属三生有幸,且能算是谢礼。”没有拍马屁意思在里面的李文轩,坚信对方是一位清廉自律的能臣,真心实意道:“你老能够健康长寿,不但是社稷之福,而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右手抚摸起自己白胡须的夏言,没有多言语,面色也显得比较平静。随后,两人走出了书房,来到了花园。在李文轩的引领下,夏言和他一起先是复习了一遍昨日教授过的前五式。紧接着,他就讲授起了搂膝拗步,撇身捶,捋挤势,进步搬拦捶,如封似闭五式太极拳的要领。

    听得仔细认真的夏言,没有因此而妄自尊大,反倒是一直表现出虚心求教的态度。瞧着李文轩对每一招式的分拆动作,自己也跟着比划了起来。一个是教的认真,另一个是学的仔细,使得花园内的氛围是相当的和谐。

    半个时辰过去,夏言基本上是把前十式的太极拳能够入会贯通。出了少许细汗的他,确实感觉到一丝通体舒坦。自己从最开始的好奇,逐渐发展到相信这一套拳法确实能够有强身健体,舒经活络,延年益寿的功效。

    告了一个段落,停下来休息的夏言,回想起那时李文轩临走之前说过的话,意味深长的问道:“暑热易消,心中忧郁难除。老夫的忧郁在何处呢?”

    懂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李文轩,没有不知分寸的妄自议论当今的朝政,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道:“老先生,为国为民,过于操劳,致使内心的一丝忧郁没有得到排解,常年累月下去就造成越积越多,使得心脉也不畅通,长久失眠。我的丹药和拳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想要治本,就只能考老先生自己,旁人是帮不了忙的。”

    彼此之间本就明白这对话是话中有话,而听完他这一番讲述的夏言,自然也明白他这话中的含义。面色如常的夏言,习惯性的又摸起了胡须。通过这三次短暂的接触,简简单单地一番对话,自己就已经能八九不离十的判断出李文轩到底是怎么一个样。

    夏言对于他没有信口开河,高谈阔论和纸上谈兵,还是赞赏的。不过,不符合对方年纪这种老道,沉稳,缺乏书生意气,又使得自己的心里面多多少少忧虑和不喜。或许从某种角度而言,就是识时务。

    一直没有多言的夏言,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突然吩咐了站在旁边伺候自己的管家夏雨道:“你去书房把我那一幅字拿来交给小友。“

    领命的夏雨是直接去了书房,卷好桌案上墨迹已干的宣纸,没有耽搁的就返回了花园。李文轩是从他手中接过了夏言的墨宝,心中很是激动。自己可是明白这一幅字,不单单是在艺术上的造诣,而最大的实际就是在于它能够给他带来商业和政治上面的好处。

    双手捧着宣纸的李文轩,开开心心地告辞,并且说出了“请留步”三个字,然后就转过身离去。拿着夏言墨宝的他,没有直接选择回家,而是去了一趟珍宝斋,是让那里的工匠把这一幅字给自己表起来。自己心里美得很,看得重,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他们切勿弄坏,毕竟这东西可以很好的配合自己的行销策略。

    看见他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内夏言,有感的微微摇了一下头。注意到这一个细节的夏雨,多了一句嘴问道:“难道,老爷对李道长有什么不满?”

    “不满倒是谈不上。经过这多日的观察,老夫深感此子有大才,但是缺乏君子的德行。小小地年纪就极为热衷的钻营人情世故。”夏言是有感而发道:“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偏路,不规劝,又于心不忍。着实引导他走上了正道,却又深感将来的事情因为他会诡谲莫辨。我大明朝有此人在,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知道自己老爷看人很准的夏雨,却说出了自我的看法道:“事实上,我觉得李道长的为人还是不错的。目前,他应该过于年轻,缺乏历练。或许,将来的他,会有所改变。”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夏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恐怕那一天,老夫是看不到了。”

    “老爷,你怎么又说起胡话了?奴婢知道你肯定是会长命百岁。”夏雨是劝解和宽慰道:“等到奴婢老得伺候不了你了,而将来自己的孙儿也老得伺候不了你,那你也不会就此死去的。”

    发出笑声的夏言,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道:“你这个老滑头,真是会拍我的马屁。如果我要是等到你口中的那时都还不死,就是老妖怪了。”随即,夏雨也跟着自家的老爷是一道笑了起来。